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波剛停一波又起

  日落月升,月下日起。

  一日又一日。

  容素負責給病人施針祛除肺部餘毒,古雲則是開方抓藥。

  古雨兒和石頭就負責煮藥,端藥給病人服用。

  沈裴清一則不會藥理,二則也不會煮藥,就一個閒雜人等,容素就安排他負責跑腿。

  若是會門軒缺草藥,就會讓他和侍衛們去購置。

  病人服用藥湯,還會上吐下瀉,不少人因為此事都在埋怨容素的藥方會不會根本醫治不好肺病。

  還會在背地裡說容素的是非,更有甚者說嚴良是被容素蒙蔽的眼目,受她蠱惑才會讓她來醫治肺病。

  在知道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容素還在認真研究針法。

  古雨兒對那些人這樣說容素的不是,表現得極其憤怒:「那些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現在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在救治他們,他們沒道謝就算,竟然還在背後說你的壞話!」

  「藥湯那是讓他們將體內毒素排出才會這樣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所以,容姐姐,不如我們就別醫治他們了吧!」

  瞧著古雨兒義憤填膺的模樣,容素則表現得很淡然,沒有因這些事感到困擾或是不開心。

  救人肯定會救,畢竟這是任務。

  看不順她的,或者背後說過她不是的人,她自會有辦法懲戒他們。

  沒必要為此感到不快,反而壞了心情。

  「雨兒。你還是去休息吧,夜深了。」

  古雨兒見容素催促自己去睡覺,又低頭看著她正在對著一個人體圖做標記。

  「容姐姐,那你呢?」

  容素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窗外,外邊夜色濃郁,偶爾聞得蟲鳴,或冷風遊走的聲音。

  越是夜深,她就越加有精神,沒有什麼睡意。

  見古雨兒時不時打著哈欠,看起來似乎已經很睏倦。

  她無奈笑了笑:「我還想再研究下針法。你睡吧。」

  知道自己是勸不動容素的,古雨兒也不再多言,打著哈欠和她道了聲早歇,就離開了她的廂房。

  容素又看了看窗外,然後又低頭繼續標記穴位。

  翌日一清早。

  還沒有完全清醒,門外就傳來古雨兒焦急的聲音。

  「容姐姐,容姐姐,你醒了嗎?出事了,出事了。」

  聽到出事,容素猛地就清醒了,睜開眼,連忙裝好衣服,往外走,打開門,見古雨兒一臉慌張,便詢問:「發生了何事?」

  古雨兒喘了口氣,才說:「有人喝了今日的藥,突然就暈厥過去,兄長說是藥性衝撞了。」

  藥性衝撞?容素皺起眉頭,藥方的草藥都是經過無數次嘗試,才寫出的良方,怎麼會衝撞?

  來不及多想,她看著古雨兒:「走,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著,容素就趕去會門軒。

  還沒有進去,就已經聽到了哭喊聲和責罵聲。

  「說什麼要醫治好我們,我看你們就是來騙城主的銀錢的!」

  「殺千刀的,你們這些個江湖郎中,都是騙子!我家夫君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你們償命!」

  「嗚嗚......嗚嗚......阿娘,嗚嗚,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孩童的哭聲,婦人謾罵的聲音。

  「我就說那小丫頭怎麼會看病?多年郎中都治不好,城主還放任她,我看就是被迷了眼。」

  「那豈不是個狐媚子啊,騙錢還騙城主,嘖嘖。」

  「我不治了,我要走!」

  「沒錯,誰知道下回暈死過去的會不會是我們呢!」

  聽見裡面似乎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地鬧起來了。

  容素連忙走進去,然後瞧見了一婦人正坐在地上指著古雲謾罵,身旁還抱著一個哭鬧不停的孩子。

  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

  有人看見容素來了,要開口罵的話在看見容素那臉上冷沉的表情,瞬間就咽下去了。

  實在是那表情有點自帶威懾,讓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心生了一絲畏懼。

  「她還敢來。」

  「就是,鬧成這樣,竟然還有臉來。」

  聽到這些話,容素心裡冷笑著,面上卻十分平靜。

  古雲滿是擔憂看著她,走到她身旁,小聲安慰她:「你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處理就好。反正那藥方我也看過,認為沒問題才敢開的。」

  知道古雲是擔心她會因此這種場面而感到無措,不過,她不是那真的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她感激看了眼古雲,輕聲開口:「我能應付。對了,你有給那人重新把脈嗎?」

  古雲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為難:「那婦人沒有讓我靠近她的郎君。」

  「好,我知道了。我來。」

  見她態度堅決,古雲嘴巴微微張了下,到底是沒有說出不要她勉強的話來。

  本是坐在地上的婦人經過旁人的話,認出了容素,就直接起身,指著她哭罵著:「嗚嗚,你這個狗屁不通的黃毛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害了我家夫君的命啊!」

  婦人的謾罵,容素也沒有生氣,只看了眼暈厥在床榻上的病人,面色蒼白了許多。

  沒有搭理婦人,她直接走到了病人床前,準備給病人把脈,但婦人顯然因容素沒有理會自己而感到憤怒。

  直徑地走了容素麵前,就要動手,古雲看見後,立馬走過去擋在了容素跟前,受了婦人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迴蕩在整個會門軒,婦人也很詫異古雲會突然走過來,臉上有一瞬沒底氣,但一看見自己的夫君,又立馬漲氣勢。

  「是你自己過來挨巴掌的,和我無關。」

  容素見古雲右臉紅了一片,眼神中透著幾許冷意,已經給病人把完脈,她眼神一掃婦人。

  婦人一對視容素那泛著銳光的眼眸,有一瞬心臟發慌,但一想到是自己占理就鎮定地抬起下巴:「別以為用這種目光就能嚇退我,明明就是你們的藥方有問題,害我夫君成了這副模樣,今日你不給我個說法,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望著這婦人不依不饒,甚至氣勢高漲的自認為沒錯的樣子,容素真覺得好笑。

  冷聲一笑,她站起身來,又看了看四處不少圍觀的人,她高聲道:「既然大家都認為我的藥方有問題,那你們捫心自問,自從喝了我的藥,是不是咳嗽的頻率沒那麼多了?」

  此話一出,不少人開始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就有人小聲說:「好像是這樣。」

  已經有人迷茫起來,似乎也不太確定是不是她的藥方有問題了。

  「難道是誤會?」

  婦人見有人認為是誤會,頓時就有一絲慌亂,大聲反駁:「別信她的話,我家夫君一喝了她的藥湯就暈死過去了,現在氣息奄奄的,難道有假嗎?」

  果然這話一出,也有不少人又動搖了想法。

  「她夫君的確是喝了今日的藥湯才暈厥的。我還是親眼看見的。那不能有假。」

  「我也看見了。」

  見有人支持自己的,婦人眼中毫無掩飾地流轉著得意,看了眼容素,挑釁了下她,又繼續語言煽動著:「所以啊,難道你們也想像我家夫君這樣嗎?誰知道哪日服下了她的藥湯,就會暈厥過去了呢?」

  這下子,已經有人開始被婦人說動,表現得情緒有點激烈。

  「那可不行啊,你得給我們一個說法,不然就讓城主給我們說法!」

  「是啊,是啊!給說法!」

  「給什麼說法啊,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免得到時候也暈死過去,連最後的命數都給弄沒了。」

  也不知是誰說的這話,已經有人要往外走了。

  幾個侍衛看見,立馬堵住了門。

  「給我讓開,讓我出去!」那人在推侍衛,奈何侍衛力氣比較大,暫時還能堵得住門。

  場面又亂成了一團。

  容素看著婦人滿臉得意,一改方才哭喊的表情,這讓她心中生了疑。

  如果此女子當真是心掛自家夫君的,那應該是去找郎中來給他看症,而不是在鼓動會門軒的人鬧事。

  此人究竟懷揣著什麼目的?

  「請各位稍安勿躁!」

  不知何時,嚴良已經出現在門口,高聲對他們道。

  嚴良的出現,果然自帶震懾人心的作用,一下子,那些要往外走的人都安靜下來了。

  婦人見嚴良來了,轉了轉眼珠子,隨後又開始哭喊起來。

  「城主啊,你可是來了啊,你再不來,我家夫君可就要被黑心大夫給害死了!」

  這控訴起來真是有板有眼,不分青紅皂白了。

  容素心裡儘是無語,此婦人真是蠻不講理!

  「你胡說!容姐姐哪裡害死你的夫君了?明明是你方才不讓我兄長給你夫君診脈,非要讓容姐姐來對質的!」古雨兒被容素示意不要說話,已經憋了很久,見嚴良來,立馬開口反擊。

  婦人顯然沒把古雨兒放在眼裡,轉身去,趴在了她夫君床榻邊上,邊哭邊嗷嗷叫苦。

  「嗚嗚,你這個小丫頭真是顛倒是非啊,你們的藥湯都已經讓我夫君暈倒不起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又使什麼招,我當然不能讓你們再碰我夫君了啊,萬一我夫君有什麼好歹,可讓我和我的孩子怎麼活啊!」

  字字句句說得可真是悽慘,可是她這話已經將過錯推到了他們身上,讓人聽了怎麼都很是刺耳。

  她還伸手抱住了她的孩子,一直哭喊:「我的孩子,你爹爹就要被那黑心人給害了去,嗚嗚。」

  小孩子懂什麼,只是聽到了自己阿娘在哭,便也跟著一塊嚎啕大哭起來。

  這對母子的哭聲都要響徹天際,再次引來不少人的同情。

  「真是可憐啊,這因娘也是個命苦的,十歲就沒了爹娘,由她舅母養大,好不容易大了,又被自家舅母嫁給了一個貧戶,這貧戶還是個嗜酒的,經常打罵她,現在又染了病,若這貧戶沒了,她們母子倆可怎麼過活呢?」

  「可不是啊。」

  聽到這些人為自己說話,因娘心裡已經有了盤算,而後哭紅了眼,看了眼容素,又朝嚴良看去。

  「城主,我夫君喝了此大夫的藥湯就突然暈死過去了,現在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求你為我們母子主持公道啊!」

  嚴良沉凝著神色,看了眼因娘,又看了看她那暈死的夫君:「因娘,公道我自會給你,但需要我先了解下前因後果才能有所判斷。」

  此話就是在說,他嚴良不會是一個只聽片面之詞就會下定論的人,不會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因娘眼底划過了一抹不甘,悲痛哭著:「嗚嗚,城主。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夫君喝了這位容大夫的藥湯就暈死過去了。」

  安靜看著因娘在對嚴良不斷哭訴,容素已然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這時,嚴良沒有回因娘的話,反倒是看向她:「容大夫,你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容素走到嚴良面前,行了下禮,略微低頭:「城主,的確和因娘所說的相差不大。」

  「不是,容姐姐,你在說什麼啊?」古雨兒見容素竟然承認了,頓時傻眼著急起來。

  她則用眼神示意古雨兒稍安勿躁,古雨兒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只能將心急給壓住。

  因娘更沒想到容素會主動承認,雖有不解,不過她倒還是得意的,果然還是個沒怎麼經過事的小丫頭,這點招數已經應付不來了。

  下一秒,容素沒等嚴良發話,轉身直視因娘,勾唇一笑,不過笑容不太真切,似乎染上了一層冰冷。

  因娘一看,渾身不自覺地就生出了一絲恐懼,若不是她強行逼自己鎮定,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發抖。

  「說吧,你想要什麼?」

  突然這麼一問,把因娘給問懵了,怎麼這丫頭沒有按照她所想的那樣做?

  容素瞧見因娘呆愣了下,不禁又笑了笑:「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再說得簡單一點吧。你現在這麼大鬧,應該是有目的的吧,你就把你的目的說出來,或者說把你想要的東西告訴我,我直接給你便是。」

  聽了這話,因娘心裡大驚,心裡頓時就慌張起來,她怎麼知道的?

  因娘極力壓住慌亂的情緒,容素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揚。

  被人看穿了心思,因娘已經有點慌了,她也不知怎麼繼續下去,只能隨口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看出她已然亂了陣腳,容素不緊不慢道:「錢?還是其他?」

  因娘猛然瞪大了雙眼,她怎麼!

  果然啊,就這樣一試探,就試出來了。

  容素而後轉身看向了嚴良,淡定道:「城主,我想你已經明白了吧,接下來就交給你和因娘交談了,我得去看看那人了。」

  因娘見容素不打算和自己交談,那自己還怎麼繼續心裡的盤算,而且容素還打算去醫治那人,頓時慌不擇路地一把撲到了容素的腳下,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嗚嗚,若是你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投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