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勒索

  皇宮。

  容拂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地上跪著的謝墨摸不准容拂到底是什麼心思,不敢多說一個字。

  良久,容拂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下,同時開口:

  「真不行了?」

  「除非是神醫再世。」

  「大概還有多久可活?」

  「這個臣不能確定,孫家若一直用藥材吊著,活個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

  容拂不滿地看著謝墨。

  「你不是號稱神醫再世嗎?怎麼連個小小的梃杖之傷都治不了。」

  謝墨身子一抖。

  趕忙要證明自己:「陛下,若是梃杖當日,臣便去看診,人是能救回來的,只是拖了這麼多日……」

  「你的意思是怪朕派你去的太遲了?」

  謝墨急忙搖頭:「臣不敢,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謝墨,不要覺得自己有點本事就想威脅拿捏朕,朕有一萬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是。」謝墨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了這個癲子,心裡苦笑,嘴上只能應承。

  然而容拂並不打算這樣輕易放過他,他從龍椅上起來,緩步走到跪著的謝墨面前,穿著皂靴的腳直接踹在了謝墨的肩頭。

  「更不要把朕說的話當耳旁風,朕最討厭別人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謝墨抖若篩糠:「微臣明白。」

  「你明白?」

  「呵呵呵,你不明白。」容拂一腳將謝墨踹翻。

  你若真明白,你就不會再和賢妃滾到一起。

  「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做不到,帶著你謝氏的族譜和醫術一起去地府伺候你們家老祖宗吧,滾。」

  「是,臣告退。」

  從紫宸殿出來,謝墨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全都是汗。

  不光是臉上,他身上也出了不少汗,褻衣估計都濕透了。

  用帕子擦著臉上的汗水,謝墨忍不住揣測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正想著,謝墨發現賢妃的婢女青鳥似乎在不遠處正巴巴地看著他。

  謝墨瞬間醍醐灌頂。

  他苦笑,不敢再給青鳥一個眼神,低著頭急忙離開。

  他並不想和白梅就這樣斷了。

  可他也不會為了白梅,拿整個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宮殿內。

  容拂神情陰鷙地坐回到龍椅上。

  他不信謝墨的話。

  孫伯遠那就是個老狐狸,老狐狸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死了呢。

  何況他要是死了,他管誰要錢去。

  可除了謝墨,還有誰能治好他呢?

  身子靠在靠背上,他長腿屈起,單手撐著下巴沉思。

  想了好半日,謝墨想不出第二個人。

  他不得不承認,目前沒人的醫術能超過謝墨。

  謝墨還不能殺……

  不如,還是按原計劃行事?

  等孫伯遠死了,抬孫珍珠進宮,到時候還能賺一個疼惜臣子遺孀的美名。

  就是錢肯定不如直接敲詐孫伯遠來得多。

  其實倒也無事,孫伯遠沒錢,不是還有虞長寧嗎?

  虞長寧可有錢多了。

  「來人,宣虞長寧進宮。」

  虞家。

  虞長寧正和父親坐在池塘邊釣魚。

  府里的魚聰明的很,半日釣不出一條。

  父子兩人都不著急,尤其是虞父,端坐在岸邊,挺直的脊背一點不像是在釣魚。

  虞長寧趴在長凳上,他沒穿外衣,只隨意穿了一件褻衣,衣襟大大咧咧地敞開,露出他那完美的身材。

  「爹,你那麼嚴肅魚都被你給嚇跑了。」

  「放輕鬆點。」

  虞父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好好躺著,你才上了藥就一直動啊動的,當心把藥都給抖沒了。」

  虞長寧半點都不在意:「沒了就再上。」

  不得不說,妹妹給的藥就是好用,就是有點疼。

  虞父看著兒子那一臉嘚瑟的模樣,手指輕輕摩挲著魚竿:

  「珍珠的事兒,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有什麼用?能解決事兒嗎?」

  「要是著急能解決事兒,那我現在就急給您看。」虞長寧撐著下巴,又往水裡撒了一把魚食。

  池塘里的金魚爭先恐後地搶奪魚食,不過幾個呼吸便將那一把魚食瓜分殆盡。

  虞父被兒子噎了一頓,臉越發臭哄:

  「也不知你這性子到底隨誰,棠兒可有給你來信?」

  不等兒子回答,虞父率先埋怨起來:

  「大過年也不回家,那豫南就那麼好,比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年都重要?」

  他聲音不大,可虞長寧還是聽了個清楚。

  他沒法回答父親。

  他也曾在信里詢問過虞棠能否回家過年。

  棠兒說回不來。

  他其實理解棠兒。

  她小時候在南方都是陪著祖父他們一起過年。

  來京城後當年便直接嫁給了承恩侯,她長那麼大都不曾和父母一起過過年,驟然讓她回來過年,她必然也不自在,還不如讓她在外面和容鏡一起過年輕鬆自在點呢。

  不過這話肯定不能跟父親直說,他若是直說。

  他爹能把他這張皮給揭咯~

  「她都那麼大了,做什麼她心裡有數,您老與其擔心她回不回家過年,不如想想明日您用什麼理由拒絕那群來送禮的下屬們。」

  虞父剛要咒罵自己的兒子,轉頭就見管家滿頭大汗地往屋裡跑。

  「後面有鬼在追你啊,跑這麼快?」

  管家抖著手用帕子擦著臉上的汗水:「老爺快別說了,比鬼都可怕,宮裡那位讓人來傳話,說陛下宣小公子進宮覲見呢。」

  只穿著一身褻衣的虞長寧聞言瞬間從椅子上坐起來。

  「見誰?」

  管家皮笑肉不笑:「少爺你啊。」

  「他有病吧?」

  前幾日剛給他禁足,今日又召他入宮?

  「少爺,慎言,慎言哦。」

  虞長寧從長椅上起身,一旁的婢女忙遞來衣衫,虞長寧一邊不緊不慢地穿戴衣衫,一邊問話:「可問了傳話的太監,他是什麼意思?」

  「問了,傳話的太監也摸不准咱們那位陛下的心思。」

  「只說在召您入宮之前,讓謝太醫去了一趟孫家,謝太醫回來後陛下的心情似乎就不太美妙。」

  虞長寧在聽到孫家這兩個字的時候手上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父親。

  虞父垂著眼皮,似乎也在思考皇帝想做什麼。

  虞長寧迅速在心裡做出判斷,他爹還不如棠兒。

  不光是他爹,他也不如棠兒。

  若是棠兒這會兒絕對能猜透皇帝想要幹什麼。

  孫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

  他也給孫珍珠送了藥。

  只是孫首輔和他情況不同,那群死太監打他的時候還留了情面,打孫首輔的時候,據說每一棍都恨不得直接要了孫首輔的命。

  那是朝著死里打的。

  掌刑太監還是皇帝的親信的乾兒子,說不是皇帝的吩咐……

  呵呵,誰特麼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