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你在怕什麼?

  夜裡,外邊冷風肆意,似乎寒風蕭瑟不斷。

  容素待在後廚,一直忙到了半夜,終於將所需要用到的草藥都一一整理好。

  等到她離開後廚,準備回房休息,卻見到沈裴清就站在後廚外的小院子裡,不知在幹嘛。

  看著他那背影,在暗月映照下,格外有幾分孤寂的感覺。

  形單影隻,透著一些悲涼滄桑。

  容素不是喜歡安慰別人的人,所以打算就此當做看不見。

  可她剛踏出了後廚的門,準備往房間方向走,卻被沈裴清喊住了。

  「容素。好歹我和你也算是認識有一段時間。現在我就站在這裡,你也能視而不見嗎?」

  不知怎麼,容素莫名從這語氣裡面聽出了一絲委屈,但細聽下,又只是淡淡的清冷和不爽而已。

  她無語地扯了下嘴角,然後邊伸手拍打著有些發酸的肩膀,邊走過去。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我都忙了一天,自然是要休息的,我沒有那麼閒情雅致在這閒站。」

  聽了容素這話,沈裴清頓覺胸口有難以排解的鬱氣,今日聽進耳朵裡面的話,還深深刻在腦海裡面。

  他對於她來說只是有用,所以她才會這樣用心用力救自己。

  可難道這不是事實嗎?一開始,他們就是各取所需的關係而已,他如今究竟是為何而生氣不滿?

  見沈裴清沒有說話,容素更覺得他可能是大少爺脾氣犯了,所以才會這樣,但她是誰,她可是容素,才不會去忍讓他這種小性子。

  「既然沒事,我就去休息了。」

  正走了一步,沈裴清突然出聲,口吻帶著一些質問。

  「如果我沒記錯,鳳女乃是三洲都在覬覦的女子,可當時馬修之提到了鳳女的時候,你對她卻帶著近乎瘋狂的態度,不是崇敬,而是憎恨。你和鳳女是什麼關係?」

  怎麼也沒有想到沈裴清會提起容瑩心,且還隔了這麼長時間,他竟然還記得這件事。

  容素不由凝視著沈裴清,眼神帶著一絲警惕和不悅。

  「此事與你無關。我的事情,你不該過問。」

  沈裴清忽而轉過來,黑眸幽深暗沉,似乎裡邊藏著一頭潛伏許久的凶獸,此刻帶著駭人的氣息。

  「可是,如今我們是互相合作的人。我的事,你知道不少,而你的事情,我卻知之甚少。」

  說著,他走到了她的身前,低下頭,幽暗的眸光閃爍可怖的冷芒,他的手輕輕抬起,停在她的臉頰附近,捏起了她隨意散落的細發。

  他輕語低沉地說:「這不公平,容素。」

  見他靠得如此近,容素皺起了眉頭,伸出手一把推開了他,後退兩步,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才直視著他,眼神微冷:「公平?你在和我找公平?沈裴清,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我們之間的合作,只要我提出不合作,那你就永遠報不了仇。不要想著來打探我的事情。」

  沈裴清明顯看出了容素似乎有了一些情緒上的波動,那位所謂的鳳女,怎麼會如此牽動著容素的情緒。

  甚至在他看來,現在容素用不合作的言辭來拒絕回答鳳女和她的關係的這種行為,都是因為亂了情緒而導致,他並沒有因此生氣。

  「容素,你在怕什麼?你在牴觸鳳女嗎?」沈裴清沒有就此罷休,凝視著容素,再次試探著追問。

  容素緊緊攥著拳頭,提起容瑩心,她就無法壓抑內心裡深藏的仇恨,更厭惡有人在她面前去刻意提起她。

  「閉嘴!」

  沈裴清眯了眯黑眸,第一次見容素會露出這般的表情,滿臉的憎惡,眼睛更是透露著殺氣,甚至可以覷見裡邊無盡的恨意。

  「據我所知,中都使者已然提前找到了鳳女,甚至已經將鳳女藏匿起來。傳說得鳳女者得天下,三洲的王都在找,可惜北洲和東洲慢了一步,給中洲得了先機。」

  沈裴清淡聲地一字一句說著關於鳳女的見解,同時還在觀察著容素的表情。

  「現在北洲和東洲應該也在暗地裡找尋中都藏匿的鳳女地點。只不過,你竟然會認識鳳女,且從你現在的表情來看,你和鳳女之間一定不簡單。」

  沒有再給沈裴清說下去的機會,容素冷森地盯著沈裴清怒吼道:「夠了!我和她是有仇,但此事和你無關,不要再打探我的事情。你治好你的病,只要到時候幫我做我要做的事情就行,別的,與你無關。」

  無法再隱藏自己的情緒,容素說完立馬就轉身離開,一刻也不想待在那裡,她很怕將這樣的自己暴露出來。

  太軟弱無能,太情緒化了,不像自己,一點也不像。

  看見容素像是落荒而逃一般,沈裴清陷入了深思,對於容素和那位鳳女之間的事情,他是越來越好奇。

  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可以讓她如今憎恨著鳳女。

  雖然他並不關注鳳女,但那傳說卻一直影響著三洲的歷史,所以他自小在學習各種政治學的同時,也有了解過。

  能被選為鳳女的人,必須擁有赤子之心,還有最純潔的血。

  想不通,沈裴清也不會就此放棄,他想要去了解她,雖然暫時也搞不懂自己為何要去了解她,但是他想要這麼做,直到了解到她的全部,說不定他就會明白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了。

  翌日。

  古雨兒突然匆匆跑回來,手上還拿著一張類似懸賞令的東西。

  她拉住了剛坐下來吃早膳的容素,一臉驚訝又神神秘秘的樣子,小聲在容素耳邊說:「容姐姐。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見古雨兒在她面前打開了那張懸賞令。

  懸賞令上的人明顯畫的就是沈裴清,且懸賞的金額巨大,足足有五萬兩銀子。

  看到這懸賞令,容素蹙起了眉頭,看向古雨兒,肅穆追問:「你在哪找來的?」

  古雨兒似乎也意識到事態的重要性,想了下,就說:「我是在一條小巷子裡邊看到的,當時我還懷疑自己看錯了,所以就想著帶回來給你看看,這上邊的是不是沈大哥啊?沈大哥為什麼會被人下懸賞令啊?」

  小妮子的想法也十分敏銳,甚至都已經開始聯想到了那日的事情。

  「難道那天沈大哥不是摔下山坡,而是遇到了截殺嗎?」

  容素不能再讓古雨兒猜測了,此事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沒必要讓她知道。

  「不是,別亂想,沈裴清曾經會武功,在江湖上肯定也有和別人結過怨,所以不要大驚小怪。」

  古雨兒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沒問題,但又看了看懸賞令,擔心地問:「那現在怎麼辦啊?沈大哥豈不是有危險?他現在不是還沒有恢復傷勢嗎?」

  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昨日那些殺手就已經讓沈裴清差點沒了半條命,再來,可能就真的得交代了。

  「我們先回臨城吧。」容素覺得只有先回臨城才能安心醫治沈裴清了,寧城到底是比臨城大上不少,所以懸賞令才會那麼快張貼到了此地。

  古雨兒似乎也很認同,連連點頭,然後起身:「那我去和兄長還有沈大哥說。」

  見古雨兒就要去,容素又出聲喊住了她:「雨兒,懸賞令你給沈裴清,他自己就會明白為何要回臨城了。」

  古雨兒聽了後,點頭,然後去找古雲和沈裴清了。

  他們幾人的動作都很快,簡單收拾了下,容素則是將自己準備好的草藥再次封存好,帶上了馬車。

  蕭嫿知道容素要離開寧城,甚至還急忙跑到城門來給她送行。

  「素素。為何這麼快就來離開寧城?我還想著你可以留下來,等到我孩兒出生呢。」

  容素頗有幾分無奈,任由蕭嫿抓著自己的手,淺笑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之後我會再回來寧城看望你和你的孩子的。」

  蕭嫿一聽到這話,臉上的悲傷似乎就變淡了一些,又帶上了些笑容。

  「若是如此,那就這樣說定了。素素,即便你在其他地方,我也想和你一直有往來。到時候我可以與你互傳書信嗎?」

  不過是互傳書信,這不是什麼難事。

  「好。」容素點頭答應了。

  得到了容素的答覆,蕭嫿笑逐顏開,又給容素塞了一個繡著紅艷艷的牡丹的香囊。

  「這是我親自繡的,我自己也有一個,我希望你看到這香囊就可以想起我,想起我這個好友。」

  容素一時間有點無法適應,但內心卻能感覺到一些暖意,拿穩了香囊,對蕭嫿笑了笑。

  「嗯,我會想起的。」

  蕭嫿心滿意足地露出了笑容。

  隨後他們就坐上了馬車,離開了寧城。

  在回到臨城之後,就有袁蜃和江妍玉來給他們接風洗塵。

  這次他們還是住在江宅,本來打算去客棧,但熬不過袁蜃和江妍玉的三番勸說。

  在當晚的晚膳時,江家安排了一大桌豐盛的菜餚接待他們。

  袁蜃和江妍玉自然在,還有江老爺和江夫人。

  甚至高壯山和柳珠也在,現在不叫柳珠,該叫江珠兒。

  江老爺先舉起了一杯酒向他們敬酒,然後看向容素:「幾位舟車勞累了,聽說容姑娘在寧城的醫術已經有了很大的名聲。我在臨城都有所耳聞。」

  一聽,容素也拿起了酒杯回敬,喝了口後,才淺聲道:「只是多虧了蕭家的小姐,是她在其中幫忙宣揚而已。」

  「哈哈。謙虛了,容姑娘的醫術高超,就算不是有意宣傳,我想也會一傳百傳千的。這是好事。」江老爺笑了幾聲,對容素十分欣賞。

  這話容素表示愛聽,她就是希望自己的醫術可以達到百傳千的效果,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快積累到更多的醫術名望而升級閱讀器。

  提到這個,容素就想起她的醫館。

  「袁公子,我的醫館最近來看病的病人是否有多起來?」

  似乎提到這個,袁蜃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窘迫,略帶抱歉道:「也許是在下不太會為容姑娘宣傳吧,每日來醫館看診的病人屈指可數。很是抱歉。」

  容素聽了,並不打算怪袁蜃,就算醫館來看診的人多也沒用,沒有達到十個名望值,不是她本人親自看診都不會計算名望的。

  「無礙。想來我的名望還沒有完全覆蓋到臨城。所以才會導致醫館看診不多。」

  其實臨城百姓不信也正常,她只是在隔壁城州有了醫術名氣,但在臨城卻沒有,看來也得在此地好好宣傳一番才是。

  「好了,今晚我們就好好為幾位接風洗塵,好好吃好喝好,其他事宜還是等到明日再談吧!」高壯山看不下去,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高喊起來。

  「是啊,今日先好好喝好好吃,吃飽喝足,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江夫人笑著附和一聲。

  然後,他們便開始暢飲,時而閒聊,這頓晚膳十分暢快。

  容素原本以為她要找到機會在臨城再宣揚一下自己的醫術應該挺難的,沒想到過了不到一日,就有這麼一個機會出現了。

  從江宅的一個小廝口中打聽到,在臨城東邊有一個女子得了一個怪病。

  此怪病奇怪得很,女子看過了城中之前的醫館,那大夫卻束手無策。

  女子已經煩惱極了,因為她雙手不知何時起就高舉著,怎麼也放不下來。

  容素聽到了這麼一個怪病,頓時就生出了好奇的心。

  她打算要去瞧瞧,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怪病,會讓人的雙手都放不下來。

  打聽了不少人,容素終於在臨城東邊的一座小院落找到了那名女子。

  當她看見那女子的時候,女子似乎滿臉愁容,她的那一雙手是真的一直高舉頭頂,怎麼也放不下來。

  「你是何人?」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看起來有點暴躁。

  容素現在需要這名女子,所以她自然不會表現出不悅,反倒頗有耐心,笑著對女子道:「我叫容素,城裡的那家五銅錢醫館就是我開的,我聽聞你得了怪病,就想著過來想要幫你看看。」

  女子狐疑看著她,一臉不信任,甚至已經開始要趕人。

  「去去,什麼五銅錢醫館,我不需要你幫我看,像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還學人家治病,我看你還是多學幾年女紅,然後過幾年嫁人吧。」

  眼見女子就要用肩膀把門關上,容素伸出手按住,微笑著說:「難道你想你的雙手一輩子都放不下來嗎?我想你吃飯都很難吧?我試試又何妨?我又不收你的錢。」

  一聽到不收錢,女子似乎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