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滋陽書院

  第79章 滋陽書院

  掂著袋子裡那約摸一百個大錢,杜乘鋒對於兗州的意見愈發地多了起來。

  想當初他在薊州做好人好事的時候,都督府好歹會給他五百個錢,眼下他在薊州都捉到了草原間諜,結果才拿了一百個錢——他不是沒想過找那些捕掠人理論,可這些捕掠人在把那雀鷹押進牢里之後,卻死活不肯再多掏出哪怕一個銅板。

  「間諜身上又沒掛懸賞!這錢都是我們自己出的!」

  在面對杜乘鋒的質疑時,那些負責治安的捕掠人是這麼回答的。

  也行吧,都算是同事,杜乘鋒也沒有太過難為他們,反正一百個大錢也不算少了,起碼夠他吃陣飯了。

  不過這些捕掠人嘴裡的懸賞,倒是引起了杜乘鋒的興趣。

  被懸賞的目標都是兗州附近的山賊路匪,只看那一長串名單,出了兗州之後怕是也不太平——想到這裡,杜乘鋒便準備一會出城一趟,讓準備跑路的鄉親們先等一等,不然以楊家堡眾人的那點戰鬥力,下次再相見的時候,恐怕就是在哪個不知名的山寨里,又或者路邊的亂葬崗上了。

  可就在杜乘鋒順著名單往上看,準備看看這兗州被懸賞的強盜都有誰時,他卻突然在榜單上看到一個熟人。

  「瘋劍客崔遠,賞金十斤,死活不論?」

  杜乘鋒的眼都看直了,饒是他眼下已經不差錢了,如此之大的數目,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他幹什麼了?怎麼身價這麼貴?全兗州的強盜加起來都沒他貴吧?這是惹到誰了?」

  「這就是個叛徒!」

  被杜乘鋒問到的捕掠人一臉恨意。

  「你是薊北來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啊?」

  杜乘鋒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在捕掠人講述之後,他也大概清楚了,這崔遠身價高漲的原因。

  事情還得從紇奚青打入薊鎮算起,當時劉都督因為狀態不好,被紇奚青當場斬了,薊鎮也破了,這薊州的抵抗力量便成了一盤散沙——但散沙歸散沙,終究也是有些抵抗的,像是劉都督之前刻意利用這薊州的彪悍民風,養出來的那些遊俠和刀客,就是劉都督死後,抵抗草原胡人的中流砥柱。

  可就在這些英勇的俠客們好不容易彼此串聯起來,準備給那些草原胡人迎頭痛擊的時候,崔遠卻出現了。

  腰間劍刃都未曾出鞘,那崔遠就這麼拎著連鞘長劍,挨個找上門去,以一己之力打翻了他們所有人,並揚言讓他們滾出薊州,否則別怪他不客氣。

  這些遊俠和刀客們哪裡忍得了這個,可奈何那崔遠的身手實在是厲害,他們也只能咬牙南下,來到兗州,隨時準備反打回去,讓那些草原人知道知道,他們薊北男兒也不是好惹的。

  而崔遠這個名字,也隨著這些遊俠和刀客們的南下,逐漸流傳開來。

  「大夥都忙著打草原人,這崔遠卻反過來打自己人,他不是叛徒,誰是叛徒?」

  越是說下去,這捕掠人越是咬牙切齒。

  「這崔遠怕不是早就已經當了那草原人的狗!啃上骨頭了!」

  「啊這……」

  杜乘鋒半天說不出話。

  嚴格來說,這還是他的問題,是他這邊為了防止紇奚青在薊州能殺人變強,才讓崔遠去幫忙清的場——當然,由於崔遠的清場過於有效,就連杜乘鋒自己也一度找不到什麼人來比武刷煞氣,但總的來說,事情本身,杜乘鋒還是頗為讚賞的。

  可誰能想到,這崔遠不止幫他把場清了,甚至還主動幫他把鍋接過去了。

  難怪眼下兗州城這邊都沒幾個人在討論薊北的那場大戰,一個是清場過於徹底,杜乘鋒消息根本沒傳出來,另一個則是眼下兗州的人們都在義憤填膺的聲討叛徒。

  就像這十斤金,就是整個兗州各大商號,連同眾多百姓聯合出資的懸賞,當然還有那些遊俠和刀客們。

  對於崔遠這個投靠了草原人的叛徒,他們巴不得他早點死。

  「嗯……」

  杜乘鋒將名單還了回去。

  找機會還是給那崔遠說兩句話吧,畢竟這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劍客好歹也是因為幫他幹活,才落到如此下場。

  當然,現在肯定是不行的。在這種時候站出來,不止沒辦法幫拿崔遠洗脫罪名,甚至還會適得其反,把自己也連帶著給栽進去。

  畢竟薊州都已經打成了一片白地,裡面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

  「還是得稍微動動腦子啊。」

  杜乘鋒想了想,一時間卻沒想到什麼好的解決方案,這不禁讓他感嘆自己的智力不足。

  而智力不足,自然是要去好好念書。

  當然,念書只是一個方面,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手裡的那柄斷馬長刀——他還記得,這把長刀被一個叫阮山濤的老頭,用一種完全不像是磨刀的研磨方式給打磨過,而在兗州這幾天,他也已經知道了,那阮山濤眼下就隱居在山裡,自己辦了個書院,擔任山長。

  那麼作為一個外來的研磨匠師,既然來到了兗州,自然要和兗州本地的研磨匠師,好好的進行一番學術交流才行。

  可當杜乘鋒囑咐完了楊家堡的鄉親們,一路騎馬來到城外的滋陽山時,卻被守在山門的兩個僕從攔了下來。

  「想進山可以,先給錢。」

  「給錢?」

  杜乘鋒直接被問愣了。

  指了指身邊的戰馬,又指了指腰間的印綬,杜乘鋒疑惑的看著面前的兩個僕從。

  「你們要不再想想?伱們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你是有錢人。」

  兩個僕從抱拳拱手,對著杜乘鋒微微鞠躬。

  「既然壯士有錢,不妨捐點,山里學生清苦,正是什麼都缺的時候。」

  「我……」

  杜乘鋒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脆從腰裡摸出剛拿的那一百個大錢,整袋丟了過去。

  也罷,這還是把那雀鷹交上去得的報酬,眼下捐給這書院,也算是好人好事了。

  可那兩個僕從在點了點錢袋子裡的數目之後,卻搖了搖頭。

  這點錢,不夠。

  「壯士,你這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意氣風發,也算是風光無限的人物。」

  一番恭維之後,兩個僕從便圖窮匕見。

  「您這樣的人物,就捐這點?」

  「合著你們是故意消遣我是吧?」

  三番兩次被攔,杜乘鋒火氣也有點上來了,視線登時就開始瞄向著兩個僕從的脖子,隨時準備將這兩人的腦袋拍進腔子裡。

  也就是在杜乘鋒即將動手的時候,卻有一隻手越過了他,丟了袋錢幣過去。

  「好了,也別刁難這位壯士了,他的錢我替他給了。」

  「劉先生!」

  這一次,兩個僕從卻是不敢再拿那錢袋了,而是深鞠一躬,頭都不敢抬起來。

  而杜乘鋒,也好奇的回過頭。

  原來這來的乃是一個身高六尺的丑漢,雖然穿得寬袍大袖,就像是那打扮成名士的王高承一般,但只看這滿身酒氣,還有那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子,卻更像是哪裡來行乞的叫花子。

  但最令杜乘鋒在意的,卻還是對方身上那濃郁的酒氣。

  這酒氣,他總感覺自己應該是聞過的。

  並且印象深刻。

  「總之,這次的事還是謝過先生了。」

  杜乘鋒先是對著那劉姓丑漢一抱拳,緊接著便微微皺眉。

  「只是不知先生這酒是從哪裡……」

  「咦?那酒你已經嘗過了嗎?」

  劉姓丑漢愣了愣,緊接著便一把攬住了杜乘鋒的肩膀。

  「嘗過就好,嘗過就好,畢竟這個事與其說是你謝謝我,倒不如說是我要謝你來著……」

  「你謝我?」

  想到某個猜測,杜乘風的臉色不禁黑了下來。

  「你不會就是那……」

  「你都進山里來堵我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劉姓丑漢搖頭苦笑。

  「兗州前任軍械總管劉博倫,見過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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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