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早上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不燒了。
身邊是沉睡的容鏡。
他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一看就知道是連軸轉了好幾個晚上,不曾好好休息。
她知道近來容鏡事多。
西唐結盟的事情雖然敲定了,但和北池開戰的事情還沒完全接解決。
眼下軍餉不缺,可容國能調動的也只有幾萬軍馬。
東南又是水師,不擅陸戰。
至於徵兵……
容鏡已經下令從附近三省徵集年輕的男兒。
但數量上應該還是不夠的。
她不太懂這些。
幫不上容鏡。
除此之外還有小皇帝,總是暗戳戳搞事兒,讓人一刻也安心不得。
虞棠沒叫醒容鏡,自己換了衣裳下床洗漱,又叫了一番早餐,回來時候虞棠才發現,容鏡已經醒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容鏡忙接過虞棠端在手裡的飯菜:「已經比往日多睡了好一會兒了,驚蟄他們到了,待會兒他們會送你回去。」
這話出乎虞棠的意料:「你不與我一起回去嗎?」
「我得先回去處理兩件事情。」
「那先吃早飯,吃了早飯你再走,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兒。」
容鏡感受著虞棠的體貼,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陪著虞棠慢慢回去。
沒有旁人打擾,只有他們兩人。
不用再遮掩,她也不再是承恩侯夫人,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牽手。
共乘一騎。
走到山花爛漫處,他可以勒住韁繩和虞棠欣賞大好河山。
可惜……
容拂那邊的情況要他親自回去探查一番。
昨晚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北池和西唐那邊指定是瞞不住了。
孫首輔固然鎮得住場面。
可西唐那邊他得親自過去安撫一番。
順便把那位使臣夫人遇刺的事情推到北池的身上去。
這樣兩國的結盟才會更加穩固。
草草用過早膳,容鏡依依不捨地在虞棠臉頰親吻了一口,這才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虞棠看著容鏡的背影,等到容鏡的背影消失,她才注意到不遠處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屬下已經準備好馬車,夫人,咱們是現在走還是等會兒再出發?」
「現在就走吧。」
容鏡不在,這樣的地方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們乘坐馬車,歸程要比容鏡慢上很多。
午時二刻才堪堪趕回皇家獵場。
容姝聽說虞棠沒事,早早就在外面等著,這會兒見著是驚蟄在趕車,二話不說直接鑽進車裡。
一見著虞棠,容姝直接撲在虞棠身上:
「虞姐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有受傷?」
容姝關切的模樣讓虞棠心頭微暖,她輕輕搖頭:「勞公主掛念,我一切都好,沒有受傷。」
容姝卻是不信,她拉開虞棠的衣袖檢查了一番確定虞棠真是沒受傷後,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事,嚇死我了。」
「盡忠這個陽奉陰違的狗東西,皇兄讓他去保護你,他竟然讓人對你放箭!」
「就算是因為阿拂出事他心急,也不能不顧皇兄囑咐。」
「姐姐放心,我已經重重罰過他了,姐姐要是還不解氣,再讓人狠狠打上一頓。」
容姝越說越是憤怒。
晚那樣的情況,如果那個刺客拿虞棠出來當盾牌,那虞棠瞬間就會被射成篩子,還好,還好那刺客還算有點良心。
她緊緊抱住虞棠,像是某種失而復得的寶物。
虞棠輕輕安撫著容姝:「都過去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至於再打盡忠一頓,虞棠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那可是皇帝的內侍。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
更何況那是皇帝的貼身內侍。
虞棠還沒活夠。
「所以姐姐,昨天晚上到底是誰綁了你?」
「你可有看清他的臉面?」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刺客到底是誰。
要是讓她知道,她非弄死他不行。
虞棠低聲在容姝耳邊說出一個名字。
容姝瞬間大驚失色。
旋即那張漂亮的臉蛋扭曲:
「竟然是他!」
「當日遠遠一瞧就知道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姐姐你的眼神更是不對勁,我防了他不少日子,原以為是我多心了,不曾想是他狐狸尾巴藏的好,還殺了個回馬槍!」
「好在姐姐你沒事,你要是有事,我必然親自皮甲上陣,取他狗命!」
虞棠一點都不會懷疑容姝這話。
容姝是上過戰場的。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完好無損地回來。
她握緊容姝的手,急忙轉移話題:
「皇上情況怎麼樣了?」
說起容拂,容姝重重嘆息一聲:
「天蒙蒙亮的時候醒了一次,又昏迷過去了,一個時辰前剛剛徹底甦醒,不過那毒太厲害,人還不是很清醒的樣子,我和賢妃在他身邊照顧,他醒來後,竟然一個都認不得了。」
「你是沒看到賢妃當時那要吃人的表情。」
虞棠對這位小皇帝已經沒多少信任了。
聽說他誰也不認得,虞棠的第一反應是,裝的。
繼而是慶幸。
不管皇帝是真不認得眾人了還是裝的,這麼一鬧他肯定不會再來煩她了。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皇家狩獵場。
等馬車停穩,虞棠掀開車簾剛要下車,就聽到韓嬌歇斯底里的咒罵。
「虞棠你這個喪門星你怎麼有臉回來的!」
「克完我兄長不算,你還要克陛下!」
「你去死啊!!」
「你這個賤人,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
「你這個賤人就不配有自己的孩子,我詛咒你斷子絕孫。」
「活該,你這賤人活該替自己的情敵養孩子!」
……
韓嬌罵的一聲比一聲髒。
虞棠冷冷看著形狀瘋癲的韓嬌。
剛要開口,容姝已經擋在她的面前:
「你們幾個還愣在那裡幹什麼,讓她繼續丟人現眼嗎,捂了嘴拖走!」
幾個小太監聞聲忙上前去捂韓嬌的嘴。
韓嬌一邊掙扎一邊咒罵:
「滾開,你們這些沒根的東西也配碰我!」
「我是皇帝的妃子!」
「唔,唔唔唔……」
看著韓嬌被人拖走,容姝轉頭拉著虞棠的手:
「姐姐別往心裡去,她大概是真瘋了。」
虞棠一愣:「瘋了?」
「是啊,阿拂沒醒的時候她就跟個鬼一樣瞪著眼睛趴在營帳外面,她也不進來,就站在營帳外面,透過窗戶瞪大雙眼往裡看。」
「後來聽聞阿拂醒了,更是直接沖了進來,一點嬪妃的禮儀都不顧及,直直地就往阿拂懷裡鑽。」
「要不是現場的太監、太醫反應快。」
「阿拂只怕要被她一下子壓死!」
「事後太醫把她拖出去施了針,原以為好些了,沒想到更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