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詩悅被她打怕了,被徐幼君拉起來的時候整個人恐懼地往後縮著。
等確定徐幼君不會再打她後,她哭著撲到韓渡的懷裡。
從小到大,她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韓郎,我的臉好疼啊,你快幫我看看,我的臉有沒出血,有沒有被毀?」
她將腫脹的臉湊到韓渡面前。
韓渡下意識嫌棄地往後躲閃,躲到一半卻又硬生生止住。
他笑容僵硬道:「沒出血,沒毀容,我的悅兒還是一樣的好看。」
「真的?」盧詩悅輕輕抽泣著。
韓渡強逼著自己點頭:「真的,比真金都真。」
「那韓郎親親我。」
徐幼垂在衣袖下的手緊攥成拳頭,一雙眼睛恨不得將盧詩悅射個對穿。
原來大家族就培養出這麼個東西。
還不如勾欄院裡的下賤胚子。
心裡罵著,就見滿枝將藥膏拿來。
她一把從滿枝手裡奪過藥膏,發泄似得罵道:「蠢東西,怎麼來的這麼慢。」
說完,她坐到韓渡床邊:「好妹妹,藥膏來了,我先給你上藥。」
盧詩悅剛剛被徐幼君打怕了,這會兒看著她手裡拿著藥膏,權當她是要害自己。
她不停往韓渡懷裡縮著身體。
「韓郎,你,你家的女人怎麼都這麼可怕。」
之前遇到虞棠,虞棠當眾教訓她,讓她在長公主面前出了大醜,今日這個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又把她打了一頓。
盧詩悅忍不住慶幸,還好她選擇嫁給孫首輔的兒子。
若真嫁給了韓渡,不說虞棠,這個女人便能將她活活磋磨死。
韓渡狠狠瞪了徐幼君一眼。
徐幼君暗暗咬牙:「好妹妹,你再不上藥,這臉上可要留下痕跡了,妹妹長得這般如花似玉,真要這麼毀了真是可惜。」
盧詩悅本就是個沒什麼主見的,聽徐幼君說自己有可能毀容,她當即便急了起來。
「那你還等什麼快給我上藥啊!」
她終於從韓渡懷裡出來,讓徐幼君給她上藥。
徐幼君給盧詩悅上好了藥,又安撫了好一會兒,見她臉上的痕跡消的差不多了,徐幼君直接讓趙貴把人送了回去。
等到盧詩悅一走,徐幼君轉頭看向韓渡:「我說這段時間侯爺怎麼不去我那邊了,原來是有了新歡。」
她不喜歡韓渡是一回事,韓渡有了新人那又是另一回事。
若只是個丫頭,收了也就收了,畢竟沒什麼威脅,尋個機會悄默聲弄死也就算了。
可那是盧家小姐。
她絕對不能讓她嫁進府里來,一個虞棠已經夠讓她焦頭爛額了。
再來一個騎在她頭上她還有翻身之日嗎?
「侯爺那麼能折騰,那盧家小姐一看就是個矜持的,她能滿足侯爺嗎?」
徐幼君湊到韓渡面前:「侯爺和她之間,是她伺候侯爺,還是侯爺伺候她啊?」
「把她抬進府里,侯爺想過夫人的感受嗎?」
「夫人會不會吃醋,會不會傷害盧小姐?」
韓渡聞言冷哼一聲:「你當人人都是你?」
「虞棠才不會那么小氣。」
徐幼君覺得韓渡的腦子一定是被驢給踢了,要麼就是老太太的鞭子落在了他腦子上,徹底把人給打傻了。
深吸了一口氣,徐幼君剛要開口,受傷的手忽然被韓渡托起。
「還疼嗎?」
韓渡的溫柔讓徐幼君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她微微頷首:「能不疼嗎?滾燙的藥汁澆在手上,躲都來不及躲。」
韓渡嘆息一聲:「你也是笨,好好的為什麼要自己熬藥,讓下人熬不就完了,來人,把我柜子里的燙傷膏拿來。」
伺候的小廝聞言忙將柜子里的藥膏找出,遞給韓渡。
韓渡忍著後背的疼痛,給徐幼君的手背塗上藥膏,末了,將藥膏塞到徐幼君的手裡,囑咐了用法,這才讓滿枝扶著徐幼君回去。
剛開始徐幼君臉上還滿是甜蜜的笑,可走到一半,徐幼君忽然回過味來。
韓渡對付她這套手法,怎麼那麼像她打發盧詩悅的手法?
徐幼君越想越覺得韓渡是在打發她走。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然滿枝先回屋,自己則轉頭再次回到韓渡的院裡。
外頭的小廝剛要通報,被徐幼君抬手制止。
她放輕了腳步,走到廊下就聽到屋裡的韓渡道:
「這個妒婦被我寵得無法無天了,當著我的面就敢那麼對待悅兒,他日我抬了別的女人做妾,她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呢!」
趙貴一邊給他後背換藥,一邊道:「徐姨娘只是太在乎您了,女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誰說女人都是這個樣子?」
「你看虞棠,那才是真正的主母風範。」
「虧我之前還想抬她做平妻,就她這兇悍樣,抬她做平妻讓她禍害後宅,像當年那賤人一樣攪得後宅不得安寧嗎?」
窗外,徐幼君的眼眶通紅。
她強忍著眼淚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轉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韓渡的院子。
步入深秋,花園裡四處都是頹敗的景象,徐幼君見著這場景,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原以為韓渡和那群男人是不一樣的。
他溫柔體貼,對她百依百順。
她雖然不敢指望韓渡真心對待,也不敢把一顆真心悉數給他,可到底也是嫁給了他,那也是她後半生的依靠。
後來去南風館找潤璉,她也沒真把身體交給潤璉。
最多只是一起喝喝酒,看看風景。
可韓渡呢……
走著走著,徐幼君忽然看到了前面的海棠苑。
想著韓渡說虞棠如何如何大度。
徐幼君簡直要笑掉大牙。
虞棠大度?
可別開玩笑了,那個女人的心眼比針鼻還小。
只怕虞棠嘴上裝大度,背地裡悄悄抹眼淚呢。
虞棠那樣精明的女人,怎麼捨得把丈夫讓給其他人!
等等,精明?
忽然間,徐幼君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麼。
她擦乾臉上的眼淚,快步走到虞棠門前,敲響了虞棠的院門。
等到門房的丫頭打開門,進去通稟過後,徐幼君將散落的碎發輕輕別回耳後,挺胸抬頭地進了虞棠的院子。
一進屋,徐幼君就看到坐在塌上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虞棠。
她笑著坐到虞棠的對面,拿起桌上的棋子,在虞棠落子後飛快落下一子:「一個人下棋有什麼意思,我來陪姐姐一起下。」
虞棠抬起頭,那雙含笑的漆眸落在徐幼君柔媚嬌俏的臉上,她並不戳穿徐幼君的來意,只笑得更加溫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