羅汝才也顧不得跟劉宗敏爭執了，畢竟，自己跟李自成還是盟友，無論如何也得先將李自成救下來要緊。
三支騎兵一同沖了上去，一舉擊退了滿琪與王嗣沖的精騎，將李自成救了下來。
一場大戰，到了天亮的時候，方才結束戰鬥，李自成與羅汝才等人慾哭無淚。
賀一龍咬牙切齒，叫道：「闖王，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顧君恩中了人家的苦肉計，還是他故意為之，藉此向朝廷邀功投誠？這是拿著數萬將士的性命做投名狀嗎？」
「賀一龍！」
李自成臉色一沉，喝道：「什麼邀功投誠，什麼投名狀？你當我李自成的人是什麼？」
羅汝才搖頭道：「一龍兄弟，你失言了。這跟顧君恩沒有多大關係，是我們事不機密，走漏了消息，你沒看到我們在明軍大營之中根本沒有見到虎大威嗎？甚至山西鎮的將領們都沒有幾個露面的，如果是虎大威的苦肉計，他絕對現身的，沒有現身，那就說明他不是已經死了，就是被控制起來了……」
賀一龍恨聲道：「我革左五營兩萬精騎啊，一戰之下，現在連一萬人都沒有剩下，僅僅還有六七千人，元氣大傷，這接下來還怎麼跟明軍交手？」
劉宗敏悶聲道：「難道我們的損失就少了？我手底下也僅僅還有不過五六千人，其餘的全部死在了明軍的火箭跟火槍之下，這場大戰我們敗的太慘了，羅大哥，實在不是小弟不想救你們啊，而是如此大的損失，我怎麼向闖王交代？這可是老營的精騎，都是跟隨闖王身經百戰的精銳……」
「廢話！」
羅汝才喝道：「你們死的是精銳，難道我們死的就不是精銳了？我們兩家哪一個帶出來的不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就想著能夠將明軍徹底殲滅啊……」
李自成嘆道：「好了，先回城再說吧，接下來，我們可是還要面臨朱辟邪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呢，只怕朱辟邪絕對不會就此罷手的，他們的火炮已經到了，隨時可以向著開封發動猛攻的……」
眾人將殘兵敗將帶回了開封，一場大戰下來，六萬精銳，僅僅剩下了不到三萬人實在是太慘烈了，想跑都跑不了。
當李自成等人回到巡撫衙門的時候，顧君恩已經跪在大堂之上了，這計謀都是他策劃的，原本以為勝券在握，沒成想，輸的竟然如此慘烈，自己這個始作俑者，毫無疑問，百死莫贖啊！
「闖王，學生計劃不周，導致義軍損失慘重，罪無可赦，學生自請闖王降罪……」
顧君恩臉色蒼白，顫聲說道。
「起來吧，」
李自成心頭滿是無奈，苦笑道：「大戰失利，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們這麼多人不都被蒙在鼓裡了嗎？不是你智計不足，實在是這個朱辟邪太狡猾了，非是常人所能及……」
李岩將顧君恩摻了起來，低聲道：「君恩兄，如今闖營損失慘重，只怕是已經沒有正面對抗明軍的實力了，接下來朱辟邪必定對開封發動猛攻啊，接下來，還得君恩兄多獻言獻策，我們同心協力，方才能夠擊退朱辟邪，保住開封城！」
李自成嘆道：「現在的形勢太嚴峻了，羅大哥，若是這開封府真的……」
羅汝才冷哼道：「自成兄，還沒有到最後呢，誰也不知道誰能夠笑到最後，這麼多年與朝廷交手，我們無數次落入下風，甚至被逼入絕境，最後不都被我們逆風翻盤了？」
賀一龍悶聲道：「只是，我們這一次面對的對手實在是太難纏了啊，大哥，這個朱辟邪比之當年的盧象升孫傳庭還要厲害，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李自成點頭道：「盧象升雖然勇冠三軍，足智多謀，但是對朝廷忠心耿耿，被朝廷掣肘太多，無法盡情施展；洪承疇雖然運籌帷幄，但是為人小心謹慎，戰法過於呆板；至於孫傳庭，雖然狡詐多端，但是為人太過傲氣，朝中大佬多對其不滿；只有這個朱辟邪能征善戰，還督造了這麼多的火槍火炮，甚至身邊還有朱慈烺這個太子在手上，便是崇禎皇帝對其都無可奈何。」
「不光這些啊……」
李岩苦笑道：「最要命的是，他不光是絕代將才，而且還精通經世致用之道，僅僅不到半年的時間，就籌建了一個什麼皇家銀號，朝野的權貴商賈，大把的銀子存入了其中，末將已經聽說了，這一次馳援，朝廷國庫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都是從銀號之中借出來的銀子，輕而易舉，就籌集了兩百萬兩白銀，夠他可這勁兒的折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到的，用豪商巨賈的存銀維持戰爭……」
眾人盡皆沉默下來，現在朱慈烺這個太子親自監軍，而且還是朱辟邪的弟子，那軍中可以說再也沒有人可以掣肘朱辟邪了，跟盧象升孫傳庭等人作戰完全不是一回事；又有大把的錢糧供應，根本不愁後勤補給，至於將士，京營加上山西鎮，加上陝西鎮，總兵力同樣有七萬之眾了，而且還不乏神機營這樣的精銳之中的精銳。
要兵有兵，要將有將，而且還有無數的錢糧做支撐，沒有人掣肘，闖營面對這樣的六邊形統帥，沒有絲毫的破綻，可是怎麼打？
羅汝才沉聲道：「自成兄，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輕易撤出開封，否則，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的大軍就會四分五裂，再想東山再起，可就難了……」
樹倒猢猻散！
李自成心頭猛然一凜，羅汝才說的不錯，除了百戰精銳之外，任何一支軍隊，一旦遭遇慘敗，大軍必定是兵敗如山倒，多少大軍都得變成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沒有了士氣，再想將大軍給組建起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李自成緩緩說道：「羅大哥放心，你們不撤出開封，那我李自成就捨命陪君子，絕不撤出開封！」
「闖王，這未免……」
李岩皺皺眉頭，正要說話，被李自成阻止下來，「李岩，傳令下去，闖營各部擅言撤兵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