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膽胰合流異常,而導致的急性胰腺炎。Google搜索」
只看了一眼,趙培儒腦海里就做出了最終診斷。
「對症之後的大師級水平,辨別能力和眼光還是高明。」
做出診斷後的一瞬間,趙培儒便從腦海里,篩選出了幾種治療的方案。
從其中選出一種,最適合這例反覆發作的病情。
至此,趙培儒心裡,已經完全有底了。
這例診斷都很困難的病人,在他眼裡已經變得非常簡單。
而此刻的小會議室中。
眾專家還是那副愁眉苦臉之色,不斷的翻看著那份病案,都想從裡面,找尋出一些蛛絲馬跡,好來幫助他們判斷診斷病情。
可那份病案,來來回回都快要被8名專家給翻爛了。
還是沒能理出什麼頭緒。
洛省第二人民醫院的甄偉晨主任,看到專家們這幅表情,心裡也一嘆。
這一幅畫面,和他們科里組織討論時的畫面,何其相似啊。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全都是愁眉不展,苦無思緒。
正這時,趙培儒開口道:「甄主任,我們去看一看病人吧。」
甄偉晨聞言點頭。
甄偉晨只以為,趙培儒是想去看看病人,或許能獲得一些診斷的靈感。
他哪裡知道,趙培儒實際上不僅確診了,而且連治療方案都有了。這去看病人,只是為了做最後的方案精細化調整罷了。
留下眾專家,還在這裡討論。
專家組裡,四名江南省專家,四名洛省專家,都是愁眉不展。
他們彼此交流了一會兒,以為能靠著兩省不同的醫療見解,碰撞出一些火花,結果最終,還是徒勞無功,一無所獲。
趙培儒和甄偉晨主任,則來到病房。
病房中,56歲的女病人,突然低聲道:「要不,我這病,就別治了。」
病床旁的兩個家屬,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兒子,聞言立即跳了起來。
「媽,你說什麼呢?」
丈夫也狠狠瞪了女病人一眼:「什麼不治了?你才這么小,以後還有大好些年好活了!」
女病人無氣無力的一嘆,一隻手壓在自己的右腹部中上部位,難受的手都在發顫。
持續的疼痛,反覆的病情發作,不斷的消磨她的希望。
疼痛是最影響生活質量的,甚至讓她連每天的睡覺都睡不好,熬的時間長了,人的精神是真的會崩潰的,絕望的,無助的,甚至,是會萌生想尋死的念頭的。
尤其是這種疼痛,醫院醫治了好幾次,每次滿懷希望的出院,可最終又帶著失望和疼痛住進來。
這種反反覆覆的難受,和連醫院都沒辦法的潛意識,是讓病人最絕望,最難受的。
而且,多年來家人也都跟著受罪,家裡小孫女才一歲多,得有人手看,兒子兒媳得去上班,得賺錢,處處都要人手,可她卻不僅幫不上家裡的忙,還得添亂,折騰家人,這更讓她心裡難受。
正這時,趙培儒和甄偉晨進來了。
「甄主任。」
看到大夫進來,兩個家屬連忙站起來,湊過來問:「我媽這病怎麼樣,還是急性胰腺炎又發作了嗎?」
這家人因為多次來住院,對醫院和醫生都已經很熟悉了。
甄偉晨點點頭:「肯定是急性胰腺炎,不過具體根源是什麼引起的,還得再甄別甄別。」
他這話一說,就看到家屬臉上,出現失望之色。
仿佛在說:醫生還是這套說辭?
甄偉晨道:「各位,我們已經請到了專家過來,這位就是上面派下來的專家,後續,還可能會有更多專家參與進來。」
「尤其是病人,你這病不是絕症,是可以治好康復的,你自己得對自己有信心。」
病人微微點頭,一家人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希冀,看向趙培儒的方向。
這位,就是上面派下來的新專家嗎?
也不知道,是否靠譜。
趙培儒查看了一遍病人情況,詢問了一些問題,印證了一下思路。
……
回到小會議室後。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匯聚到門口。
「趙會長,甄主任他們回來了。」
趙培儒看向眾人:「各位,有想法思路了嗎?」
一時間,眾人都沒有說話,有幾個人零星發言的,所說的也無非是第二人民醫院的甄偉晨主任他們,已經都翻來覆去說過的東西。
最終,眾人再次沉默下來。
趙培儒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這例病人,應該是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膽胰合流異常,而導致的急性胰腺炎。」
「之前甄主任他們,考慮到了膽胰合流異常,也給病人做了腹腔鏡膽囊切除術。」
「但這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卻始終沒能根治。導致了病人的病情,反覆發作。」
這話一說,眾人只感覺腦海里靈光一閃,仿佛趙培儒給黑暗中的眾人,打開了一扇窗戶。像是有一束光亮,從屋外透了進來。
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
這種病因比較少見,但並不是不可能發生。
甄偉晨主任腦海里,也閃過一道靈光,好像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麼,可腦海里,泛起更多的疑惑來:
如何確診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如何就能肯定,這例病人的反覆病情發作,就是又這個病因引起的?
「趙會長,您是怎麼考慮的?」甄偉晨有些急切的出聲詢問。
其他組裡的專家,也都好奇的看過來,甄偉晨是問出了他們的心聲。
趙培儒:「我注意到病人在四年前,第一次住院時,你們就給病人做過磁共振胰膽管造影。」
趙培儒拿起當時的影像圖像。
「你們看,這裡的交通支細小,主副胰管交通支細小,這裡就應該有多個考量,其中一個,就應該有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
「而你們當時的醫生,只考慮了膽源性急性胰腺炎。」
甄偉晨主任,有些慚愧的低下頭。雖說趙培儒沒有直接說他,但當時這手術,他也是有過簽字的,他也有其中一份責任在裡面。
趙培儒繼續道:「而之後,在病人第二次住院,你們做過手術,解除膽道梗阻之後,病人依然有反覆發作的病情,你們將膽胰十二指腸腫瘤等病因都排除之後,就更應該把『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考慮進去了。「
趙培儒徐徐闡述他的觀點。
甄偉晨越聽,越是慚愧,同時眼睛也越亮!
他順著趙培儒的思路走,愈發的覺得,這例病人,患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的可能性,確實如趙培儒所說,可能性極大!
房間裡的8名小組專家,此刻都是心裡一動!
是啊,這種病症,他們之前怎麼沒有考慮到?
引起急性胰腺炎的具體病症有很多。
但正如趙培儒所說,出現這種交通支細小情況,而且排除膽道梗阻,膽胰十二指腸腫瘤之後,這種病症就應該納入他們的考量範圍了,可他們就是專業性不夠,沒能意識到。
趙培儒:「要最終確診『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還有個金標準。「
這話一說,眾人全都豎起耳朵。
第二人民醫院的甄偉晨主任,也滿心期待的看過來。
「經內鏡逆行胰膽管造影。」
「這種檢查具有侵入性,並且是檢查和治療同步進行。」
「但如果在排除其他病因,並且有腹痛等伴隨症狀,無法通過內科保守治療,給予良好干預的情況下,『經內鏡逆行胰膽管造影『,就是最好的確診和治療方法。「
聽完這話,眾人紛紛點頭。
說的很有道理。
甄偉晨心裡也一定!
這例病人,他一直在想還需要做什麼檢查來輔助診斷,就像是一直在迷霧中前行,摸不著方向。
而現在,聽了趙培儒的一番話,一切突然一下子就柳暗花明了。
「這江南省的專家,水平好高啊!」
甄偉晨心裡不由得感嘆:「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還要想多久,才能把思路想到『不完全胰腺分裂症』這個方向上來。」
別說是他,整個洛省第二人民醫院的胰腺專家們,這些天,沒有一個能想到這個方向的。
小組裡的一眾專家,再次仔細核對病人病情,尤其是對照起幾次住院的磁共振胰膽管造影影像,反反覆覆的多角度觀察,最終,也都紛紛點頭。
「趙會長,確實極像是您說的這種病症,那……我們對病人進行『內鏡逆行胰膽管造影術』?並在進行最終確診的同時,為其治療?」
趙培儒微微搖頭:「不。」
「別急,我話還沒說完。」
「現行的『內鏡逆行胰膽管造影術』,侵入性比較粗暴,容易造成出血等嚴重的併發症,而且對術者的操作要求極高,即便是內鏡經驗豐富的醫師,仍然有3%-10%的副插管穿刺失敗機率。「
「我打算,對其進行改進。」
「將其穿刺成功率提高,通過改進方式方法,簡化操作步驟,降低手術創收,提高安全性。」
趙培儒將他的手術思路方向,徐徐鋪展開來。
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徐徐展現在眾人面前,把每個人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層光。
所有人聽到這番話,已經完全呆滯了。
趙會長竟然又提出了一種新的內鏡逆行造影方法!這種方法比起傳統方法,運用的醫學原理不同。
相比起來,這種新方法,聽起來更能清晰、直觀的觀察胰管結構。而且手術創傷更小!
要說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種方法還只是一種「暢想」,其可行性方面還是未知。
洛省第二人民醫院甄偉晨主任,此刻也完全聽傻眼了。
這位江南省的趙會長,水平太恐怖了!這一來,不僅把他們犯難了好幾天的病人,給確診了,而且還提出了一種改進的『內鏡逆行造影』技術!
不說這種新技術能否成功,單是能提出這種新思路,就非常難得了。
這水平,怕是整個洛省胰腺領域的專家們,加起來都不夠啊!
他也知道,現在和趙培儒「pk」的,正是他們洛省的項欣榮會長。
對項欣榮這個人,甄偉晨是十分佩服的,但他隱約感覺,項欣榮即便是有著「海市先進經驗」的加成,也根本比不過眼前這位趙培儒。
……
另外一邊,項欣榮帶隊,也正在洛省醫科大附屬醫院,分析病人病情,制定治療方案。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你們先討論著,我去接個電話。」
項欣榮來到角落,接起電話:「趙培儒那邊有情況了?他們進度如何?」
項欣榮一直在讓人,留意趙培儒那邊的進度動態。
自從第一個課題失敗後,他內心裡就多了幾分焦慮,很怕這第二個課題再輸掉。
所以他這次,不僅要自己做得快,還要隨時關注著趙培儒那邊的進度。
電話那頭的人,把趙培儒小組的情況,匯報了過來。
「趙培儒那邊,已經確診了?」
項欣榮聽到確診的病因,眉頭一簇後,哼了一聲。
「他那例病人,果然選的複雜。竟然是不完全性胰腺分裂症這麼少見的病因。」
這可比他選擇的,難度更高。
同時,治療難度也更大。
業界通常只能用一種「內鏡逆行胰膽管造影術」來干預,但這種方法代價大,對病人創傷高,而且有很高的失敗機率。即便是專門的內鏡醫師,也照樣免不了穿刺失敗。
「自討苦吃。」
項欣榮搖了搖頭。
只感覺,自己的勝率一下子變大了。
對方選了個高難領域,多半是要知難而退,重新選擇病例了,這一來一去,時間被消耗掉,他的勝算就更大了。
他正要掛電話,電話里卻連忙道:「項老師,我聽說,趙培儒還提出了一種改進型的內鏡逆行造影方法。」
「這種方法,我只打聽到了個大概方向,具體的沒泄露出來。」
項欣榮眉頭一簇,「什麼方向?」
等電話那頭,把打聽到的大概內容,一一複述。
項欣榮腦子飛快旋轉,最終,緩緩搖頭:「不,這種方向操作難度大,手術時間長,雖然解決了傳統方法的部分複雜點,但卻是『拆來東牆補西牆』的一種做法,是肯定會從其他地方出紕漏的。」
「你給我繼續打聽,有新消息了及時告訴我。」
掛掉電話,項欣榮臉上,露出幾分久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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