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覺得自己已經很賢惠大方了。
誰知,得來沈從南的一聲怒喝:「閉嘴!」
正好此時到了私宅門口,他率先跳下馬車,踹開門,進了院子。
雲黛的眼眶紅了,在馬車裡默了一會兒,重重地吸了口氣,才下了馬車。
腳步有幾分沉重,肩膀有些下垂,背影顯得落寞又蕭索。
蘇嬤嬤滿眼心疼,用手掌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
她家小姐的命怎麼就這般苦?
剛要苦盡甘來,這又殺出個長安郡主!
長安郡主此時已經沐浴更衣過,喝了去傷寒的湯藥。
閔王催促道:「我的姑奶奶,你倒是說啊,不是說不來了嗎?怎麼又來了?還還……唉!」
長安郡主道:「有人給了我一張紙條,說……三王爺要在今天加害沈從南。
事關重大,我寧可信其有,也不敢讓旁人傳話,就急急地趕了過來。
沒找到沈從南,就趕緊找三王爺,正好薛明敏知道三王爺去了哪個方向,就帶我去找。
結果,三王爺正與沈從南在一起,我就更相信那紙條上的話了。
我說有私密事,想與沈從南單獨談談。
沈從南為了避嫌,沒讓三王爺、薛明敏和下人們離開,而是退到二十步開外。
我怕三王爺耳朵靈,聽到我說的話,就想湊近一些說。
誰知被腳下的裙子一絆,就朝沈從南撲了過去,就被他給甩到荷花池裡去了……」
閔王唇角抽了抽,「合著你還什麼都沒說,就被那臭小子甩荷花池裡去了?
他現在肯定還不知道你一片好心,覺得你想撲倒他呢!」
長安郡主也是很懊惱,「在閔地我穿短衣打扮習慣了,回到京城穿這蓋住腳面的長裙就時常絆腳。」
閔地夏天天氣炎熱,又多雨,穿長裙又熱又沾水。
所以,女子也都穿褲子、與短褐類似的上衣。
恪王凝眉道:「那紙條呢?」
長安郡主道:「在我袖袋裡呢。」
丫鬟趕緊去找,結果,因為浸了水,字跡模糊了,根本看不出字體了。
閔王道:「即便是能看出筆跡,肯定也查不出是誰。
畢竟落水純屬意外,對方也沒料到紙條會被毀屍滅跡,一定防著用字跡找人呢。」
恪王問道:「那紙條是怎麼送給你的?」
長安郡主道:「我不知道,是丫鬟在我窗台上發現的。」
閔王道:「這可不好查人了。我回京就帶了貼身的侍衛和下人,府里的其他下人這麼多年不見我這主子,也不知是誰的人了。」
恪王冷聲道:「不好查也得查,不然下次就是要你們的命了。」
恪王府何嘗不是篩子?
除了貼身伺候他和貴太妃的下人,其餘下人都是皇上賜的。
所以,雲黛不搬過來住,他也沒勉強。
到處都是眼睛,多有不便。
薛明敏此時也在受審。
薛國夫人盯著她,問道:「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帶長安郡主去找沈從南。」
薛明敏感覺很冤枉,委屈地道:「我知道長安郡主和沈從南以前的事,怎麼會還帶她去找沈從南?
我是帶她去找三王爺的,她說找三王爺有十萬火急的事兒。」
薛國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說是要與三王爺徹底斷了,結果還是暗中注意著人家呢!
薛明敏有些窘,感情的事,哪是說斷就斷的?
她注意三王爺已經成習慣了,一下子改不了啊。
薛國夫人繼續問道:「那發生什麼事了?沈從南怎麼和她一起落水的?」
薛明敏唇角抽了抽,道:「哪裡是一起落水的?長安郡主是被沈從南給甩下去的。
大頭兒朝下扎進水裡了,當時可把我嚇得不輕,這是要死人的!」
老薛國公冷肅地催促道:「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
薛明敏道:「找到三王爺的時候,他正和沈從南在一起說話兒。
長安郡主又說是來找沈從南的,想跟他單獨說話。
沈從南許是為了避嫌,沒讓我們離開,讓我們等在二十步開外看著。
誰知,長安郡主腳下一個不穩,就朝沈從南撲了過去。
沈從南的胳膊就這麼一揮,長安郡主就飛了出去,大頭兒朝下落水了。
沈從南可能怕她一下子被嗆死,趕緊下水,將她撈了上來。」
薛國夫人不屑地冷哼道:「這個長安郡主看著挺直率的一個人兒,沒想到也用這種齷齪手段來賴上男人!」
薛明敏道:「我看是不小心,不像是故意的。」
薛國夫人扎她心道:「你這眼神兒,看人能看準?」
薛明敏果斷閉嘴。
現在,三王爺就是她眼瞎心盲的證據。
很快,這兩家的口供就由錦衣衛的暗線報到了沈從南這裡。
沈從南靠在浴桶上,微微蹙眉,兩家口供都對上了,說明這應該就是事實。
但他不相信三王爺會親自動手殺他。
三王爺沒這個本事,且他有自知自明,不會硬來。
那麼,是誰在利用長安郡主呢?
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呢?
破壞他與雲黛的婚事,從而破壞他與恪王成為翁婿,防止他們聯手?
或者,挑撥恪王和閔王的關係,防止他們結盟?
或者,破壞他與雲黛的關係,從而挑撥他與恪王、閔王府的關係。
也許,兼而有之,想一箭數雕。
沈從南從浴桶里出來,拿著布巾漫不經心地擦拭著身體。
目光落在扔在地上的那一團石青色的裡衣上。
猶豫了一下,彎腰撿起來,扔到水盆里,開始揉搓清洗。
看著那黑乎乎的水,他蹙緊了眉頭,一臉嫌棄,但手上的動作沒停。
要是擱以前,他洗這麼長時間的澡不出去,雲黛早進來看了。
但是今天,雲黛根本沒理會他。
她對他的態度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時候。
不,還不如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她有求於他,那叫一個殷勤備至、曲意討好。
現在,雲家倒了,宋雅雪被軟禁。
她又有了個恪王爹和郡主的封號,再加上薛家成了外祖家,還成了薛神醫的徒弟。
她這是不需要自己了?
他這是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
她就不在乎他了,甚至想甩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