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得地想起了自己還有個二兒子。
他也是一個父親,當然希望孩子們都好。
尤其二王爺,平時就像隱形人一般,不給他添堵,該孝順的時候也表孝心。
這跟那些為了他屁股底下這把椅子,斗得你死我活的糟心兒子們,可省心討喜多了。
所以,皇帝對二王爺的父愛還是很多的。
薛神醫為二王爺診治過,了解他的情況。
就道:「草民倒是有幾分心得,但只有四成把握。」
皇帝深吸一口氣,比起毫無希望,四成把握已經不少了。
「若是治不好,可有生命危險。」
薛神醫道:「草民可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長期調養為主,即便是不能痊癒,情況也不會變差。」
皇帝當即做決定,「那你去二王府一趟,為二王爺診治。
需要什麼藥材,報給太醫院,讓他們準備。」
薛神醫道:「草民遵旨。」
眸中微光閃了閃。
沒想到,不用自己想法子接近二王爺了,皇帝就給安排了。
二王爺當然不會拒絕薛神醫的醫治,因為艾娜格格懷孕了。
他要有孩子了!
為了孩子,他也要儘量多活幾年。
薛神醫給他診了脈,寫了方子。
二王爺讓人將方子送到太醫院,備藥的同時,也讓太醫院審一審方子,並記在他的醫案上。
薛神醫帶著一大堆賞賜從三王府出來,坐在馬車裡笑眯眯地打開一個個盒子。
風吹起窗簾,他覺得外面有道亮光晃了一下他的眼。
他往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一個亮亮的光頭。
光頭的主人有些臉熟,定睛一看,微微一愣。
竟然是雲謹越!
他穿了一身青色舊僧衣,背著一個舊褡褳,僧鞋露出了腳趾頭……
儘管一身風塵僕僕,也難以掩蓋他溫潤平和的氣質,以及英俊的樣貌。
頭上的戒疤明晃晃地告訴世人,他是一個受了戒的真和尚。
儘管如此,大街上一些女子也忍不住偷偷看他。
馬車與雲謹越相對擦身而過。
薛神醫收回了目光,對車夫道:「去定國公府。」
還沒進屋門,就嚷嚷道:「小口袋,小口袋!你猜我看到誰了?」
雲黛正在練習他留的銀針術課業,聞言看向門口。
等他進來,才道:「看您這麼興奮,不會是見鬼了吧?」
薛神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道:「和見鬼也差不多。」
雲黛給他倒了一杯靈泉水沏的茶,「我猜不出來。」
薛神醫喝了一口茶,道:「雲謹越!」
雲黛確實吃了一驚,「他竟然沒死!
命可真夠大的,在洪水和瘟疫中,安然活了下來。」
沈從南戒備起來,「他最好老實點兒,要是作妖,直接送他去找爹娘。」
薛神醫放下茶杯,道:「他應該不會作死,因為他出家當和尚了。
看那氣質和眼神兒,是真看破紅塵的樣子。」
雲黛道:「若是真看破紅塵,就不會回來了。」
沈從南道:「一個小蝦米而已,翻不起什麼風浪。」
他這話,大家都同意。
薛神醫對雲黛道:「來,為師檢查一下你的課業。」
雲黛悟性很高,又練習了這一天,順利過關。
薛神醫將那些賞賜作為獎勵,吃罷飯,提著一個食盒去看崔行舟了。
雲黛拿著剪刀對著沈從南比劃:「來,該換藥了。不聽話,就將禍根剪了下去」
沈從南的肌肉僵了一下,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按在床上,就壓了上去。
雲黛緊張地大聲道:「快起來,小心傷口裂開。」
沈從南緊緊壓住她,咬牙道:「讓誰聽話?」
雲黛忙道:「我聽話,我聽話!」
就怕他真身體力行地教訓她,那樣傷口非得崩爛了不可。
沈從南吻住了她的唇,輾轉啃噬。
手也不老實地在她身上遊走。
這麼多天沒親熱了,雲黛一下子就撩起了火,不由自主地回應他。
直到感到硬邦邦的東西隔著衣裳杵自己,立刻回神。
趕緊祭出殺手鐧:「小心孩子!」
果然,這句話很管用。
沈從南立刻清醒了,翻身下去,緊張地問道:「身子沒感到不舒服吧?」
雲黛呼吸有些急促,臉上紅霞飛,瞪了他一眼。
在沈從南的眼裡,這種含情的嬌嗔,真是要命。
『嘶』了一聲,氣道:「你要了我的命吧!」
雲黛重新拿起剪刀,故作兇狠地道:「好!我成全你!」
說著,『咔嚓、咔嚓』將包紮的紗布剪開。
不由驚奇地道:「竟然結痂了!這才三天多,恢復的也太快了吧!
怪不得敢折騰了,原來快好了。」
沈從南摸了摸她的臉,「都是你的功勞。」
雲黛欣然接受,傲嬌地道:「空間要是再升上幾級,傷口豈不是會立刻癒合?」
沈從南道:「很有可能。」
雲黛下定決心,將升級空間的重要性往前提一提。
防止結的痂被沈從南無意中扣下來,或者被蹭掉,再出血,還是包上了紗布。
這樣一來,反而行動更方便了。
到了半夜,沈從南就換上夜行衣出去了,直到天亮也沒回來。
雲黛去陪著定國公夫人用了早飯,就開始處理府里的事物。
門房上的小廝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夫人,這是一個和尚讓交給您的。」
雲黛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一定是雲謹越。
他想做什麼?
蘇嬤嬤的臉沉了下來,「什麼和尚?」
雲黛忘了告訴她這事兒了,道:「是雲謹越,他出家做和尚了。」
蘇嬤嬤吃驚,「什麼?他竟然沒死!」
說著,從小廝手裡接過那封信。
信沒封口,意味著誰都能看。
雲黛拿過信封,從裡面取出一頁紙。
沒多少字,就是告訴她,他還活著,並且出家為僧了,來跟她說聲對不起,了卻凡塵往事。
雲黛檢查了一下信封和信紙,都沒問題。
拿了火摺子,燒了。
雲謹越看了一眼定國公府的大門,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就轉身離去了。
他已經從街坊鄰居那裡打聽出了雲家人的結果和下落,心中還是有些悲痛的。
他的修行還不夠,做不到無悲無喜。
跟雲黛說了對不起,京城已經了無前牽掛。
他要一路化緣回老家,去看看兩個弟弟,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算是給紅塵的事一個結果。
不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讓弟弟們牽掛,也是他的業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