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案頭
SH市民們感覺今天是這段時間來最平和的一天。
經歷了前兩天的暴亂槍戰,時至昨日總體的大搜捕結束以後,日軍的嚴管期宣布結束,而上海也再也沒有響起過槍聲。
理論上應該結束了,畢竟日本人在報紙上大肆宣揚軍統上海站已經被他們全部破獲。
上海已經沒有軍統了,那麼針對於青幫和漢奸的報復也應該結束了。
不過狼來的多了,市民們決定再觀察觀察。
梅機關。
影佐的心情大好,大本營對他的口頭嘉獎已經下來了,而內部人士給他透露,他在上海的戰績已經擺上了天皇陛下的案頭。
「天皇陛下的案頭!哈哈哈哈。」
內部消息,天皇陛下已經同意軍部對他的勳章申請,而對於爵位的審批,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情緒。
爵位多麼難得啊。
影佐記得當時藤田和清拿爵位的時候,他真的是羨慕,羨慕的很!
爵位審批確實很難,不過,最近日軍的戰事不能說很順利,推進速度確實慢,加上國內經濟不景氣,士氣低迷,所以天皇有意用他的功績來宣傳一波,有點要捧他出頭的意思。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未來將是一片坦途。
「上海真是個好地方。」影佐站在窗前眺望虹口的美景。
這次的行動之順利超乎想像,原本以為藤田和清會給他製造什麼麻煩,結果人家老老實實的待在漢口研究他的醫藥。
「哈哈哈哈哈哈。」影佐忍不住又發出一陣大笑。
這時,手下走了進來。
恭敬的說道:「機關長,下面的人在商量晚上去哪兒喝酒,想邀請您一起?不知道您是否有空。」
「行啊。」影佐很痛快的答應:「也別晚上了,這段時間你們也辛苦了,挑一家好一點的居酒屋,我們現在就過去,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隨意放縱,喝完酒你們再去藝伎館看看跳舞,年輕人也要有點娛樂活動。」
「那我就替他們謝謝機關長啦,我馬上就通知他們。」
「去吧。」影佐笑眯眯的看著手下走,正要欣賞窗外的美景,突然就是一聲咳嗽。
咳嗽很正常,但是時機不對。
影佐想到天花,頓時色變。
不會吧?
下午4點,影佐醫院病房躺著接受檢查。
市政府門口,下班的秘書長走了出來,前往大院的露天停車場取車。
遠處的高樓上,狙擊槍的扳機突然扣動,旋轉的子彈飛速穿越空間,從高處飛向矮面的停車場。
砰,子彈穿胸而過,秘書長血灑當場!
屍體碰觸車門,無力的攤倒,大量的血液從胸口流出,染紅地面,這個時候,下班的人們才發出猛烈的尖叫聲。
人群開始亂竄,四處尋找躲避,遠處高樓上的軍統狙擊手不慌不忙的收起槍枝,放入自己的琴盒之內。
只殺一人不多殺,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下午5點,閘北,日軍的臨時軍火庫發生爆炸。
7點半,糧倉遭遇火災。
9點,停靠在吳淞江碼頭的日軍貨船發生爆炸。
10點,市政府辦公廳主任在仙樂斯舞廳看跳舞的時候,被人連扎三刀捅死在舞池裡。
11點,市長家裡被人扔入兩顆手榴彈,僕人炸死,市長重傷。
12點,虹口一家居酒屋發生劇烈爆炸,整個店鋪被夷為平地,嚇得旁邊的店鋪老闆心驚膽戰。
五分鐘之後,梅機關三樓電訊室被人從窗戶外扔進十幾顆手雷,爆炸之後,電報機嚴重損毀,譯電員當場炸死。
十二點十五分,虹口開始戒嚴,大量的憲兵出動,封鎖所有出入口。
十八分,虹口的藥品倉庫著火。
一點半,日軍駐紮在閘北的兵營被人扔入鞭炮,噼里啪啦炸了五分鐘之久。
日本兵被嚇得褲子都沒穿,拿著槍跑了出來觀察情況,然後從天上降下十幾個手榴彈,哇哇聲響徹一片。
一點四十五,閘北開始戒嚴。
兩點半,吳淞口守軍遭到偷襲。
四十餘人拿著衝鋒鎗偷襲守軍,日軍傷亡慘重,偷襲結束,行動隊沖向停靠的船隻,實行爆破。
兩艘輪船被炸沉以後,一旁英國人法國人的船隻看管人員嚇得屁滾尿流,當即駛離港口,大半夜船隻揚帆起航。
隨後吳淞口倉庫被炸。
日軍調守備部隊前來鎮壓,這伙抗日分子跳江坐小船逃走,顯然是有備而來。
吳淞口戒嚴。
三點半,日軍在虹口的軍用機場被人潛入,六架飛機被人裝上炸彈,爆炸發出沖天火光。
四點半,就在虹口不遠處的大公紗廠被人潛入,棉紗被點燃,火光連成一片,發出滾滾濃煙。
五點半,安靜了,天也翻出了魚肚白。
美好的一天開始。
影佐一夜沒睡,面色鐵青!
躺在病房裡也不得安寧。
市政府辦公廳的電話,憲兵司令部的電話,領事館的電話,一晚上就沒停過!
哪來那麼多軍統?
上海混亂平定,申請嘉獎的報告剛剛交上去,現在又出這麼大的亂子,他怎麼和大本營解釋?
床旁,硬著頭皮進來的李力群。
躬著身低著頭,抓緊匯報:
「.這一系列的行動,想必是軍統對我們抓捕行動的報復,我審訊了相關人員,執行此次行動最有可能的人員就是曾海峰,軍統上海站畢竟還有大堆底層行動隊員在逃,所以曾海峰收攏了人員進行報復行動,也極有可能。」
空氣安靜了一瞬。
「沒了?」影佐冷著臉問道。
李力群麵皮抽搐了下,趕緊回道:「我會抓緊審訊,看看有什麼地方能找到他們藏身的線索。」
「不要跟我說這種廢話!」
影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說道:「李副主任,三天時間,抓不到人,後果自負。」
李力群頭皮發麻,屏住呼吸,「是,我一定盡力。」
走到門外,李力群深深吸氣,渾身一抖,還有些顫慄。
「影佐說什麼了?」
李力群把情況跟門外小舅子一說。
小舅子朝著影佐的病房就吐了一口唾沫,非常費解的表情:「我們幫日本人抓了這麼多軍統,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吧?獎勵獎勵不給,出點事就威脅我們,姐夫,你說這日本人的腦子是不是屎做的,抓了人家這麼多人,人家報復不是很正常的事麼,你看影佐這大驚小怪的樣子。」
李力群瞪了他一眼:「哪來那麼多話?這話被影佐聽到,我都保不住你。」
小舅子嗤笑,看了眼影佐的方向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找人啊,都撒出去,大街小巷,挨家挨戶的拿著曾海峰照片找。」
「得嘞。」
下午一點,市政府辦公廳召集記者開發布會,新聞發言人出席,需要向公眾解釋昨晚大規模破壞行動是何人所為。
被記者當場擊斃。
於是參加新聞發布會的記者,對著發言人的屍體大肆拍照,也不算白來一趟。
下午三點,上海商會的會長出面安撫商人的情緒,安撫完畢散場時,被亂槍打死。
下午四點,下午五點襲擊行動一直在繼續。
閘北的破壞行動越來越大,手段越來越激烈,影佐使用他身為上海皇帝的權力,對閘北地區進行封鎖戒菸。
租界,亂象再起。
日本人的商會,居酒屋,舞廳,貿易倉庫影佐在執行破壞行動的時候,行事還有所顧忌,有些明知道背景深厚或者一心向日本的商人團體並不會去動他。
但是軍統,無所顧忌。
有什麼殺什麼,有什麼破壞什麼,只要是日本人都能殺,軍人,政客,浪人還是其他,沒有目標,全是目標!
戰火蔓延,劇烈的爆炸聲一直在上海響起,閘北按下,租界響起,租界按下,虹口響起,虹口按下,吳淞口響起。
大量的投訴電話打到了日本領事館,領事館的投訴電話直接打給了影佐的梅機關,別人怕影佐,他們不怕,照樣把影佐罵的狗血淋頭。
然後影佐把李力群罵的狗血淋頭。
三天時間一過,形勢並沒有任何改變,日軍的強行戒嚴,帶來的就是物價飛漲。
恐慌的情緒一旦止不住,前些天剛剛穩下來一天的物價再次起飛。
直接飛上了天!
而當有些消息突然的傳播開來,閘北的一個大糧倉被燒毀,接下來一段時間米價會很貴,大家儘快屯米啊。
市民的恐慌情緒再次加劇。
而等再一次消息傳來,日本人自己的軍用糧倉都被炸啦。
那完啦!日本人都要來搶米拉。
市面上的米被一搶而空,米價是半個小時調一次價。
別說中國人吃不起,就是日本軍人都吃不起。
投訴更加猛烈,感覺受到欺騙的英國人美國人直接把這件事捅到了全球報紙。
而領事館有藤田和清這個合作對象的珠玉在前,對影佐這個白痴的操作簡直是忍無可忍,直接上報要求對影佐懲處。
陸軍省。
軍部自然知道了上海的亂象,但是請功的文件已經呈交給天皇裕仁,而三井三菱派系,也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放棄影佐。
所以三菱的人力排眾議,極力給影佐拖延時間以求他能力挽狂瀾,解決上海事件。
而理由就是,「軍統遭遇這麼大的變故,重慶坐不住進行反擊行動,這很正常。」
說法合理,而且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於是軍部發電文斥責梅機關,督促影佐儘快解決上海事態。
這一拖就是半個月。
影佐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整個上海他能掌握的所有權力,所有人都在努力。
但就是這樣的努力,根本找不到曾海峰的任何線索。
軍統的行動在繼續,也確實有人落到他的手裡,但是審訊的結果就是他們只是接到了命令進行破壞行動,根本沒有人見過曾海峰,甚至連誰在指揮都不知道。
形勢一天比一天惡劣,每天都在爆炸,每天都在死人,以上海偽政府的官員最為明顯。
媒體記者甚至在報紙上開起了玩笑:「前天我去採訪市政府辦公廳的秘書長,沒採訪完,打算昨天再去,昨天我去了一看,秘書長居然換人了,我又採訪了一遍,今天我再去,你們猜怎麼著?嘿,居然又換了一個。」
嘲諷的話語就像一個個巴掌落在影佐臉上,但是他真的盡力了,盡力之後的毫無成效才最讓人感覺無力。
軍統的人真的是不怕死,哪怕是現在這種戒嚴高壓狀態,還是有無數不怕死的中國人拿槍沖了出來,就為了對路上的憲兵開上兩槍。
憲兵都開始罷工了!
自從張笑林死了以後,上海憲兵司令部的憲兵本來每個月都有的額外津貼直接不發了,問就是影佐把藤田隊長的生意攪黃了,而他們這些人的津貼,本就是藤田隊長做生意賺來的錢,知道他們薪水低,自掏腰包給的錢。
那可是比每個月日本司令部發的薪水還要多的錢!
大頭兵一個月8塊錢,憲兵司令部多一點起薪12塊錢,但普通士兵論年資也就到15塊錢最多了。
但是現在的上海物價飛漲,15塊錢別說去藝伎館瀟灑,去居酒屋喝大酒,那是連香菸都要抽不起,買點酒回家自己喝都要喝不起的收入水平。
誰不怨?早就把影佐全家罵了個八百遍。
藤田隊長在的時候好好的,每個月吃香的喝辣的的,上海還平靜的很,上班偷懶下班喝酒,日子瀟瀟灑灑,現在是頂著太陽要去站街,還要面對軍統那幫瘋子的槍口,每個月還沒幾個錢。
早他媽不相干了!
司令部的憲兵尚且如此,駐紮在閘北吳淞口等地的普通士兵生活水平就更加惡劣。
那他們,那是真的8塊錢一個月。
他們沒有憲兵司令部住在虹口的繁華,吳淞口本來就一個倉庫,原本可以要點好處費,但是現在船都被炸了,倉庫都被燒了,做生意的人大量減少,人心惶惶,給他們送錢?
那點錢都不夠上面分的。
日本士兵敢怒不敢言,領事館忍無可忍,他們才是面對各個國家憤怒的第一前線,一封電報把影佐告了上去。
外務省接到上海的電文,決定也不再忍了,既然軍部不作為,那就把這件事情統給天皇陛下。
外相直接去找了裕仁。
「上海的形勢這麼差?」裕仁聽了大驚失色:「軍部前些天不是還上奏為那個什麼影佐請功,說他在上海做的不錯,解決了一個重慶的諜報機構麼?」
「根本沒解決!他們就是在誆騙陛下!」
外相怒意蓬勃,拿出一旁的文件夾遞了過去:「陛下你看看,這是我搜集的這些天各國關於上海的全部新聞剪裁,軍部現在給您的簡報根本就是作假!什麼解決了上海的事情?上海的米家比一個月前翻了十五倍!這是一個和平的上海能有的物價?」
「十五倍?」裕仁都被這個數字震驚了。
米價是最能反應經濟穩定與否的東西,這十五倍的米價直接反應出了上海的局勢惡劣,這都趕上饑荒了!
越是惡劣,那就越代表上海這個經濟大都市的物價崩盤!
拿起報告認真閱讀,越看面色越冷,越看眼中越是怒火中燒。
一甩手,就把報告重重摔在了地下!
「軍部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事情辦成這樣,還有臉跟我要勳章,還有臉跟我討要爵位,為這樣的廢物?」裕仁指著報告罵。
「陛下,上海的事情只能您聖裁了,軍部對影佐的包庇太嚴重了,我這裡的壓力太大,各國都不滿,再這樣下去,他們會不會因為上海的利益受損,而導致對我們其他地區的事情產生聯動效應,那時候我們再做,真的就晚了。」外相苦口婆心的說道。
裕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拿掉眼鏡,用手擠了擠眼睛頗感疲累:「哈~,你說,有什麼主意解決這個問題。」
「那還是要藤田和清去啊。」
外相苦著臉誠懇道:「陛下,現在上海的局勢太混亂了,除了他我誰都信不過,除了他,我覺得也沒人能解決這件事情,而且論對上海的了解,誰能比得過他?」
「藤田確實有經驗。」裕仁響起藤田和清,那確實感到些心安,畢竟藤田和清處理過這種事情,按道理沒問題的。
很快同意,隨後又想起來:「哎,藤田我記得他不是就去上海了麼?他還來跟我說過,他不在上海麼?」
外相搖了搖頭:「早就不在了,漢口前線司令部有士兵出現大規模中毒,藤田被陸軍省叫去漢口調查事情去了。」
裕仁一聽就皺眉,這也是件麻煩事。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有結論了麼?他能不能抽得出身?」
「來之前我專門打聽過,這件事是漢口司令部有個佐官收了重慶份子的錢,事情的調查報告藤田是已經交到了司令部,但是司令部有人不認同,覺得他沒調查清楚,還懷疑是藤田殺了那個佐官,所以又派調查部的人去漢口調查他去了,現在還在漢口接受調查。」
「白痴!」裕仁怒的站了起來:「藤田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他會無緣無故殺一個佐官?他的時間多寶貴?浪費在這些調查的事情上,軍部那些人是不是腦子僵化了,連基本的判斷邏輯都沒有了!」
「我也覺得是,藤田去調查的,人家殺個人給自己找個罪,這根本說不通啊。」
外相算是知道藤田和清在陛下心中的位置,那剛才說上海的混亂,陛下都只是罵幾句軍部,一說藤田被調查,那是一秒都沒猶豫,直接站起來罵,而且言語之中都是維護之詞。
上海在陛下心裡,那都不一定有藤田和清的分量重。
「陛下,我可聽說,軍部有些人在針對藤田和清。」
「有這種事?」
「是啊,其實這次上海的事件,我都在猶豫,要不要推薦他。」
「怎麼了?」
「陛下,現在的上海情況和當時大不相同,太複雜,藤田和清上次解決問題,上海的情況其實沒有現在嚴重,那時候我們雖然和重慶政府是敵對,但是他們手下的特務機構其實是為了完成上面的任務,我們和他們開戰,他們在上海做點破壞行動來宣傳宣傳,就是表明上海還在抵抗,作秀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而這次就不一樣了,重慶這次是鐵了心來報復的。
面對面打,他們肯定不是我們軍人的對手,但是上海對我們意義非凡,這是我們面向全世界的窗口,他們搞這種破壞行動,就會搞的我們很被動。
如果他一直報復呢?
藤田和清能力強,其實我很看好,如果他因為此事陷在上海,那上海混亂解決不了的責任就要了他的頭上,軍部有人在針對他,因此被他們軍部的人攻擊,那我的舉薦罪過就大了。」
「因噎廢食,朕看你的思維也僵化了!
如果他都辦不好,軍部還有誰能去?朕就相信他!
再說有朕在,誰針對他有用?
打電話給軍部,取消對藤田和清的所有調查,命藤田和清立刻前往上海,解決上海事務,在電文里加一句,跟他說就說是我說的,朕等他凱旋迴來,親自給他慶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