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我來迎娶你了

  但貴太妃在自己院子裡,沒來。

  也不知是沒想到這點,還是拿喬,等著去請。

  而雲黛的嬸子、伯母的,都是王妃,大多在封地,在京城的也沒來參加這非正式補辦的婚禮。

  再說了,雲黛和沈從南都沒給她們下帖子。

  人家是王妃,不必上趕著。

  薛國夫人拿過梳子,「我來為我兒梳頭!」

  繫著紅絲帶的桃木梳子,落在雲黛那如黑緞子般的頭髮上,順滑而下。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薛國夫人的聲音哽咽了。

  望著鏡子裡的嬌媚容顏,仿佛回到當年給薛含煙梳頭的情景。

  煙兒啊,你這個傻丫頭!

  如今你的女兒長大了,也要出嫁了!

  可是你卻長眠地下,讓她沒爹沒娘地長大,到頭來出嫁還得我這老太婆梳頭。

  煙兒啊,後悔了不?

  煙兒啊,母親的心頭肉啊,你可要保佑你的女兒,讓她幸福無憂、一生順遂!

  兩行濁淚從眸中流下來。

  薛國公夫人很有眼色地上前,笑道:「母親,該兒媳了!」

  她上有父母、公婆,下有兒女、孫子、孫女,還和薛國公夫妻恩愛,是名副其實的全福夫人。

  所以,她可沒少做全福夫人,梳頭非常熟練。

  因為要戴鳳冠,新娘子的髮髻是很簡單的,很快就梳好了。

  喜娘拿著兩根細棉線,笑眯眯地道:「長平郡主,該淨面了。」

  她打量著雲黛的臉,讚嘆道:「您這張臉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又白又嫩,我都無從下手了!

  您長得跟天仙兒似的,眉眼本就如畫,哪裡需要上妝喲?!」

  她今兒個說的,可都是大實話,絕對不是奉承!

  說著,抻著兩根細棉線往雲黛臉上招呼。

  也不知是怎麼操作的,雲黛只聽到嗡嗡的聲音,感到臉上細細麻麻的疼。

  將細細的汗毛絞下去,用冷水敷面,然後塗抹香膏、上妝……

  等戴上鳳冠、首飾,都能隱隱約約地聽到喜樂聲了。

  麗華郡主、薛明敏和幾個跟她們要好的小姐妹都到了,來給她送添妝、送嫁。

  房間裡嘰嘰喳喳,歡聲笑語,很有辦喜事兒的熱鬧喜慶勁兒。

  雲黛聽到裡屋有窗戶的開關聲,道:「失陪一下,我進屋一會兒。」

  薛國夫人招呼屋子裡的人道:「咱們去客廳歇著喝茶,這屋子有些小,太擠了。」

  大家雖然不知道雲黛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進屋,但沒人問,識趣地出去了。

  恪王已經歇過來了,颳了鬍子,頭戴金冠,穿著喜慶的紫色袍子,容光煥發,沉穩威嚴,俊美尊貴。

  他端坐在窗前的八仙桌邊,看到雲黛一身大紅喜服緩緩走來,神色非常動容。

  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薛含煙。

  也是這麼年輕貌美,這麼明媚張揚,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

  雲黛恭恭敬敬地跪下,給他磕了三個頭:「女兒拜別父親!」

  恪王眼睛驀地紅了,這是她第一次自稱女兒,第一次叫他父親。

  比父王好聽!

  他清了清微微乾澀黯啞的嗓子,嚴肅地道:「嫁了人就是別人的妻子了,一定要孝敬婆母,敬愛丈夫……」

  雲黛以為,他會像眾多父親一樣,訓誡一些三從四德的話。

  誰知,他話鋒一轉,道:「你做到為心無愧了,若是他們還對你不好,也無需忍著!

  父親雖然沒有以前的權勢了,但護住你還是沒問題的!

  大不了,休夫回家,父親再給你找聽話的,找更好的!」

  雲黛鼻子一酸,卻『噗嗤』一聲笑了,「父親,您是第一個在女兒出嫁的時候,慫恿她休夫的父親吧?」

  恪王臉一繃,道:「怎麼?你還想忍氣吞聲的過日子?就算你能忍,為父也捨不得!」

  雲黛的眼眶發熱了,嗓子裡似是堵了一團棉花。

  她微微哽咽地道:「嗯,聽父親的。」

  恪王彎腰,將她拉起來,道:「我馬上就要回戰場去了,知道他們將你保護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在王府也留了人,你想用的時候,隨時可以去找馬夫阿雷。」

  他一回來,很多舊部就認出了他。

  以前失聯的暗衛、親兵都偷偷找了回來。

  雲黛點頭,「好。」

  拿出一個包袱給他,「給你準備了一些吃食帶著路上吃,還有一些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乖女兒!」恪王微微動容,目光慈愛。

  接過包袱背在身上,伸手想摸摸她的頭,卻發現是華麗的鳳冠。

  只得改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沈從南到了,我會看著你出門子。」

  雲黛眸中氤氳上了一層霧氣,「父親也保重,戰場上刀劍無眼、炮火無情,一定要小心!」

  恪王道:「好。」

  又想起一事,道:「你祖母的脾氣有些……偏激執拗,你不理會她便是。」

  雲黛含著淚花笑道:「我以為你會勸我原諒她,孝敬她呢。」

  恪王無奈地道:「我們沒疼愛養育過你,她甚至傷害過你,憑什麼要求你孝敬?」

  雲黛覺得,這個父親還不錯。

  「新郎官兒,做催妝詩!不然不能見新娘。」

  外面傳來打趣沈從南的聲音。

  恪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翻窗走了。』沈從南今天收斂了身上的肅殺之氣,讓大家對他的懼怕少了些。

  有些膽子大的,開始鬧新郎官兒,讓他做催妝詩。

  都知道沈從南武功好,沒人敢跟他比武,讓他作詩。

  沈從南不知是早有準備,還是本來就腹有才華,幾首催妝詩下來,引得眾人撫掌叫好。

  沈從南:幾首詩而已,還用請人捉刀嗎?

  他也是文武全才,武能定國,文能安邦。

  只是,逼不得已才斂了鋒芒,自潑髒水。

  大家只看到了他的性情暴烈、喜怒無常、殘忍殺戮。

  雲黛端坐在床頭,頭上蓋上了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擋住了視線,從下面能透些光進來。

  一陣喧鬧聲中,門被大力推開。

  一雙用金線繡著雲紋的皂靴走了過來,獨屬於沈從南的氣息越來越近。

  一隻手伸了過來,沈從南的聲音磁性低沉道:「黛兒,我來迎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