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了解他?

  徐幼君哪裡會想到這話鋒忽然就轉到自己身上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出一個藉口:「一百遍《孝經》哪裡是那樣容易抄完的。」

  虞棠臉上笑容不變:「也是,抄寫《孝經》為祖母祝壽哪有半夜出府遊玩開心。」虞棠特意加重了半夜出府這幾個字。

  「你在胡說什麼?」

  「這不是徐姨娘自己說的嗎,在府外意外遇到我的馬車,這才尾隨……」

  老太太再糊塗也是從後宅爭鬥里熬出來的,瞬間便反應過來,她不善的目光落在徐幼君身上:「你既然不願意給我老婆子抄,我也不勉強。」

  徐幼君還沒傻到連這種反話都聽不出來。

  她忙跪在地上:「孫媳不敢,今日的事情實在是個意外。」

  老太太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想聽。

  韓渡也在此時開口:「好了,真當府里就你一個聰明人?」

  「下次做事前動動腦子。」

  說罷他轉頭看向虞棠,聲音柔和:「回去換衣裳吧,穿著這麼一身該得風寒了。」

  虞棠起身行禮:「那我就先告辭了。」

  「青桔,讓小廚房給你主子煮一碗薑湯,秋夜雨寒,別凍壞身子,我還有點事情要忙,就不過去了。」

  韓渡的態度讓青桔摸不著頭腦。

  從前廳出來,青桔也不敢多問,直到進了海棠苑,青桔這才開口:「小姐,今天侯爺吃錯藥了吧?」

  夜風一吹,虞棠冷得打了個哆嗦。

  她迅速進屋脫了衣衫將自己浸在熱水裡:

  「你不會真以為他是在替我說話吧?」

  「難道不是嗎?」

  「徐幼君今晚跟蹤我這事兒可大可小。」

  「他明面上斥責了徐幼君,卻也打斷了我們爭執起來的機會,並且找了個藉口不讓我繼續發難將我打發走。」

  「咱們這位侯爺,還是很深情的。」虞棠露出幾分嘲諷的笑。

  「對了,你也淋了雨,回去洗個熱水澡早些休息吧。」

  青桔搖搖頭:「奴婢一直撐著傘,只是濕了點鞋子,反倒是小姐,淋了那麼久的雨,可要多泡一會兒。」

  說話間,外面的小丫頭端著薑湯進來,她分了一碗給青桔,又催了兩遍青桔這才離開。

  從浴桶里出來,虞棠看了一眼外面越來越大的雨:「荷葉還沒回來?」

  外面伺候的小丫頭聞言忙道:「還沒呢。」

  「讓廚房燒著熱水,薑湯也備著,等她回來先讓她洗了澡喝了薑湯再來見我。」

  說著,虞棠坐在窗子旁的軟榻上,她隨手拿起桌上沒看完的書,看了十來頁,院子裡有說話聲傳來。

  她順著支起的窗戶往外看去,是荷葉回來了。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荷葉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從外面進來。

  「小姐。」

  虞棠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她坐,荷葉也不客氣,笑呵呵地坐在對面。

  「都辦妥了?」

  荷葉忙不迭點頭:「辦妥了,奴婢親自把人送去盧家的,您放心,奴婢做了偽裝,保准誰也認不出奴婢。」

  說完,荷葉又迅速將在盧家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在聽到盧寅從屋裡出來一頭青絲變做白髮後,虞棠有些愣住。

  她只在話本和戲文里聽過一夜白頭這種事情,卻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真的發生在周圍人身上。

  她轉頭看向窗外的夜雨,明明平時最愛雨敲瓦礫的聲音,今日這聲音卻讓她覺得煩躁。

  這份深情和維護為什麼要在明枳出事後才表現出來呢。

  最在乎它的人,已經不在了啊……

  低著頭,虞棠緩緩將那隻羊脂玉的鐲子脫下放在桌上。

  「小姐,奴婢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老趙,他說王榷那些個事情不是咱們的人讓出傳出去的,他私底下悄悄查了一番,沒查出這話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他想讓我請示一下您,這件事還要不要繼續往下查?」

  「不查了。」虞棠懶懶地靠在塌上。

  荷葉見她這模樣,眸子微微轉動:「小姐可是知道是誰做的了?」

  「大概知道是誰,並不確定。」

  荷葉拿起桌上的橘子剝了起來:

  「攝政王還真是有心,這還不到吃橘子的季節呢,也不知從哪弄了這麼一筐橘子來,今早奴婢悄悄嘗了一瓣,酸甜可口可好吃了呢。」

  說著,荷葉將剝好的橘子放到虞棠面前。

  「小姐快嘗嘗。」

  虞棠拿起桌上的橘子,目光仍看著窗外的雨:「你想說的,不僅僅是這一框橘子吧?」

  荷葉聞言憨憨一笑:「奴婢想說什么小姐都知道,小姐,您對攝政王就沒有一點點心動嗎?」

  「奴婢可是聽說了,當日在如意庵遭遇地龍翻身,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只有王爺跟瘋了一樣的往您住的屋裡跑。」

  虞棠低頭吃著橘子瓣:「那是因為我手裡握著他想要的信件。」

  「真是如此嗎?」

  虞棠抬頭:「不然呢,你不會真覺得,容鏡那樣的人,會為了所謂的喜歡義無反顧地衝進去吧?」

  「他個人心裡裝了太多東西,感情永遠都不可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況且他想要的,是不惹是生非,乖順柔靜的金絲雀。」

  「我不是那隻金絲雀。」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容鏡為什麼會對她感興趣。

  如果上輩子是因為看到自己在郭家門外跪著楚楚可憐,那這輩子呢?

  虞棠壓根就沒想過。

  她所謂的在郭府門前的初見,壓根就不是他們真正的初遇。

  荷葉單手拄著腦袋,滿臉困惑地看著虞棠。

  虞棠被她盯得一陣毛骨悚然,她往後靠了靠身子,和荷葉拉開距離:「這麼盯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小姐好了解攝政王。」

  「你在說什麼冷笑話,還是今晚雨太大,雨水灌你腦子裡了?」

  虞棠恨不得上前晃晃荷葉腦子,把她腦子裡的水晃出來。

  她了解容鏡?

  別開玩笑了,容鏡那人就差用糯米漿混石灰把心封死,再深埋地下,恨不得一輩子不見光。

  她不過是跟了容鏡一段時間,略知曉一些他的習慣而已。

  至於了解……

  只怕只有擁有讀心術的神仙才知道容鏡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算哪門子的了解。

  「奴婢實話實說而已,小姐你急什麼嘛……」

  虞棠看著散漫的荷葉,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平時對他們太好了,以至於她這麼沒大沒小的。

  「眼都沒閉上呢就在這裡說夢話了,快去睡覺,再不去睡罰你去盯著徐姨娘抄《孝經》,讓你變成個烏眼雞。」

  荷葉笑呵呵地起身:「奴婢可不做那烏眼雞,倒是小姐你,再不睡真要變烏眼雞了。」

  說完,她知道虞棠要發怒,一溜煙人已經從屋裡跑了出去。

  虞棠無奈一笑,一轉頭,虞棠看著桌上的西洋鏡,把臉往前湊了湊:「哪裡有黑眼圈。」

  還不及容鏡眼底的青色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