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恪王回來以後,就流言四起,沸沸揚揚。
高興的、慶幸的、感嘆的、驚奇的,當然也有質疑的、失望的、唾棄的……
因為以前關於他和恪王妃的童話太美好了!
戰神俠侶,神仙夫妻,一生一世一雙人。
保家衛國的戰神王爺,讓敵人聞風喪膽,最後與戎狄戰鬥到壯烈犧牲,廣為世人傳唱。
可是,現在呢?
不光她和恪王妃的愛情童話幻滅了,自己還成了敵國的駙馬,跟敵國的公主成婚生子了!
很多人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很多人寧願恪王在那年壯烈了,與恪王妃夫妻合葬在皇陵,受世人敬仰膜拜、懷念嚮往。
當然,也有很多人氣憤,叫囂著撕毀與戎狄的和談協議。
竟然給他們的英雄恪王殿下用巫術,消除了他的記憶,霸占了他這麼多年!
現在,又偷盜火藥方子,給恪王的女兒下咒。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整個京城都沸騰了,都在議論此事。
圓圓到了錦衣衛,沒見到承安和承平,更沒見到沈從南。
但是,這些人都知道雲黛就是沈夫人了,對圓圓十分客氣,如實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回來,稟報導:「小姐,宋雅雪沒死,陛下請去了薛神醫。」
雲黛微微蹙眉,道:「看樣子,陛下很捨不得宋雅雪啊。」
不過,現在宋雅雪沒了系統,也就是比普通人懂得多一些。
不足為懼。
圓圓繼續道:「陛下留恪王在宮裡說話,這三天,一直沒讓他出宮。
錦衣衛的人說,應是暫時沒有什麼危險的。」
雲黛點點頭。
恪王回來的事鬧得這般大,而且都知道他失憶了,都是迫不得已。
皇帝那麼會裝,看重名聲,一開始一定會做足了兄弟情深的戲碼的。
都知道雲黛是恪王的女兒了,本來門可羅雀的門口,現在是車馬不斷、熙熙攘攘。
很多人來拜訪、送各種帖子、送禮。
雲黛一律不見,但是徹底放了心,恪王一定沒事。
她的理由都是現成兒的,養父雲志毅死了,她很傷心,無心見客。
瘋了的林氏和只剩一口氣的宋雅雪,都在錦衣衛的詔獄裡,雲家只剩下雲槿洲一個半大孩子和雲槿成一個孩子。
雲黛當然不會漠視不理,要做足樣子。
去雲家幫著操持雲志毅的喪禮。
雲槿洲和雲槿成現在知道林氏對雲黛做的事了,竟然敢換恪王的血脈,還對雲黛那麼不好。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們會不會也被牽連,被砍頭了啊?
惶恐不安的如驚弓之鳥,看到雲黛,立刻就哭了出來。
他們現在對雲黛沒有恨和怨了,倒是很依賴。
雲槿洲拉著雲槿成給雲黛跪下了,齊齊磕了三個結結實實的響頭:「姐姐,不,大小姐,對不起!」
雲黛畢竟做了他們十幾年的姐姐,若說一點兒感情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再說,二人對她就是言語傷害,並沒有做出什麼惡毒的事。
她淡淡地道:「行了,別磕了,先將雲志毅葬了吧,別等林氏和宋雅雪了,她們短時間內出不來。」
雲槿洲抽泣道:「那,她們會死嗎?」
雲槿成緊緊地靠在雲槿洲的身上,期盼地看著雲黛。
雲黛道:「不知道,要看陛下和恪王的意思。」
雲槿洲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求雲黛為她們求情的話來。
在皇陵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求她為宋雅雪求情了,她都沒答應。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分量,比那些人重。
雲槿成哽咽地問道:「我和二哥會被誅連嗎?」
雲黛道:「應該不會,你們還小。
再說,雲家畢竟將我養大成人了,有養育之情在。
還有,你們的父親之所以自殺,目的都是為了保全你們的性命。」
看二人面帶不解。
雲黛解釋道:「當官兒的,哪有真真正正清白的?
雲志毅入了獄,在酷刑之下,不知會招出什麼。
那個時候,罪上加罪,想保全你們可就難了。」
哥兒倆一聽,頓時抱頭痛哭起來。
一家子只剩下這兩個六神無主的主子,家裡的下人也都人心惶惶,不認真辦差。
若不是賣身契捏在主家手裡,他們早就跑了。
雲黛狠狠整頓了他們,叫了私宅的下人來,幫著操持喪禮。
薛國夫人和定國公夫人也派了下人過來幫忙,對外說是:他畢竟養大了黛兒,沒把她捂死,這點子情分,我們還是記住的。」
想弄死個小嬰兒還不容易?
她們也真是慶幸,林氏沒有喪盡天良到將雲黛殺了。
雲志毅下葬那天,林氏被抬回來了,渾身是血,一看就是受了酷刑。
她還活著,手腳都殘廢了,眼珠子被挖了,舌頭被割掉了。
瘋得更厲害了,徹底不認人兒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嘟嘟囔囔的也不知說什麼。
雲黛這麼狠林氏,看到她這慘狀,都不由心生不忍。
雲槿洲和雲槿成嚇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哭,都不敢認這是林氏。
雲黛命人給林氏清洗。
她幫著固定斷了的骨頭,處理了傷口,給她服下止痛藥丸。
雲槿洲拉著雲槿成給雲黛磕頭:「謝謝,謝謝大小姐!我們兄弟感激不盡,謝謝!謝謝!」
雲志毅死了,他們不是官少爺了。
他們把姿態放得很低,就如一個螻蟻一般匍匐在雲黛的腳邊,卑微到塵埃里。
雲黛看他們這樣,並沒有解恨暢快的感覺。
前世種種,她突然就釋然了。
埋葬了雲志毅,回到私宅,看到了多日未見的沈從南。
他一臉的疲憊和血腥味兒,先去沐浴。
雲黛拿了新做好的裡衣跟了上去。
沈從南沉聲道:「你跟來做什麼?想了?要一起鴛鴦浴?」
雲黛獻寶一樣將手裡的裡衣奉上,眨眨眼,道:「我親手給你做的裡衣,現在天涼了,正合適穿。」
沈從南的表情微微一滯,質疑道:「你?親手做的?」
雲黛不滿地道:「當然,從買布料、裁剪到縫上,都是我親歷親為。
不信你看看,我手指都紮成篩子了。我是不是很愛你?」
伸出蔥白兒一樣的手,讓沈從南看她粉潤的手指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