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在李定國那寬敞而莊重的軍營之中,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班駁地灑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固始縣的知縣吳昜,身著樸素的文士衣裳,正細心地打掃著庭院。他的動作不急不緩,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的儀式,拂塵輕輕揮過,桌几上的塵埃便被溫柔地拂去,隨後,他拎起一隻銅壺,灑下細密的水珠,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股清新的氣息。

  李定國從營帳內走出,高大的身軀在陽光下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他冷冷地瞥了吳昜一眼,聲音低沉而有力:「行了,你退下吧。」吳昜聞聲,正欲轉身離去,卻在這時,一名士兵匆匆闖入,手中捧著一個精緻的盒子,神色緊張地稟報導:「將軍,營里撿到了一個未寫字的盒子,裡面裝著信紙。」

  李定國接過盒子,細細端詳。這盒子非同一般,乃是用與大明宣德瓷齊名的瓷青紙製成,材質取自桑皮,經過靛藍深染,再精心打磨,其色澤宛如青花瓷,質地堅韌似絲綢。聽聞此紙在萬曆年間價值連城,一張便要一錢甚至好幾錢銀子,足見其珍貴非凡。

  李定國眉頭緊鎖,疑惑地問道:「這盒子從何而來?」士兵回答:「就在營地上撿到的。」

  這時,吳昜突然插話,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李將軍,這東西我看著有些眼熟。」李定國聞言,目光銳利地轉向他,急切地問道:「哦?何時何地見過?」吳昜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快速地瞥了士兵一眼。李定國會意,用眼神示意士兵退下。

  帳篷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吳昜悄悄靠近李定國。李定國心中微微一緊,並非懼怕吳昜行刺,而是擔心他有何不軌之舉。見吳昜站定,李定國故意沉下臉來,聲音冷冽如寒風:「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

  吳昜站得筆直,拱手深施一禮,聲音低沉而堅定:「將軍,我實話告訴您吧,我是受錦衣衛之命來投降的,其實是想潛入大西軍為朝廷傳遞消息。」

  這話一出,李定國仿佛被雷擊中,驚得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吳昜竟是朝廷的細作,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然地承認。李定國的心中涌動著疑惑與震驚,仿佛平靜的湖面被一塊巨石砸中,漣漪四起。

  李定國定了定神,走到兵器架旁,抽出腰刀。刀光閃閃,寒氣逼人,他沉聲道:「既然是細作,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吳昜面不改色,反問道:「將軍可知道我是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的嗎?」李定國愣住了,目光中透露出疑惑。

  吳昜接著道:「其實我是仰慕將軍的威名……」

  「別騙我,說實話!」李定國揮刀威脅道,刀尖幾乎要觸碰到吳昜的衣襟。

  吳昜毫不畏懼,抬起頭來,歷數了李定國的戰功。從米脂起兵,轉戰陝西、河南、湖北、湖南,再到四川、江西、直隸,他打敗了多少敵人,立下了多少赫赫戰功。說完這些,他又道:「我實在是惜才,不忍心看到將軍您死於亂軍之中,所以才冒險說出來。」

  前半部分雖然有些恭維,但都是有根有據的。可後半部分卻讓李定國動了殺機。他臉色鐵青,舉刀問道:「什麼叫死於亂軍?」

  吳昜看看四周沒人,就低聲說:「大西軍里有人投降了明朝,泄露了我們的軍機。」

  「你是想陷我於死地嗎?」李定國怒喝道,刀已經架在了吳昜的脖子上。刀刃的寒氣直逼吳昜的肌膚,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吳昜閉上眼睛等死,說:「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奸細是誰,只知道錦衣衛願意出十萬兩金子買他的命,但因為資金不足,所以才找到我籌錢。」

  李定國沉吟片刻,對吳昜的話半信半疑。他皺了皺眉頭,又問:「那個奸細到底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吳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誠懇。

  「你在耍我嗎?」李定國加大了力度,刀刃劃破了吳昜的皮膚,血珠沿著刀刃滴落,染紅了地面的青石。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們用的是廣州府的官銀,上面有府印,可以作為證據。」吳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焦慮。

  李定國皺起眉頭想了想,十萬兩金子可不是小數目,說不定真有人動心。如果吳昜說的是真的,那奸細會是誰呢?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還有沒有其他消息?」李定國再問,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期待。

  「為了表示誠意,錦衣衛已經預付了一萬兩金子。」吳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

  「函里寫的什麼?」李定國拿起信紙問道,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疑惑和探究。

  「我不知道。」吳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坦誠。

  「多謝吳知縣。」李定國收起信紙準備離開。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糾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

  吳昜嘆了口氣說:「將軍如果您把這事告訴大王,我就死定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懇求。

  「為什麼這麼說?」李定國驚訝地問。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疑惑和不解。

  「那個奸細位高權重,肯定不會承認的,大王也不會相信我。到最後,他們肯定會害死我,還會連累將軍您。」吳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和擔憂。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恐懼。

  李定國一聽,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個問題太過棘手,涉及到軍中的奸細和朝廷的錦衣衛。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吳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低聲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一萬兩金子作為證據。那些銀子是廣州府的官銀,上面有府印可以驗證。」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焦慮。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生機所在。

  說到銀子和權力時,李定國心裡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阮師武!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疑惑和探究。他想起阮師武平時的種種行為舉止和言語表情,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疑雲。難道真的是他?

  ……

  在阮師武的帳篷里,氣氛緊張而壓抑。阮師武拿著信紙逼問趙永年:「你的真實身份我已經知道了,信里到底說了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威脅和冷酷。

  趙永年心裡一震,但表面還是裝得很鎮定:「汪大人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這信里寫的是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和無辜。

  「呵呵,」阮師武冷笑一聲,「錦衣衛的手段我可是清楚的,偵察、逮捕、審問、策反,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不是錦衣衛的人,誰敢孤身一人闖進軍營送金子?」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和不屑。

  趙永年的心中湧起一股恐懼和不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無法再隱瞞下去。但他仍然想盡力一搏,爭取一線生機。

  「我已經給你活路了,說就活命,不說就死定了。」阮師武厲聲喝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酷和決絕。他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將趙永年推向死亡的深淵。

  趙永年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雙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早已被阮師武這個老狐狸看穿。為了保命,他顫抖著聲音,如同寒風中的枯葉一般說道:「朝廷根據傳來的消息,已經在荊州布下了重兵,就等著張獻忠的軍隊自投羅網呢。」

  阮師武一聽,臉色驟變,仿佛晴空突遇烏雲密布。他原本的計劃是繞遠路迷惑明軍,找機會返回湖廣,再從湖廣進四川。荊州是湖廣的要害之地,一旦拿下就後顧無憂了。但現在看來,他們的行軍計劃已經泄露了。想到這裡,阮師武怒火中燒,一把揪住趙永年的衣領,大聲質問道:「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誰告訴你的?」他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震得趙永年耳膜生疼。

  趙永年猶豫了一下,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有任何隱瞞,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於是他回答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西軍中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錦衣衛。他們策反了一個將領,把我們的軍事機密泄露了出去。」

  聽到「泄露機密」這四個字,阮師武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眯起眼睛,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除了張獻忠、他自己和張獻忠的四個義子外,沒別的人了。張獻忠自己肯定不會泄露,他自己也守口如瓶,那麼問題一定出在劉文秀、李定國、孫可望、艾能奇這四個人身上了。

  阮師武本想立刻去告訴張獻忠,但轉念一想,凡事都得有證據才行。於是他威脅趙永年說:「你必須給我找出那個奸細,還有他和明朝勾結的證據!否則,你的下場會比死還要難看!」

  趙永年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了。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掌握在了阮師武的手中,只能盡力去完成任務,才能有一線生機。

  過了兩天,張獻忠的大軍離開了固始,向西邊的羅山進發。阮師武一路上心神不寧,生怕真的像趙永年說的那樣,軍機已經泄露,明軍正埋伏在前方等著他們。如果不改道的話,恐怕全軍都有危險。他看著周圍的士兵,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卻不知道前方可能正等著他們的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經過反覆權衡,阮師武決定還是去告訴張獻忠。他快馬加鞭趕到張獻忠身邊,低聲說:「岳父大人,有要事稟報。」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焦慮。

  張獻忠當時正在把玩傳教士安文思和利類思製作的天球儀,他覺得這東西簡直是神物,愛不釋手。聽到阮師武的話,他才放下天球儀問道:「什麼事?」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解。

  阮師武說:「軍中有奸細!」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和堅定。他知道,這個消息對於張獻忠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但他必須說出來。

  張獻忠的臉色微微一變,低聲問他原因。阮師武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我們從湖廣進入江西,再從江西進入南直隸,然後又從南直隸進入河南,一直晝伏夜出,日行百里,但始終沒能擺脫明軍的主力。所以我懷疑軍中有奸細在給明軍指路。」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和不甘。他知道,這個消息對於張獻忠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阮師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誰是奸細,就把這個責任推給了張獻忠。他知道,張獻忠一定會想辦法找出這個奸細的。

  張獻忠騎著馬慢慢走著,思考著阮師武的話。他覺得很有道理。他們確實在湖廣被堵胤錫追趕過,在南直隸又被華瑞奇逼得緊,到了河南又遇到了呂大器。這中間似乎真的有什麼不對勁。他開始懷疑起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是他的義子們。

  「你懷疑誰是奸細?」張獻忠不動聲色地問。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漠和威嚴。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我不敢說。」阮師武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畏懼。他知道,說出這個答案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恕你無罪,但說無妨。」張獻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和決絕。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說出真相。

  「殿後的將領嫌疑最大。」阮師武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安。他知道,這個答案可能會讓張獻忠無法接受。但他必須說出來,因為這是他唯一知道的線索。

  阮師武這話像一記重錘,讓張獻忠猛然醒悟。最近大西軍都是由李定國負責殿後的,他從小就跟在張獻忠身邊,還是張獻忠的義子,怎麼可能會背叛他呢?但人心隔肚皮,也不能完全相信。他開始回憶起李定國最近的種種表現,試圖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張獻忠沉默了一會兒,下令召見李定國。李定國一到,就看出張獻忠和阮師武的臉色不善,心裡明白事情不妙。他趕緊下馬行禮,還故意做出牽馬墜蹬的樣子來表示自己的忠心。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獻忠看著李定國,心裡五味雜陳。他從小就把李定國帶在身邊,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但現在,他卻開始懷疑起這個一直忠心耿耿的義子。他低聲問道:「定國,如果大西軍中有明朝的奸細,你懷疑是誰?」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

  李定國沒有阮師武的證據支持,而且阮師武還在旁邊看著呢,所以他回答說:「回義父的話,孩兒不知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惶恐。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誰是奸細。

  張獻忠在心裡搖了搖頭。李定國這個回答就錯了,如果是真的不知道的話,應該會驚訝地追問原因才對。但他現在這副樣子明顯是在隱瞞什麼。他開始更加懷疑李定國了。

  「前兩天軍中有封莫名其妙的信你知道嗎?」張獻忠又問。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漠和威嚴。他開始試圖從李定國這裡找到一些線索。

  「知道,孩兒看過,但不明白它的意思。」李定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畏懼。他不知道這封信到底是什麼內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張獻忠的問題。

  「不明白就對了,那是錦衣衛的密信。」張獻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和不甘。他開始確信,軍中的奸細一定和李定國有關。

  「啊?」李定國假裝驚訝,但他拙劣的演技張獻忠一眼就看穿了。李定國從小就跟在張獻忠身邊,他的一舉一動張獻忠都了如指掌。今天他的表現太反常了,所以張獻忠更加懷疑他了。

  「軍中確實有奸細,而且地位還不低。你要多加留意,有線索就馬上告訴我。」張獻忠故作輕鬆地說。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他開始對李定國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和戒備。

  「是,義父。」李定國拱手應了一聲,然後翻身上馬離開了。他的心中充滿了惶恐和不安,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懷疑和指責。

  張獻忠接著又召見了劉文秀、孫可望、艾能奇三人,試探他們,但都沒有發現異常。他開始感到困惑和迷茫,他不知道該如何找到這個奸細,也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的軍隊。

  張獻忠騎著馬默默地走著,心裡想著事情。周圍的景色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陰沉而壓抑。天空烏雲密布,仿佛隨時都會下起雨來。遠處的山巒也顯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層迷霧所籠罩。

  「岳父大人,您……」阮師武想說什麼,但被張獻忠打斷了。

  「沒錯,我就是懷疑李定國。」張獻忠直言不諱地說。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和堅定。他已經決定要親自調查這件事情了。

  「定國自幼跟隨岳父大人,是大西軍的棟樑之才。這次進軍沿途望風而降,定國功不可沒啊!請岳父大人三思啊!」阮師武想用捧殺之計來保護李定國。他知道張獻忠對李定國的感情很深,所以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打動他。

  「不!我不相信定國是奸細。」張獻忠露出哀傷的神色說,「但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決定改道行軍。」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痛苦。他已經無法再相信李定國了,但為了大局著想,他還是決定改變行軍路線。

  說完,他看向旺兆麟說:「你立刻前往汝南,聽說李自成的主力在那裡。我打算和他聯合,在荊州、承天府、襄陽一帶和簡明孝決戰。如果勝了,我們就可以順利進入四川;如果敗了,我們就轉戰湖廣,以走制敵。」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和堅定。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記住,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泄露給任何人。」張獻忠最後叮囑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漠和威嚴。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機密。

  林小風十八年六月十五那天,天空湛藍如洗,微風拂過汝南縣的邊界,帶來一絲絲涼爽。阮師武一行人風塵僕僕地抵達了這裡,他們的衣衫上沾滿了旅途的塵土,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營寨外面,大順軍的幾百名士兵排成橫陣,擋住了去路。這些士兵身著鐵甲,手持長矛,威風凜凜。旺兆麟他們被攔了下來,場面一時有些緊張。

  師武帶著一百多號人,雖然都穿著平民的衣服,但騎的是戰馬,手裡還拿著兵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師武騎著馬走上前,他的身材高大,面容堅毅,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沉穩地說道:「麻煩通報一下,我們是大西王手下的軍師旺兆麟,想拜見大順的軍師程鳴和。」

  師武心裡盤算著,直接去找李自成可能會被拒絕,所以決定先找程鳴和,用好處引誘他,再想辦法引見李自成。他深知程鳴和是個貪財之人,只要給足了好處,一定能說服他。

  「請稍等。」大順軍的探馬頭目派人去通報了。他上下打量著師武一行人,心中暗自嘀咕:這些人看起來不簡單啊。

  這時候,程鳴和正在占卜吉凶。他身材瘦削,面容蒼白,眼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他手裡拿著三枚銅錢,嘴裡念念有詞後,把它們扔在桌子上。銅錢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還沒等他解卦呢,外面就有人來報:「軍師,營寨外面有大西軍的軍師旺兆麟求見。」

  「哦?快請!」鳴和一聽,趕緊站起來,收起銅錢,快步走了出去。他心中暗自竊喜:這大西軍的人來得正好,說不定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呢。

  大順軍現在形勢危急,四面都是敵人:西邊有簡明孝,東邊有高傑,北邊有劉良佐、李際遇,南邊還有王之綱在虎視眈眈。打又打不過,退又退不得。一旦撤退,簡明孝肯定會趁機襲擊武關,那關中就危險了。所以大順軍只能困守在汝南,牽制住簡明孝。

  師武他們很快就到了鳴和的營帳外面。鳴和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他看了看兆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個人看起來不簡單啊。他開口說道:「就像是天上掉下來一錠金子,不用爭搶就能共同分享。各自得到金子心愿就達成了,萬事都會順利,喜氣洋洋。」師武也躬身回了一句:「自己點燈自己照亮路,自言自語自己聽心聲。一生經歷了許多坎坷和磨難,回想起來就像做了一場夢。」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種歷經滄桑的沉穩。

  「汪兄!」鳴和熱情地喊道。

  「宋兄!」師武也微笑著回應。

  「久仰久仰!」兩人互相拱手行禮,看起來像是老朋友重逢一樣。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這只是表面的客氣而已。

  旁邊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一個順軍的士兵悄悄問小頭目:「他們說的啥意思啊?」

  小頭目想了想:「大概就是說『你好,我擅長占卜』吧。」他其實也不太懂這些術士的話術。

  士兵驚訝地說:「這麼長的話,就這點意思啊?」

  「差不多就是這樣,術士們都喜歡故弄玄虛,就像我們村裡的老神棍一樣。」小頭目不屑地撇了撇嘴。

  鳴和耳朵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瞪了他們一眼。兩人嚇得縮了縮脖子,退到了一邊。他們心裡暗自嘀咕:這軍師可真厲害啊,連我們都怕他。

  行禮完畢後,鳴和領著兆麟進了營帳。營帳里布置得簡單而樸素,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鳴和請兆麟坐下後,便開口問道:「汪兄此次前來,有何貴幹啊?」

  師武微笑著說道:「我這次來是想請貴軍出兵共同討伐明軍。」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誠懇和期待。

  鳴和聽了之後心中一動:這可是個撈好處的好機會啊。他故作沉思狀片刻後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先向皇上稟報一下。」

  師武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是自然,那就有勞宋兄了。」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談妥條件的鳴和帶著兆麟去見李自成。李自成身材魁梧,面容威嚴,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他一見到師武就開口問道:「你就是大西軍的軍師阮師武?」

  師武躬身行禮道:「正是在下。」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謙遜和恭敬。

  李自成打量了師武一番後開口說道:「看皇上您眉宇間英氣勃發、天庭飽滿、一定是能主宰天下、洪福齊天的人。」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恭維和讚美。

  李自成一開始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雖然知道這是恭維之話,但還是很高興聽到這樣的讚美。大順軍中雖然有很多拍馬屁的人,但能用這種神秘預言來拍馬屁的,只有程鳴和一個人。沒想到張獻忠的手下也有這樣的人才。

  李自成很高興地賞了兆麟五百兩紋銀。師武雖然收了禮但心裡並沒有什麼波瀾,因為跟錦衣衛承諾的十萬兩比起來這五百兩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他還是恭敬地謝了恩。

  站在旁邊的南宮尚朴臉色不太好看,他質問兆麟:「汪軍師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滿和質疑。

  師武知道尚朴是因為自己沒有先去找他而不滿,於是他再次行禮回答說:「回左輔大人,我這次來是想請皇上出兵共同討伐明軍。」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誠懇和期待。

  尚朴看師武態度恭敬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你們遇到什麼困難了嗎?」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關心和詢問。

  師武點了點頭:「確實遇到了強敵,特別是簡明孝。他手下的川兵非常勇猛,我們大西的精銳部隊也很難對付。他守著荊襄地區,我們很難進入湖廣,所以特地來請皇上出兵共同討伐他。」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求助。

  李自成聽了之後有些心動。如果能打敗簡明孝那麼河南、湖廣的戰局就可以扭轉甚至還可以趁機進入四川。但是他和張獻忠之間以前的恩怨還沒解決合作的話可能會讓他覺得沒面子。於是他沉默不語陷入了沉思。

  尚朴看出李自成的猶豫,搶先說:「大西王的誠意在哪裡呢?」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質疑和挑剔。

  師武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回答說:「誠意自然是有的。我們大西軍願意出五十萬兩銀子作為軍資,以表誠意。」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誠意。

  尚朴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他看了看李自成,心中暗暗稱讚:「還是你懂我啊!大順軍現在又缺錢了。」

  李自成看了看尚朴,又看了看師武,心中暗自盤算:這五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啊。如果能得到這筆銀子,大順軍的軍資問題就能得到解決了。於是他開口說道:「好!那就這麼定了!八月出兵共同討伐明軍!」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決絕。

  師武聽了之後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於是他躬身行禮道:「多謝皇上!多謝左輔大人!我一定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大西王的!」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感激和欣喜。

  雙方談妥之後就開始詳細商議合作的細節了。他們商定了出兵的時間、地點、兵力分配等問題,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程鳴和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商議,心中暗自竊喜:這下子我可撈到好處了!五十萬兩銀子啊!足夠我揮霍一陣子了!於是他開口問道:「那什麼時候出兵呢?」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急切和期待。

  「八月吧。」師武回答說。他的心中已經充滿了期待和憧憬,期待著八月的到來,期待著大順軍和大西軍的聯合出兵,期待著共同討伐明軍的勝利!

  聽說出兵的日子定在八月,李自成、程鳴和、南宮尚朴以及眾將領都皺起了眉頭,眉頭間的溝壑如同被歲月雕刻的印記,深深刻畫出他們內心的憂慮。現在已經是六月中旬了,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這群身經百戰的將領身上,卻似乎無法驅散他們心頭的陰霾。離八月還有一個半月呢,時間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驗著他們的耐心和決心。

  明軍已經四面圍了上來,如同潮水般洶湧,形勢危急,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我們可等不了那麼久啊,李自成心中暗嘆,目光中閃爍著焦慮與無奈。

  「為什麼非要等到八月呢?」程鳴和再次發問,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他的眼神如同燃燒的火焰,試圖照亮前方的迷霧。

  「因為今年正好是科舉考試的秋天,明廷肯定會調集兵力去保護考場,這樣一來,其他地方就會兵力空虛,我們正好可以趁虛而入。」李自成解釋道,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試圖安撫眾將的焦躁情緒。

  順軍的將領們面面相覷,搖了搖頭,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擔憂。半個月都難熬,更何況是一個半月呢?明軍虎視眈眈,如同飢餓的獵豹,如果我們不撤退,恐怕會被他們團團圍住,一網打盡。

  「其實也不是不能等,」程鳴和提出了一個建議,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皇上可以命令澤侯從西安調兵來守住武關,而我們則趁機突圍出去,主動出擊。」

  「那等到八月再反攻,皇上您意下如何?」程鳴和因為受了阮師武的恩惠,所以也積極地出謀劃策,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忠誠與決心。

  「各位愛卿覺得怎麼樣?」李自成轉頭問向眾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信任,仿佛在尋找一絲希望的曙光。

  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對,意見如同夏日的蚊蟲,嗡嗡作響,但最終還是要由李自成來做決定。他沉默片刻,仿佛在權衡著天平兩端的重量,最終,他緩緩點了點頭,採納了阮師武的策略。

  於是,兩軍開始詳細商議作戰計劃,他們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夏日的雷鳴,在營帳中迴蕩。他們談論著兵力部署、戰術策略,每一個細節都經過反覆推敲,仿佛是在編織一張巨大的網,試圖捕捉住勝利的曙光。

  ……

  六月十九日,京師東直門。這扇門在明朝初年叫崇仁門,到了永樂年間改成了東直門,和西直門遙相呼應,寓意著民眾興辦教化,東至東海,西至西陲。此時,夏日的陽光如同熔化的金子,灑在這座古老的城樓上,給這座古老的城門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因為這座瓮城比較小,而且經常有郊外的商販經過,所以它是京師九門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但它的歷史卻如同一位沉默的老者,默默訴說著過往的輝煌與滄桑。

  劉肇基身著鎧甲,大步流星地走進瓮城。他驗明了身份後,穿過門洞,只見裡面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京師的繁華景象一覽無餘。商販的叫賣聲、馬車的轆轆聲、人群的喧囂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首熱鬧的交響曲。雖然江南也很富饒,但那種煙火氣卻比不上京師,這裡的繁華中帶著一種皇城的莊重與威嚴。

  劉肇基剛邁出一步,一個小孩突然出現在他身邊,小孩八九歲的樣子,長得十分可愛,穿著破舊的藍衣裳,梳著一條長長的辮子,手裡還拿著一迭紙。他瞪著大眼睛,看著劉肇基,喊道:「軍爺小心,別踩著我了!」

  劉肇基笑著問:「小孩,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呀?」他的聲音溫和而有力,仿佛春天的微風。

  小孩眼珠一轉,用稚嫩的聲音回答:「是報紙。」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得意,仿佛手中拿的是一件稀世珍寶。

  「什麼報紙?」劉肇基好奇地問。

  小孩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道:「軍爺不是京師的人吧?」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一隻小狐狸。

  「我是從南直隸來的。」劉肇基邊走邊回答,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歷史的脈搏上。

  「哦,那就對了,這是林小風十七年的報紙。」小孩揮動著新報紙給他看,報紙上的墨跡仿佛還帶著油墨的清香。

  「多少錢一份?」劉肇基問,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

  「五十文。」小孩說完,雙腿暗暗蓄力,準備隨時逃跑,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狡猾。

  劉肇基一聽是林小風十七年的報紙,而且他已經看過好幾期了,知道這份報紙的趣味性,尤其是裡面的野史部分特別受歡迎。他想了想,覺得這個價格有些貴,於是笑著說:「怎麼這麼貴?在南直隸只要兩三文一份。」

  小孩不屑地說:「報紙可不能一概而論啊!他們賣的都是舊報紙,我這是新出的,價格自然不一樣。」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自豪,仿佛自己手中的是一份無價之寶。

  劉肇基被小孩嫌棄了,臉上微微一紅,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他掏出錢來想砍價:「便宜點嘛,不就是一張紙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

  「哎呀,軍爺您還想砍價啊!」小孩大聲叫起來,「看您這身鎧甲,肯定是二品以上的大官吧,怎麼還這麼摳門呢!」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周圍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劉肇基臉紅得跟煮熟的蝦一樣,他扔下五十文錢,搶過報紙就走了。他的步伐中帶著幾分狼狽,仿佛是一隻被小貓戲耍的老虎。

  小孩高興地撿起銅錢,撒腿就跑得無影無蹤。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隻靈活的小鹿。

  劉肇基還沒走幾步呢,又一個小孩跑過來:「軍爺買報紙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期待。

  「多少錢一份?」劉肇基問,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警惕。

  「四文錢一張。」小孩回答,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誠懇。

  劉肇基回頭找剛才那個小孩,卻發現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拍著額頭嘆道:「哎呀媽呀,我上當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懊惱和無奈。

  「軍爺您怎麼了?」新來的小孩問,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

  「我剛才花了五十文錢買了一份報紙,虧大了。」劉肇基懊惱地說,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甘。

  「我有個主意,」新來的小孩舉起報紙說,「軍爺要是再買我的報紙呢,我們就可以分攤成本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狡黠,仿佛是一隻小狐狸在提議。

  「去去去,別騙我。」劉肇基輕輕踢了小孩的屁股一下,然後繼續向皇城走去。他的步伐中帶著幾分堅定,仿佛是要去迎接一場未知的戰鬥。

  通報之後,一個小宦官領著劉肇基來到了乾清宮的院子裡。夏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這座古老的宮殿上,給這座古老的建築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遠遠地看到人影,劉肇基急忙跪下行禮:「臣劉肇基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恭敬與莊重。

  「平身吧。」林小風看著他說道,他的聲音溫和而有力,仿佛春天的微風。他身穿龍袍,端坐在龍椅上,如同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祇。

  劉肇基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子,一看就是個忠厚之人。他起身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仿佛是一隻被突然驚醒的熊。

  「謝陛下。」劉肇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感激。

  「劉提督剛進城就被騙了錢,是不是對京師沒什麼好感啊?」林小風笑著問道,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戲謔。

  「區區五十文錢而已,臣……」劉肇基話沒說完就愣住了,他感到驚訝、震撼和一絲寒意交織在一起。從進城到皇城不過才兩刻鐘的時間,陛下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錦衣衛的威力之大可見一斑啊!他的心中湧起一股對皇權的敬畏之情。

  「劉提督不用擔心,」林小風笑著說,「那個騙錢的小孩其實是錦衣衛的眼線。」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得意,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權力和智慧。說完他命令郭天陽遞給劉肇基一個包裹。

  劉肇基打開一看裡面有幾百兩銀子和一堆銅錢。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驚訝和不解。

  「這是什麼?」劉肇基不安地問,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

  「劉提督英勇無雙深得聖心特賜白銀五百兩以補貼家用。」郭天陽高聲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莊重與威嚴。

  「而那些銅錢則是陛下命錦衣衛還給您的被騙之資。」郭天陽又低聲在劉肇基耳邊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神秘與詭譎。

  「臣謝陛下隆恩!」劉肇基感動得熱淚盈眶叩頭如搗蒜一般。他的心中湧起一股對皇恩浩蕩的感激之情,仿佛是一隻被溫暖陽光照耀的寒冰。

  「起來吧。」林小風背著手走到劉肇基身邊問道,「你知道朕召你來是為了什麼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威嚴與期待。

  「臣愚鈍請陛下明示。」劉肇基抱拳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恭敬與謙遜。

  「朕命李性忠在保定訓練騎兵首批已經七八個月了現在想要讓他們見見血。」林小風凝視著劉肇基說道,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決絕與冷酷。百鍊不如一戰實戰的考驗是任何訓練都無法比擬的。戰場是士兵們快速成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