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沒去雲家,雲家人那麼少,她就是讓宋雅雪丟了人,也搶不回多少氣運值。
沈從南回來,見她躺在軟榻看醫書,有些意外。
他以為,憑雲黛對宋雅雪和傅時言的恨勁兒,會去搗亂添堵呢。
微微挑挑眉,「怎麼沒回雲家?」
雲黛頭也不抬地道:「不要說回,我又不姓雲,那裡從來都不是我的家。」
說著,竟然有些傷感起來。
天大地大,哪裡才是她的家?
心無歸處,在哪裡都是流浪。
人是群居動物,總要有個窩,有個歸屬,心才會安定。
沈從南撩袍,坐到榻邊,從她手裡拿過醫書,翻看了一下,扔到一邊。
雲黛坐起來,抱著雙膝,盯著自己的腳趾,問道:「你說,我不姓雲了,姓什麼好呢?」
沈從南道:「要不……姓沈?」
雲黛抬眸看著他:「姓沈?和你做兄妹?沈黛,不大好聽,要不,我叫沈從中?」
沈從南那犧牲的三個哥哥,分別叫:沈從東、沈從西、沈從北,聽說,是定國公夫人根據當時定國公在哪個方向打仗取的。
沈從南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道:「算了,你還是姓薛吧,你不是薛國夫人的干孫女嗎?」
雲黛道:「這倒是挺合理,薛黛,薛黛,怎麼聽著不如雲黛順耳呢?」
沈從南道:「要不,你叫小口袋。」
雲黛眼睛微微一亮,「你見到薛神醫了?」
沈從南冷傲地微微仰起下巴,「在京城,沒有人能逃過錦衣衛的眼線,躲到深山裡都不行。」
雲黛失笑道:「那老頭兒哪裡惹到你了?幹嘛盯著人家?」
沈從南唇角勾了勾,道:「他就是我送給巴圖的謝禮。」
雲黛笑了,「巴圖還沒找到他呢?你這個禮物倒是及時雨。」
沈從南道:「他什麼都不缺,當然就得送及時雨。」
天色暗了下來,團團和圓圓躡手躡腳地進來,點上了蠟燭,又悄悄退了出去。
夏日的風帶著暑氣從紗窗里吹進來,燭火不斷跳動,燃燒得更加猛烈,整間屋子也就越發明亮起來。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給他冰冷的臉上了一層朦朧的暖色。
他真的非常英俊帥氣,只是太冰冷霸道、兇殘弒殺,以至於大家見到他都忽略了他的俊美,只記得他殺人不眨眼,最愛剝皮抽筋。
他做許多好事,別人都覺得應該,仿佛看不見,但他做一件惡事,滿天下的人都會覺得他兇惡殘暴。
雲黛覺得有些悲憫,他連自己能人道都不敢公布,難道要一輩子這樣下去?
她第一次想,他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她又膽小又自私又沒本事,怎麼配站在他的身邊呢?
從荷包里摸出一枚銀針,仔細看著,仿佛上面有花兒,仿佛下一秒能變成殺人的利器。
沈從南在她那多情的桃花眼裡竟然看到了憐憫和心疼,不由心中微微一揪。
他伸手奪去了她手裡的銀針。
「哎!」雲黛驚呼一聲。
沈從南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彈,銀針飛射而出,釘在梨花木的窗子上,只留下一小截兒,在燭光中微微顫抖。
雲黛吃驚地張大眼睛:「這也太厲害了吧?銀針這般軟,木頭那般硬,你是如何插進去的!」
「就這樣!」沈從南說著,整個人已經壓上了她的身。
雲黛:「……」
她發現,沈從南這個人表面看起來正經的不得了,其實好騷!
他溫熱的體溫溫暖著她;他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間;他粗重的氣息吹在她的耳蝸里,讓她感覺靈魂都在為之發抖。
她送上自己的唇,索吻。
也許,是親吻得到的太遲,雲黛特別喜歡親吻的感覺。
自從在饕餮樓的房樑上,雲黛第一次被沈從南吻,覺得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衝破了某種障礙,與他的距離瞬間拉近了很多。
兩個人經過最初的生疏,經過這幾天的摸索研究,吻技突飛猛進,現在已經體會到其中的銷魂滋味兒了。
雲黛能感受到他那兇猛的吻中傳遞的熾熱如烈火的溫度,跟他冰冷的性情相反,仿佛要將她焚化,讓她無無處可逃。
雲黛重重地喘息著,緊緊抓著榻邊,手指關節發白,像要破膚而出一般。
她的身體像弓一樣繃起,大腦瞬間空白,視覺瞬間失明,有種從高處墜落的失重和缺氧感,心臟驟停,血液卻是沸騰的……
她猛然鬆了一口氣,找回神智,渾身的骨頭仿佛被抽走一般,癱軟在他的懷裡,閉著眼睛,與他一起平復心跳和呼吸。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的呼吸慢慢變得緩和。
雲黛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宛若璀璨星辰的眼睛,清亮澄澈,雖然清冷,但不像平時那樣冰冷淡漠。
雲黛覺得,這是她兩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
可是,當她眨了一下眼睛,這雙眼睛就恢復了以往那般冷漠無情。
仿佛,剛才是她的錯覺。
沈從南饜足地嘆了口氣,慵懶地起身。
雲黛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她想跟他要避子藥丸,告訴他自己沒懷孕。
以前,每次完事兒,他都像防賊一樣,看著她吃下避子藥丸,就怕她偷偷要他的孩子。
可是,這樣不是暴露自己沒懷孕,撒謊騙他了嗎?
如果,他知道他和宋雅雪的婚事,是自己用卑鄙手段攪黃的,會不會再次拋棄自己?甚至一怒之下殺了自己?
他最恨被人欺騙了!
有時候,她有一種錯覺,沈從南可能知道事實,不然怎麼從不在房事上節制?
但若是知道,為什麼事後不給她吃避子藥丸了?
要知道,現在她可被他休了,不是他的妻子了。
她只是不易有孕,不是不能有孕。
如果真的懷上了,他不能暴露能能人道的事,會認這個孩子嗎?
如果不認,那孩子豈不是私生子?
私生子的地位,可連庶子都不如!
沈從南披上袍子,發現她躺在那裡愣神兒。
問道:「想什麼呢?」
雲黛側起身子,托著腮,問道:「假如有人利用你最在乎的人欺騙了你,你會怎麼樣?」
沈從南看著她,冰冷的眸子眯了眯,「你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