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的內容讓虞棠愣住。
她下意識去看身邊的孫珍珠。
只見孫珍珠滿臉的茫然,似乎還沒理解聖旨的內容。
不光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
畢竟之前皇帝已經問過孫伯遠和虞父了。
兩人雖然沒給明確答覆,但那姿態都是接受的。
這兩日看著兩個孩子相處,心中也都更加看好這門婚事。
如今皇帝忽然下了這麼一道旨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虞長寧已經站了出來:「貴妃娘娘,請恕臣無法接受這樁婚事。」
白梅沒想到虞長寧會公然抗旨:「虞將軍莫不是被喜事沖糊塗了,在這裡說胡話?」
「臣很清楚,臣寧死,不娶白洛。」
他的妻子,只能是他自己喜歡的人,別人,他誰都不娶,誰都不要……
虞長寧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白梅身邊那個穿著打扮都很精緻,眼中有淚珠閃爍的少女身上。
虞棠也在抬頭看白洛。
白洛只感覺眾人的目光猶如一道道耳光扇來。
她屈辱地抹了一把眼淚。
轉身就跑。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白梅手裡還拿著聖旨。
虞長寧起身:「此事臣不為難娘娘,一人做事一人當,臣親自進宮去跟陛下解釋清楚這件事。」
說完他愧疚地看向虞棠和母親。
虞棠笑著搖頭示意沒事,讓他先進宮處理事情,這裡自己和母親會處理妥帖。
虞長寧一走,現場直接炸開。
虞棠下意識轉身拉住身邊的孫珍珠:「先去暖閣,相信哥哥,他一定能處理好。」
孫珍珠微微頷首:「真的不會有事嗎?」
這可是抗旨……
「哥哥剛打了勝仗,陛下心中就算不滿,也不會說什麼。」
事後肯定會找茬就是了。
不過這都是小事,只要邊境還需要打仗,皇帝就不敢真對哥哥做什麼。
孫珍珠聽到虞棠的回答,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隨即又滿臉的疑惑:「之前不是說陛下會給我和長寧賜婚嗎?」
「怎麼忽然又變卦了?」
虞棠看著真想不明白的孫珍珠笑了笑:「也許只是一個誤會。」
說話間,兩人已經看到了孫夫人。
孫夫人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但見到虞棠還在安慰自己的女兒,她朝著虞棠微微頷首。
孫珍珠小跑到孫夫人身邊:「母親……」
「沒事,待會兒我讓你父親進宮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喜歡的,我們一定會努力為你爭取。」
說完,她看向虞棠。
之前她對虞棠一直抱有很深的偏見。
從她是承恩侯夫人的時候,這種偏見就存在,後面雖然兒子因為她,遣散了後院,也願意成親回歸正常家庭,可她對虞棠總是沒法真心實意喜歡起來。
長得太好看了。
這樣的女人,在哪裡都是禍害。
可是自從皇帝有意要給珍珠和虞家長子賜婚,她哪怕不願意,也還是辦了一場賞花宴,試著接觸了一下虞棠。
然而接觸下來她才發現,從前她對虞棠的誤解有多深。
聰明,做事周到體貼。
對珍珠很是照顧。
這樣好的女子,除了嫁過人,身上沒有半點污點,若是能與若麟結成好姻緣,她做夢都要笑醒了。
可惜,人家看不上她那不成器的蠢兒子……
知道虞棠要忙著安撫賓客,孫夫人沒有再打擾虞棠,帶著自己的女兒去了暖閣。
虞棠費了一點時間,才讓宴會恢復平靜。
明明是冬天,卻出了一身的汗,剛要用帕子擦拭,一條帶有熟悉冷香的軟帕已經替他擦拭起了額頭的汗水。
虞棠沒想到容鏡竟然絲毫不顧及,她回過神來,拉著容鏡就往假山里躲。
躲進假山後,虞棠習慣性地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發現,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在男席那邊嗎?」
「怎麼忽然過來了?」
容鏡給虞棠把另一邊額頭上的汗珠擦拭乾淨,不急不慢地將手帕疊好:「你昨晚沒回家。」
虞棠聽得出容鏡這話里有幾分怨氣。
她不由得失笑:「我不是讓人回去給你送信了嗎?」
「昨天忙到太晚,懶得折騰了……」
「不是躲我?」容鏡漆黑的眸子盯著虞棠。
虞棠眼神閃爍,剛一張嘴,男人的手指已經按在了她的唇邊:「又打算騙我。」
被發現的虞棠索性也不再找藉口,她抬頭直勾勾地看著容鏡,同時親吻容鏡的手指:「那誰叫你總是那麼過分,說了不做,結果半夜趁我睡著又……」
「而且每次都說話不算話,說一次,你哪一次不是……」
容鏡也知道自己理虧,他抱住虞棠,低頭吻住虞棠的唇瓣。
吻到情深時,容鏡聽到石子落地的聲音,他睜眼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就見不遠處,靜貞正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容鏡不動聲色地結束親吻,將虞棠按在懷裡,同時眼神警告靜貞不許胡說。
靜貞被容鏡的眼神嚇到,險些沒有站穩。
她想說話,可看到容鏡的眼神越來越凶,她不敢再逗留,只能悄悄離開。
虞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腦袋一直被容鏡按在肩膀上,直到容鏡鬆手,她才能抬起頭:「你幹嘛,剛剛我都要不能呼吸了!」
容鏡低頭,臉上再不見半點冷意:「不敢看你,怕忍不住做點什麼又惹你生氣,只能不看寶寶的臉。」
虞棠又羞又氣,她在容鏡的小腿上踹了一腳:「你腦子裡除了那檔子事兒,能不能裝點別的!」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能。」
虞棠剛要生氣,容鏡已經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彆氣,以後你讓我穿什麼,怎麼在那些男人面前展示,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虞棠的火一下子全部熄滅:「這可是你說的,不准嫌棄顏色!」
容鏡抿唇:「粉色不行。」
虞棠果斷轉身:「騙子!」
容鏡見她真要走,忙伸手拉住:「穿,穿!」
「粉色也可以!」他咬牙切齒道。
聽容鏡點頭,虞棠嘴角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緩緩轉身:「早說嘛,回去之後簽個字據,日後你要是反悔,就去書房自己睡。」
虞棠越說眼睛越亮,怎麼辦,她忽然開始有點期待容鏡反悔了。
容鏡:……
「我的信譽在阿棠那裡就那麼差嗎,這種事情都要簽字據……」
說著,他大大的一個人就那樣掛在了虞棠身上,像一隻不被主人信任的大狗。
虞棠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雖然知道是男人的詭計,可,可這的確有點好用……
「那你不能反悔……」這是底線。
「好。」
……
靜貞獨自朝著偏僻的方向走去,她腦子裡全是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她喜歡的人,抱著一個被休棄的棄婦,吻得那麼深情認真……
他還為了那個棄婦,用那麼凶,那麼狠的眼神警告,逼走她。
回想起那一幕,徐靜貞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錘成碎塊,疼得厲害。
甚至呼吸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