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憶(七)

  或許就和洛詩雅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為失去莫軒的那兩年,到底會發生什麼她和洛沐琪誰也不知道。

  只不過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洛詩雅明確了一件事,她喜歡上了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男孩。

  洛詩雅想到這裡總覺得有些好笑,怎麼自己的初戀就這麼特殊呢?

  更讓她覺得離譜的是,自己那個傻妹妹,對莫軒也有著不一般的好感。

  從小到大,洛詩雅這個姐姐都沒有任何的缺點,相反,她對洛沐琪很好,什麼都讓著她。

  唯獨這一次,洛詩雅第一次有了一種不想讓的感覺。

  其實她不止一次發現,莫軒和自己的性格很相似,都因為一些事逼著自己變得成熟起來。

  她是為了妹妹,而莫軒是為了自己的奶奶。

  那次過年後,三人的關係更加親密了許多,冬天最怕的就是發燒感冒,而洛詩雅就因為不小心發了高燒。

  洛詩雅和別人不太一樣,發燒後會變得食慾很差,嘴裡也會一直發苦,而且頭暈發熱,洛詩雅的脾氣也會變得很差。

  只是她過去為了所謂的懂事,這種時候都會壓抑著,只不過每一次傭人送進去的食物,洛詩雅往往只吃一口就不會吃了。

  「大小姐,您好歹吃一口吧?」傭人耐心地勸著。「本來就高燒不退,您再不吃飯怎麼好?」

  洛詩雅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洛詩雅事實上是最脆弱的時候,她也才只有16歲,從小父母因為忙碌,她一邊要上學,學習禮儀,還有那些所謂的上層圈子人鍾愛的樂器,舞蹈等等。

  可在這種時候,自己父母很多時候都是缺席的。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洛詩雅沒有精力去維持自己的懂事,甚至在這種時候,她有些故意為之。如果自己病得更重了,是不是起碼父母會來看看她?

  越是理解洛家此刻的難處,卻越是覺得難過,洛詩雅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心情。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吃過藥,也請了洛家信任的私人醫生來看過。

  每一次生病幾乎都是這樣,洛詩雅也已經習慣了。昏昏沉沉中,洛詩雅突然感覺自己的額頭涼涼的,似乎誰把毛巾蓋在了自己頭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似乎也得到了緩解。

  半夢半醒中,洛詩雅似乎看到一個人坐在床邊,似乎很關切地看著她。

  不會是洛沐琪,因為只要她生病時,洛沐琪都被她禁止出現在自己身邊,防止傳染給她。

  過了一會,頭上的毛巾慢慢變得溫熱了起來,那個人拿下來,又給她換上了新的涼毛巾。

  「別走……」

  洛詩雅突然伸手,抓住了那個人的手,那個人什麼也沒有說,就任由洛詩雅拉著自己,坐在床邊,除了偶爾起來給她換上新的毛巾。

  直到洛詩雅悠悠轉醒,才看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還被自己抓著手的莫軒。她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而莫軒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薇薇姐,你醒了?」看到洛詩雅醒過來,莫軒不由得笑了出來。「我來找小雪玩,她今天要學畫畫,沒想到你生病了,鄭叔說要給你換毛巾,我就幫你換了。」

  其實莫軒只想看看洛詩雅好些沒有,沒想到被她抓住了手,而莫軒就真的一動不動坐在她身邊直到她醒過來。

  看著眼前笑的燦爛溫暖的莫軒,洛詩雅只覺得一陣的恍惚,抓著莫軒的手反而更緊了一些。

  從那一刻,洛詩雅才終於完全確信,她有喜歡的人了。

  「對了,鄭叔和我說,你一發燒嘴巴就發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

  莫軒用空出的那隻手在口袋裡摸索了一會,拿出了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他本來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洛詩雅抓著自己太緊,莫軒也只有艱難地用一隻手拆開包裝。

  「這個是甜的,薇薇姐,你吃了以後或許就好一些了。」

  洛詩雅看著莫軒的眼睛,接著慢慢張開了嘴巴,讓莫軒把糖送進自己口中。

  「是很甜……」洛詩雅虛弱地笑了笑。「再陪我待一會,好嗎?」

  莫軒點了點頭,依舊安靜地坐在洛詩雅的床邊,那一次洛詩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拉了莫軒的手多久。

  她只覺得那樣很安心,甚至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生病居然……還不錯。

  「也是難得,大小姐居然肯吃飯了!」

  從樓上下來的女傭驚訝地和鄭叔說道:「大小姐自己主動吃了一大碗,只不過大小姐也是的,那麼大的人了,還和小莫撒嬌,讓他餵自己吃!」

  而鄭叔卻一副瞭然的樣子,臉上還帶著高深莫測的笑。

  他唯一覺得不合適的就是,這個男方的歲數是不是小了點?

  正在鄭叔胡思亂想時,院子中傳來了洛沐琪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姐姐生病了,你們也不來,工作工作工作,你們去讓工作當你們的女兒吧!」

  洛詩雅選擇的是自我消耗,而洛沐琪則是強行壓抑,最後直到徹底爆發出來。

  事實上從搬過來,尤其有了莫軒以後,洛沐琪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對自己父母發過脾氣了。

  洛詩雅病倒,對於洛沐琪而言更像一個宣洩。生日,新年,每一個重要時刻她和姐姐都等不到自己父母到來。

  莫軒的存在只是緩解了洛沐琪心中的負面情緒,卻不代表它們就真的不存在了。

  「鄭管家,這怎麼辦啊?」

  往天洛沐琪這樣都是洛詩雅在一邊安慰,很快她就好了。可現在洛詩雅已經病倒了,而洛沐琪一旦發瘋,下人們也不好多說什麼,甚至鄭叔也沒什麼辦法。

  但那都已經是過去了,鄭叔眼睛一轉,對著身邊的女傭小聲說道:「小莫應該快回去了,你去大小姐房間,讓小莫下來哄二小姐!」

  「啊?這,這能行嗎?」

  雖然她們很喜歡莫軒,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孩子,但她們實在不認為二小姐發脾氣的時候,莫軒能勸住她。

  「放心吧,你們儘管去就是了!」

  女傭們一開始並不相信,可莫軒下樓後,看到坐在外面台階上哭的洛沐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徑直離開。

  過了一會,他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回來,遞給了洛沐琪,接著微笑著摸了摸洛沐琪的頭。

  「不是,這,這就好了?」

  女傭們詫異地看著破涕為笑的洛沐琪,而莫軒拿出紙巾遞給她,她竟也和洛詩雅一樣撒著嬌,非要莫軒幫她把眼淚擦乾淨。

  鄭叔在一邊心裡更擔心了,這以後怎麼辦?一個不夠分啊!

  在離開莫軒後,洛詩雅買過很多同樣口味的棒棒糖,洛沐琪幾乎每天都派人去不同的店,或者攤販那裡買糖葫蘆。

  可洛詩雅也好,洛沐琪也罷,再也吃不到過去那種甜味。

  而那時她們才知道,讓她們覺得甜的從來不是食物,而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