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2章 聚陰絕地

  君無邪和墨清漓踏上了石橋。

  眼前的景象瞬間大變。

  腳下的石橋不見了,身後的一切景象都不同了。

  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艘船上,前方與身後都是蜿蜒的溪流,看不到盡頭,溪流的兩側漆黑一片,如同虛空深淵。

  溪流彎彎曲曲,小船載著他們往前航行,拐過許多的水灣,卻依然看不到盡頭。

  這樣的環境,非常的壓抑與陰森。

  除了腳下的船與流淌的水面,什麼看不到,就像是突然進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此地的幻境難以尋到破除之法。

  我以往未曾在夜晚來過,今日才知道,竟連我也無法尋到一絲破綻……」

  墨清漓很是驚訝。

  她現在的境界雖然不高,但是靈魂境界可遠勝修為。

  「大墳堡葬著的那些人,境界或許超乎你的想像,至少比你巔峰時強不少。

  他們自己布下的手段,或是埋葬他們的人布下的手段,自是非同尋常。

  儘管這不是他們留下的力量,而是以道凝聚的天地場域。

  這混元大世界,在以往的時代,能解之人怕是也沒有幾個。

  如今這個時代或許會有不同。

  只是,那些人未曾露面,顯然對大墳堡心有忌憚,不敢輕易入內。」

  「是啊,可是我想不明白。

  既然墓主或者葬掉他們的人在這裡布置幻境,應該是不想讓人夜晚靠近大墳堡。

  白日進入大墳堡者,大都也會遭到厄運,失去生命。

  他們當年為何不直接布下殺陣,或者能取人性命的場域?

  這橋兒灣的場域雖然難以破開,但始終是幻境場域,並無殺傷力。」

  「他們本就不是為了殺人。」

  君無邪說著,腳下有元始符篆亮起。

  她拉著墨清漓,自小船上踏向水面。

  腳步落在水面的剎那,一個個元始符篆在水面綻放金光,化為符文蔓延開來。

  他拉著墨清漓幾步便遠離了木船。

  與此同時,前方的虛空開始微微蕩漾與扭曲。

  他們距離虛空蕩漾的區域越近,那虛空就扭曲得越是厲害。

  當他們臨近那片區域,腳下的符陣蔓延覆蓋到那裡的時候。

  扭曲的虛空突然裂開,如水的月華透射了進來,一座山脈的輪廓若隱若現。

  君無邪帶著墨清漓穿過裂縫,回到了現實世界。

  之前的幻境畫面突然消失了。

  回頭望去,那座石橋就在身後幾米遠的地方,溪水嘩啦啦流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接著剛才的話說,當年留下手段的人,本意並非要殺人。

  他們只是不想讓人在夜晚靠近大墳堡而已。

  夜晚的大墳堡遠比白日兇險。」

  君無邪看著前面的山脈,那就是大墳堡了。

  月光匯聚,大墳堡顯得更加的神秘,有種令人心悸的感覺。

  月華如銀色的光煙,在大墳堡上繚繞,如同雲霧般。

  「看來君神看出什麼異常來了。

  我眼拙,卻是半點未曾看出夜晚的大墳堡與白日有何不同。」

  「你不是元始符師,且對某些事物了解不夠,隔著距離自是無法看出什麼來。

  我們走近些,到時候,你應該會有不同的感覺。」

  君無邪鬆開了抓著墨清漓手臂的手,舉步前行,向著大墳堡而去。

  不知為何,向來對這些並不會有恐懼感的墨清漓,此時心裡卻莫名的陣陣發冷,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時,他們終於來到了大墳堡山腳下。

  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是大墳堡山體最低矮的區域。

  如果將大墳堡看作一座大墳,那麼此時的他們就站在墳尾附近。

  到了這裡,匯聚的月華籠罩著他們,仿佛在他們身上披上了一層銀紗。

  墨清漓突然感覺到一絲寒意。

  這種寒意並不怎麼寒冷,但是有種說不出的涼意,能滲透肌膚,鑽到人身體裡,使得全身如同有涼氣在流竄。

  整個大墳堡寂靜無比,沒有絲毫的聲音。

  這種靜謐,令人莫名地感到陰森與恐懼,渾身冒雞皮疙瘩。

  「夜晚的大墳堡,竟然如此陰森可怖……」

  墨清漓感到了些許不適。

  這是極為不正常的。

  如她這樣的修行者,元神強大,曾經又是起源之境的人物,不管是心境還是自身的承受力,身體都不應該有此反應才是。

  「此地乃聚陰絕地,夜晚的陰氣最為濃烈。

  往往這樣的地方,如果成為了葬地,便會衍生出各種可怕的東西。

  這些東西,白日會沉睡,夜晚則會醒來,尤其是月圓之夜。

  或許,這就是橋兒灣的幻境場域存在的初衷。

  當年布下幻境場域之人,只是為了不讓後世人來送死。

  他們是好意。」

  「可是……什麼人會選擇聚陰絕地為葬地?

  這樣的人,除非有什麼目的。

  選擇聚陰絕地為墓葬者,會好心在意後世人的死活麼?」

  墨清漓聽到聚陰絕地幾個字的時候,心裡感到很震驚。

  如此絕地,通常是用來養屍的,是邪惡之人用來行邪惡之法的地方。

  邪惡的人,怎會去在意後世人的死活呢?

  「選擇聚陰絕地為墓葬,並非都是有邪惡的目的。

  身為修行者,你應該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

  聚陰絕地雖然可怕,聽上去很恐怖,也時常被人用來行邪惡之事,但事實上它還有別的用途。

  絕地可逢生,只要布局合理,不出紕漏,絕地可成生之希望地。」

  「君神的意思是,選擇此地為墓葬的人,是想藉此地而復生?」

  「有這個可能,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分析,可能性不小。

  並不一定非得是復生,或許也有可能是想保住一縷生機不滅。

  不清楚大墳堡存世歲月已經有多少年。

  如果時間線夠長的話,沉澱與演變歲月夠久,或許其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什麼人才有此等手筆?

  已知,到了一定境界,只要有一縷魂光不滅,就可以重生。

  需要此等方式來復活或是維持一縷生機,這說明其魂光都已經徹底湮滅了。

  這樣真的復生麼?」

  「能,只是過程艱難,條件苛刻。

  此法是借諸天一縷源力來實現,可收集其以往在任何地方留下的任何一縷痕跡,藉此而生。

  能使用此法者,必然是帝境強者,毋庸置疑。

  只有帝戰,才會存在痕跡被抹去的情況,畢竟只有帝境強者才有這等本事。

  不過,即便是帝境強者,也無法保證能絕對抹去對手在諸天不同時空,不同時代留下的所有痕跡。

  畢竟,帝境強者會防著這一手,很早之前就會做準備,為自己保留些存在的痕跡。

  如果真相如我猜測的這般,大墳堡主墓室裡面葬著的帝境強者,他所存在的痕跡,基本上都被人給抹去,留下的只有極其微小的痕跡。

  否則的話,他無需使用此法便可重生。

  由此推測,其當年的對手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未能完成最後的終極一步。

  否則,就算使用這樣的方式也無法復生。」

  墨清漓怔怔地聽著,她凝眉思考了起來。

  隨後,她轉身看向月亮村,「這麼說,月亮村可能與帝有關?

  否則無法解釋月亮村怎會與大墳堡有特殊關聯。

  再者,月亮村之人可以出入大墳堡無恙。」

  「按照我的推測,如果沒有錯的話,月亮村的祖先,的確可能與大墳堡內葬著的帝境強者有淵源。

  當年,月亮村的人搬遷至此時,大墳堡內葬著的帝,就已經聚攏了部分留下的痕跡,影響了大墳堡。

  大墳堡被其念影響,才會對月亮兩個字做出回應。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點。

  那就是月亮村這塊地方,或許也曾與葬著的帝境強者有某種關聯。」

  「這……我越聽越複雜了……」

  墨清漓搖了搖頭。

  「無妨,此間的秘密與關聯,我們日後自會知曉。

  先隨我去大墳堡一探。」

  君無邪說完直接向著大墳堡內走去。

  墨清漓急忙跟上。

  踏入大墳堡山脈地界的剎那,一股陰森之氣迎面而來,令人難以克制地感到通體冰涼。

  「靠近點,不要離我太遠,以防突發狀況時我無法及時護著你。」

  墨清漓聞言急忙往他身邊靠了靠。

  這裡面到處都是怪石嶙峋,各種小山峰看起來十分奇怪。

  尤其是在這夜晚,月華之下,朦朦朧朧,神神秘秘,太陰之氣還特別的重。

  墨清漓只覺得腳步都不知不覺變得沉重了許多,肌膚涼涼的,總覺得脖子也很涼。

  不知為何,莫名地覺得身後有人跟著自己,有一雙雙可怕的眼睛在某個地方森冷地窺視著。

  君無邪則觀察著裡面的地貌環境。

  正常情況下,稍遠就無法看清,月華在蕩漾,裡面稍遠的場景都成扭曲的模樣。

  這是特殊地勢的場域導致的結果,自是難不倒他。

  他開啟符道瞳術,看穿一切虛妄,直窺本質。

  墨清漓跟在他身邊,腳步艱難。

  雖然緊緊跟著他,但是墨清漓此時感到十分的難受。

  她感覺自己的肌膚都冷得生疼,並且有種神秘可怕的力量正在攻擊自己的精神防線,就連心臟都如同被冰冷的尖刺貫穿了進來。

  她的心臟在劇烈收縮,刺骨的陰冷從心臟部位向著四肢百骸蔓延,令她的肢體逐漸變得僵硬。

  她運轉太清之力試圖去抵擋與驅除那種可怕的力量,但是根本沒用。

  她的身體已經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走著走著,前面的山石之間,一個模糊的影子映入眼帘。

  墨清漓的身軀巨震,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她的瞳孔有了瞬間的迷茫,隨即露出掙扎之色。

  她聽到了各種邪惡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迴蕩。

  這種聲音怎麼也無法驅除,無法隔絕。

  緊接著,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竟不由自主地向著那山石間的模糊身影走去。

  儘管他拼命地掙扎,但卻無法改變自己的處境,身體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

  她心裡驚駭,這裡面實在太可怕了。

  難怪當年那麼多的強者進來,全部折損在裡面。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從那隻手掌上傳來的溫暖,如同春風解凍般,令她身上的陰冷與僵硬瞬間融化。

  與此同時,失去控制的身體也恢復了正常。

  墨清漓蹬蹬連退數步,差點撞到君無邪懷裡,被他伸手抵住了肩膀才穩住。

  「那東西好詭異!」

  墨清漓回過神來,指向前方那朦朧月華下的山石間。

  「你確定那裡有東西?」

  君無邪順著她指的位置看去。

  那山石間,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有啊,君神,您看不到麼?」

  墨清漓愣住,指著山石間。

  就在那兩塊山石的中間,有個人形的影子懸浮著,此時還在動。

  只是無法看清樣子,太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