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南作為男人,敏感地捕捉到了傅時言眸中的嫉妒和憤怒。
那又怎麼樣?
是你自己不知珍惜的。
如果當初他不跟宋雅雪勾勾搭搭,堅決不同意退婚,不讓雲黛給他沖喜,那現在的情況恐怕大不相同了。
傅時言有些被失意和嫉妒沖昏了頭腦。
有些陰陽怪氣地道:「沈世子與沈夫人真是恩愛啊。」
沈從南看向他時,眸光迅速恢復了平日的冷肅。
冷漠地道:「這還得多謝你當初的成全,不然現在來為宋雅雪探監的,就是我了。」
雲黛笑道:「多謝傅公子了,不然我現在就得為宣平侯夫人守靈了。」
儘管宣平侯殺了李氏後,又休了她,還不讓她入祖墳。
但傅時言作為兒子,此時應該在家為生母守靈的。
可是,他卻來見宋雅雪了。
傅時言被二人一唱一和地諷刺的面紅耳赤,想起李氏,更是覺得無顏見人。
敷衍地道:「是你們有緣分!我去看雪兒了,母親臨終有話讓我帶給她。」
說完,行了個禮,仿佛狼狽而逃。
在與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他飛快地瞥了雲黛一眼。
她好像更加漂亮了,整個人仿佛在發光,帶著一股子靈氣兒。
他後悔了,但世上最沒用的就是後悔了。
於是,見到宋雅雪,他就有些遷怒,臉色陰沉的可怕。
宋雅雪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沮喪、狼狽、陰森的傅時言。
以前,他總是溫潤如玉、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
她今天因為見雲黛,被收拾的很乾淨,因此傅時言並沒有抗拒嫌惡。
他迅速掩下神色,露出心疼的樣子,走到她的草窩邊。
蹲下,柔聲道:「雪兒,雲黛你也見了,趕快幫幫我,不然我就完了!」
宋雅雪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時言哥哥真有本事,傳個話,雲黛就老老實實地來看我了。」
傅時言謙虛道:「那是雲黛想見你。」
宋雅雪道:「宋雅雪給我看了一些銀票,那是我的銀票,我認識。」
傅時言神情一僵,謊話張嘴就來,道:「是我給沈從南,讓他幫忙照顧你的。
許是沈從南交給了雲黛保管,雲黛就拿來刺激你了。」
宋雅雪意味深長地道:「是嗎?」
傅時言神情十分肯定地道:「一定是,剛才我在門口遇到他們,他們很恩愛。」
宋雅雪幽幽地嘆息道:「是啊,他們很恩愛,而我們……」
傅時言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我們也一向很恩愛的,等我救你出去,我們比他們還恩愛,還般配。」
宋雅雪眸光閃了閃,道:「你還有什麼法子救我呢?銀子花完了,我也沒什麼利國利民的好點子了。」
傅時言有些急切地道:「你不是說,還有兩個用來保命的點子,可以讓我名利雙收嗎?」
宋雅雪道:「可那是我保命的呀,應該給皇帝來換我的命才對。
給你有什麼用?我給你的還少嗎?我現在還不是在這裡受折磨?」
傅時言眸色陰沉下來,聲音卻更溫柔了。
幽怨地道:「雪兒,你是在怪我辦事不利嗎?
錦衣衛在沈從南手裡,你還不了解他嗎?
三王爺的面子他都不給,皇上都得給他三分薄面,怎麼會輕易賣我的面子?
他只會不斷地在我這裡索取,收了銀子和東西,卻不辦事!」
宋雅雪決絕地道:「那我就要求與皇帝直接對話!」
傅時言苦口婆心地道:「雪兒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說想見陛下,錦衣衛就痛快地給你傳話,讓你見嗎?
你跟錦衣衛打了這麼久的交道,還不知他們的陰險和貪得無厭嗎?」
宋雅雪仿佛被他說動了,喃喃地道:「那我該怎麼辦?」
傅時言道:「你教給我,我寫成奏摺呈給皇上。」
宋雅雪猶疑地看著他,「教給你?」
傅時言眸色誠摯地道:「是啊,現在,你除了我,還能信任誰呢?
除了我,誰還惦記你?誰還想法設法地來看你?
你那兩個弟弟賣了家當回原籍了,貴太妃有了親孫子孫女,早就把你忘了。
至於蘇長風那些公子哥兒,能在嘴上為你求求情,已經算是情深意重的了。」
宋雅雪眸色漸漸堅定,「這可是我保命的東西,你真得能交給皇上?
真的能為我跟皇上談條件,讓他放我出詔獄嗎?」
傅時言痛心地道:「雪兒,你現在怎麼變了?怎麼不相信我了呢?
我可是京城有名的君子,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
宋雅雪嘲冷地道:「我在這裡受了這麼多的苦,現在誰也信不過。」
傅時言悲傷地嘆息道:「那你交給錦衣衛吧,到時候吃了虧,再後悔就晚了。
雪兒,你的不信任,讓我很傷心,真的!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時辰到了,我該走了。」
說著,神情落寞地站起來,轉身往門外走。
腳步卻很慢,耳朵也豎著。
走到門口的時候,終於聽到宋雅雪的喊聲:「時言哥哥!」
傅時言腳步頓住,緩緩轉身,溫和地道:「雪兒,還有事?」
宋雅雪糾結地道:「我也信不過錦衣衛,這樣吧,兩種創意我先拿出一種,你幫我交給陛下。
若是我獲得自由了,就交出另外一種。」
傅時言眼睛一亮,走了回來,從袖子裡拿出紙筆。
「你快說,我記下來。」
宋雅雪道:「我在進這裡以前就寫好書稿了,準備自己出書來揚名的,就放在……」
她示意傅時言離近一些。
傅時言忍著枯草中的霉臭味兒,往前探了探頭。
宋雅雪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傅時言眸中晶亮,重重地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說完,立刻站起來,道:「時辰真到了,為了下次能順利地進來看你,我必須得走了。」
宋雅雪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溫柔地道:「好,拜託你了!時言哥哥,這次你可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呀。」
傅時言道:「放心,我必定將事情辦成。」
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宋雅雪望著空空道牢房門口,眸中漸漸浮起冷意。
喃喃自語地道:「時言哥哥,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呀。」
與剛才同樣的一句話,這次卻充滿陰鷙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