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蘇婉雲繼續犯渾,蘇家對蘇婉雲看得很嚴。
蘇大夫人納悶兒,那些人是怎麼跟她聯繫上的?
蘇婉雲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進府來的,許是用巫術吧。
以前都是宋雅雪跟他們聯繫,我沒接觸過他們。
他夜半突然出現,拿了頭髮就走了,我連模樣都沒看見。」
蘇大夫人怒極,伸手抽了她一個耳光,道:「你這個糊塗東西,你這是要帶著我們九族去死啊!」
這個時候,她對這個女兒是半點兒疼惜之心都沒了,恨不得塞回去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看蘇婉雲的眼神里都是憎恨。
蘇婉雲被這目光在心上戳了一刀子,自嘲悲涼地笑了起來。
她要被家族放棄了!
這就是疼她的親娘!
她被戎狄巫師盯上了,她一點兒都不關心她的安危!
她也不顧自己光著身子,推開蘇大夫人,滿眼嘲諷怨恨。
「呵呵呵……雲黛毀了我,我弄死她怎麼了?
你們知道了我想嫁給沈從南,不但不幫我,還處處阻攔為難!
把我當犯人一般看管著,像防賊一樣防著!
你們拿我當女兒了嗎?!啊?!」
聽著她泣血般的控訴,蘇帝師、蘇大夫人和蘇長風都是無語沉默。
蘇婉雲沒救了!
有個錦衣衛飛身而來,將手裡的幾個珊瑚珠子給沈從南。
「大人,路上發現的。」
沈從南瞳孔一縮,一把將珊瑚珠子拿了過來看了看。
見從蘇婉雲這蠢貨身上得不到有用的線索,轉身飛身而去。
承平和承安讓錦衣衛放開蘇婉雲,帶著錦衣衛跟了上去。
蘇婉雲有些意外,這就完了?
她緩緩地露出一抹得意勝利的微笑來。
她就知道,有蘇家,有姑姑,沈從南不會要了她的命的!
至於被扒光了衣裳……
清白比命重要嗎?
況且是在蘇府自己的院子裡,傳不到外面去!
蘇家最重視的,是臉面!
蘇大夫人趕緊吩咐下人道:「快,扶小姐進去換衣裳。」
蘇帝師轉過身,身體佝僂,臉色灰敗,仿佛脊樑被人生生抽走了一般。
蘇長風十分心疼,扶住他,「父親,兒子先扶你回去休息。」
蘇帝師腳步蹣跚地往回走,喃喃地道:「我管你們並不嚴苛啊,怎麼會這樣?」
蘇長風很心痛,啞聲道:「是我們不孝,父親莫要自責。」
確實,父親對子女還是很寬容的。
在別的大家族,就憑蘇婉雲以前做的事,輕則送到庵堂,重則暴斃了。
不,在別的大家族,蘇婉雲早就依父母之命嫁出去了,不會出現後來的事。
蘇帝師輕嘆一聲,道:「喪女之痛會讓我大病不起,我會告老養病。」
即便是蘇婉雲死了,對方還沒死呢。
誰知道,哪一天蘇婉雲做的事被翻出來,滅了他蘇家九族?
退出朝堂,低調地隱退,才是聰明之舉,悄悄地為家族留些個後手兒。
蘇長風的心沉到谷底,這次,蘇婉雲的命算是保不住了!
也是,事關蘇家九族的性命,絕對不能心軟了。
沈從南這是讓他們處理善後呢,蘇婉雲死了,他應該會幫著掃除證據,保全蘇家。
蘇大夫人讓人拿出蘇婉雲最好的衣裳給她換上,戴上體面的首飾。
蘇婉雲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唇邊掛上了招牌的嫻雅微笑。
她握住蘇大夫人的手,溫和地道:「母親,女兒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蘇大夫人深色複雜,拍了怕她的手,想說什麼,可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蘇婉雲愧疚地道:「女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女兒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不聽他們的,他們會殺了女兒的。
您也不想女兒沒命,是不是?」
蘇大夫人含淚點頭,「是。」
抬頭給她扶正了有些歪的髮釵,仔細端詳著這個寵愛的女兒。
她是怎麼長得歪成這樣的?
哪個乖巧懂事、知書達理的女兒呢?
「扣扣扣!」房門被敲響。
蘇大夫人一個機靈,看向房門的目光有些驚恐,啞聲道:「進來。」
蘇長風帶著一個婆子進來,神情凝重,「父親讓我給姐姐送藥來了。」
婆子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好冒著熱氣的湯藥。
蘇大夫人意識到自己猜測成真了,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蘇婉雲問道:「什麼藥?」
蘇長風眸中帶著不忍,道:「防風寒、壓驚的,剛才你……」
蘇婉雲想起自己被錦衣衛扒光了衣裳,臉上露出羞憤尷尬的神色。
現在雖然已經入秋,但太陽還很烈,脫光了也不是很冷。
「多謝父親了,但我沒事,不用喝藥。」
蘇長風看向蘇大夫人。
他不想動手灌,不忍心。
蘇大夫人擦了一把眼淚,回頭道:「今天的事太……可怕了,還是把壓驚的藥喝了吧。
喝了能安神,不會做噩夢。」
說著,從托盤上端過藥碗,遞給蘇婉雲。
手有些抖,藥湯灑了些出來。
蘇婉雲不想喝,看蘇大夫人這樣子有些不好的預感,更不想喝了。
蘇大夫人催促道:「快接過去,我都被剛才的事嚇得手抖腿軟。」
一提剛才的事,蘇婉雲有些心虛,接過藥碗,送到了嘴邊,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蘇長風不忍看,轉過身看向窗外。
雖然覺得蘇婉雲死有餘辜,但畢竟是親姐姐,還是很心疼的。
蘇大夫人腿一軟,癱坐在了椅子上,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蘇婉雲將藥都喝了,將空碗放到桌子上,用帕子擦了擦唇角。
看到蘇大夫人這樣子,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強烈了,「母親,您這是……」
她猛然僵住,感到腹部一陣絞痛。
她意識到了什麼,滿臉驚懼,「這藥……」
一張嘴,黑血從嘴裡涌了出來。
「母親,救命!」
她哭著跪在蘇大夫人腳下,一個頭磕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蘇大夫人滑坐到地上,將她抱進懷裡。
這個冤孽死了,但願雲黛沒事,不然沈從南心中有怨,恐怕不會護著蘇家。
雲黛此時還在狂奔的馬背上。
對方十分著急離開京城的地界兒,一路往北狂奔,沒有停歇。
走得都是小路,顛簸的雲黛骨頭都散架了。
一天一夜後,又被人扛著進了山。
那人輕功不錯,攀到山崖半截,鑽進了一個溶洞,將麻袋裡的雲黛扔到了地上。
雲黛吃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怎麼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