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太太萬沒想到虞棠竟有這份膽量。
可今日的事情的確是她做的不夠妥當,這才讓虞棠抓了把柄,有機會蹬鼻子上臉。
她冷冷的眸子看著虞棠:「你想怎樣?」
虞棠的手指輕輕轉著腕子上的鐲子:「瞧您這話說的,就好像我要獅子大開口,狠狠勒索您一筆似得。」
「您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也確實有點小事兒,想要拜託您。」
盧老太太防備不減,她低頭喝茶,掩飾住那雙譏笑的眼睛:「說說看。」
「昨日我回去,聽到外面有不少的流言蜚語,說是我害死了尚書夫人。」
「我心中無限委屈,偏偏家裡的老太太和侯爺也對我誤會頗深。」
「任我白百般解釋,他們卻是一句不聽。」
「我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到什麼恢復名聲的好法子,盧老太太您是過來人,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都多,這事兒,還是得您出面幫晚輩解決一下。」
她這話三分真七分假。
說她害死明枳的流言蜚語是真,韓渡和老太太對她誤會是假。
只是想起昨日的事情,虞棠不由得一陣火大。
她昨日乘車回到家中,剛一下車,各種臭雞蛋爛菜葉砸在她的頭上。
那股臭烘烘的味道到現在都縈繞在她鼻息間。
她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大冤種。
算計她,便是大羅金仙來了,她也要拽著對方一起下地獄。
盧老太太看著虞棠,總覺得她好像知道什麼似得,眼皮更是忍不住突突直跳。
她緩緩放下手裡的茶杯,輕按住狂跳的眼皮。
「韓家晚輩,你未免也太高估我老婆子了,我一個後宅婦人,能有什麼解決方法,況且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堵得住人心嗎?」
「您既然想不出法子來,我這裡倒有個簡單的法子。」
「您讓人把盧夫人的棺材撬開,讓人看看,盧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到那時真相大白,就算世人真誤會我,我也認了。」
「現在這樣一盆屎不清不白的扣在我頭上,盧老太太,我難受。」
「我一難受,就容易失控,做出什麼失智的事情。」
「您也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威脅完了,虞棠話鋒一轉:
「您要是擔心錢的問題,您放心,我有錢,荷葉。」
荷葉聞聲,將一個不大檀香木雕牡丹的木盒放在桌上。
她打開金色的雙排鎖扣,以百兩為單位的銀票摞了厚厚一沓靜躺在木盒中央。
老太太看著躺在木盒裡的銀票。
不堪的記憶湧入腦海。
一瞬間,老太太恨不得將虞棠活活凌遲。
「我盧家還不差你這點錢。」
「至於開棺,虞棠,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老太太找人污我名聲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虞棠毫不退讓。
老太太眼皮跳了一下,暗道她果然知道。
倒是自己小瞧了她。
「你有什麼證據是我做的。」知道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沒有證據。
「要不要我把那一串名單念一念?再找人來一個個對峙,說起來這頭一個就是老太太的心腹呢。」
虞棠說著,從袖口裡抖出一張紙來。
宣紙不厚,光線好的情況下,從紙張背面能隱約看出那長長的一串名字。
老太太看向虞棠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開棺不可能,我不能為了你,擾了我家兒媳的安寧,不過法子的確有一個。」
說話間,外面婆子急匆匆地跑進來。
老太太緩和的眉眼瞬間再次凌厲起來:「混帳東西,平日裡我是怎麼教你的難道都忘了?」
那婆子聞聲忙跪在地上:「老太太恕罪,是長公主和攝政王來了,正在靈堂給夫人上香呢。」
一聽容鏡和容姝兄妹來了,原本鎮定的老太太一下子站了起來。
見虞棠還在,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
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她轉頭看向虞棠:「韓夫人也聽到了,攝政王和長公主駕臨,我得去前面陪客。」
虞棠笑得柔和:「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老太太在心底狠狠罵了一句,到底是哪個眼瞎心盲的玩意兒在傳虞棠溫柔懂事識大體,是京城一等一的貴婦模範。
這就是個潑婦!
「你且回去,我保證,最晚今天下午,京都城一定傳遍你虞棠的美名。」
老太太的聲音堪稱咬牙切齒。
虞棠這才笑著起身:「如此,我就在家靜候佳音了,這錢……」
「拿走!!」
荷葉迅速將雕有牡丹紋的盒子扣上,她發誓,她看到盧家老太太那張老臉上看到了跳動的青筋。
「晚輩我給盧夫人上柱香便告辭。」虞棠笑地從屋裡退了出去。
屋外,跪了一院子的下人,虞棠看都不多看一眼。
一進靈棚虞棠就見到了正在明枳上香的容姝。
從荷葉手裡接過線香,虞棠神情嚴肅地拜了拜,這才將線香插進香爐。
容姝擔憂地拉住虞棠的手:「她們可有為難你?」
「多謝長公主掛心,並未。」
容姝聞言重重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此處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虞棠行了禮,緩緩退出。
等虞棠離開,容姝抬頭看向容鏡:「兄長,你就不說點什麼?」
容鏡收回視線:「沒什麼可說的。」
說完,他看了一眼那桃木棺槨:「這裡的事情你來處理就好,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容姝:???
不是,你火急火燎地來我府上,拉著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虞棠來的時候是乘坐的盧家的馬車,這會兒回去盧家並沒有安排送她回去的馬車。
荷葉看著不遠處馬車租賃的牌子:
「小姐,你在這裡等一下,奴婢去租一輛馬車。」
虞棠剛要點頭,餘光注意到從盧家走出來的容鏡。
容鏡直直地走向自己的馬車。
上車後,他忽然轉頭看向虞棠:「還站在那幹什麼?」
「等本王下去請你嗎?」
說完,容鏡放下車簾率先進了馬車。
荷葉轉頭看著虞棠:「小姐,咱們要上去嗎?」
「上,為什麼不上。」
說話間,虞棠提著裙子踩著車凳上了馬車。
容鏡的馬車很寬敞,坐三個人綽綽有餘,荷葉卻只敢坐在靠最外面的位置。
虞棠剛坐好,就聽容鏡吩咐:「回府。」
原以為他是要送自己回府的虞棠驚詫地瞪大雙眼。
可馬車已經緩緩出發,轉頭再看容鏡。
他已經閉上眼睛小憩,沒有半點和她交流的意思。
虞棠在心底罵了句有病。
罵完才發現容鏡的眼底似有淡淡的烏青。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今天新換的,唇邊有一層淡淡的胡茬。
容鏡是有輕微潔癖的。
如果不是事情緊急到來不及換衣服,他絕對不會這樣。
所以最近朝堂上是有什麼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