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瞳孔地震,臉色有些青白交加。
但云志毅浸淫官場多年,還是很有定力的,並沒有半分失態。
他嚴肅地道:「雲黛,你不要因為你母親念著恪王和恪王妃的舊恩對雪兒好一些,就心生怨懟,甚至胡亂猜測,為人子女的,首先要孝順,孝便是順……」
雲黛看他要長篇大論想用倫理道德來教訓自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她暗有所指地提醒雲志毅和林氏,「辦事不要太絕了,萬事留一線,說不定是條生路呢。」
說完,轉身就走。
若是他們心裡有鬼,她這頗有深意的話,肯定能讓二人不安上一陣子。
林氏惶恐地抓住了雲志毅的胳膊,「老爺,這小賤蹄子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雲志毅怒聲呵斥道:「別總是口出污言穢語!簡直丟人現眼!」
說完,拂袖而去。
林氏站在那裡,神情有些呆滯。
春桃眼眸閃了閃,夫人自從大公子出事,就有些不對勁兒。
時常發呆,控制不住地發脾氣、砸東西,做噩夢、掉頭髮、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夫人是不是要瘋?
雲黛去原來住的行知院看了看,這裡已經是丫鬟、婆子們住的地方,沒有了她一絲痕跡。
她的心並沒有麻木到毫無知覺,此時還是微微做痛的。
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她聽到下人們有說有笑,在吹捧宋雅雪:「大小姐這些日子天天被沈世子約出去,兩人真是恩愛!」
「真是郎才女貌,也只有大小姐才配得上沈世子!」
「等大小姐成了錦衣衛指揮使夫人,咱們府上不知風光成什麼樣子。現在我出去買菜,別的府上的下人都開始奉承我了。」
「那時候,咱們老爺說不定就要更進一步了!」
「那可太好了,真盼著大小姐趕緊嫁給沈世子!」
雲黛面無表情地聽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迎面看到雲謹洲和雲謹成帶著一些同窗說說笑笑地走過來。
他們因為林氏是奴婢出身和雲黛被休的事,在學堂很長時間都抬不起頭來,還被同窗們疏遠了。
自從宋雅雪又跟沈從南議親,他們在學堂才又支棱起來,同窗們又紛紛奉承巴結他們了。
當然,他們在雲黛面前也又支棱了起來。
雲謹洲脾氣衝動,看到她立刻就怒了:「雲黛!你回來幹嘛?我們家沒有你這種被休了無德女人!」
雲謹成也附和道:「就是,簡直丟人現眼!」
「不知長幼尊卑的小畜生!讓你對姐姐無禮!」雲黛上前,一人給了他們一個大耳刮子。
他們的同窗們都目瞪口呆,十分震驚。
他們家裡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家都文斗,面上笑嘻嘻,背地裡捅刀子。
沒想到,雲家竟然是這種一言不合就武鬥。
雲謹洲和雲謹成沒想到雲黛都淪落到棄婦的地步了,回到娘家不卑躬屈膝,竟然還打兄弟耳光!
雲謹洲大怒道:「雲黛!你想幹什麼!」
雲黛道:「教訓你們不敬長姐啊!」
雲謹成倔強地道:「你算什麼長姐啊,雪兒姐姐才是我們的長姐!」
雲黛道:「她怎麼能算是你的長姐呢?你大哥雲謹越都跟她滾到一張床上去了,若是你們的長姐,這算什麼事兒呀?」
雲謹洲和雲謹成異口同聲地道:「那是誤會!」
兩人看著同窗們那揶揄不屑的臉色,神色屈辱憤怒。
雲黛看到宋雅雪從他們後面走來,又加了一把火,道:「雲謹洲你不是宋雅雪,想娶她嗎?難道也覺得她是你長姐?」
「真的嗎?真的嗎?」同窗們紛紛來精神,七嘴八舌地問雲謹洲。
雲謹洲又臊又怒,儘管心裡還是喜歡宋雅雪,但此時也不能承認。
他臉紅脖子粗地大聲否認道:「胡說,我沒有心悅雪兒姐姐!」
雲黛挑眉,「你以前還說女大三抱金磚呢,現在又否認,誰信呢!除非你說出宋雅雪哪裡不好來!」
雲謹洲怨懟地瞪著雲黛,真是太過分了,居然逼他在這麼多人勉強說雪兒姐姐的壞話!
他不願意說,但是,想想雲謹越的下場,還是決心自私一下。
畢竟說壞話也不會讓宋雅雪失去什麼,她那麼善解人意,知道了也一定會原諒他的。
宋雅雪快走到跟前了,看到雲黛的笑容,眉頭蹙了起來。
雲黛似笑非笑地催促雲謹洲道:「怎麼?說不出她的缺點,覺得她哪兒哪兒都好吧?知道這叫什麼嗎?」
有同窗起鬨道:「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雲謹洲性子本來就衝動,被這麼一激,只想著力證清白。
立刻大聲道:「雪兒姐姐她長得沒你好看,臉白得跟鬼似得!還沒事兒就落淚,跟哭喪似得,特別晦氣!
她有心疾,動不動就暈了!還是個藥罐子,家裡的銀子都給她買藥了!
我想要塊好硯台,母親都不給買,說留著銀子給她抓藥吃!
還有,她特別小氣,鋪子掙了不少銀子,從來不給家裡花,還想法扣家裡的銀子!
還有!她說話不會直來直去,總喜歡拐上十八道彎兒,聽著特別累……」
巴拉巴拉巴拉,他還越說越來勁兒了,他自己都沒想到,原來宋雅雪有這麼多缺點!
宋雅雪將這些話聽了個清清楚楚,臉上的表情黑沉的能滴出水來!
倒不是因為雲謹洲說了她的壞話,而是因為,因為他這些話,大家對他好感下降,氣運值減少又累計滿10000了!
這就意味著,系統要收回一個光環加持!
她失去了一個記憶光環!
以後,她不再過目不忘,以前儲備的知識也很快會像普通人一樣忘記!
那她怎麼依靠比這裡先進一千多年的知識,謀取福利,建功立業?
豈有此理!
雲謹洲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雲謹洲!」宋雅雪聲音哽咽,柔弱又哀怨。
她是真的傷心生氣!
沒想到,自己的光環會被雲謹洲給搞下一個去!
雲謹洲渾身僵硬,好像、似乎是雪兒姐姐的聲音?
猛然回頭,就對上宋雅雪那張委屈、憤怒、傷心的淚眼。
雲謹洲臉色微微一變,「雪雪兒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雲黛笑看著宋雅雪,道:「宋雅雪,怎麼樣?知道你在大家的心目中是什麼形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