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音進入劍壇,與其他的古劍保持距離,徑直來到選定的那柄古劍前。
這柄古劍不斷釋放出劍意衝擊著她。
她承受著劍意的衝擊,穩住心神,深吸口氣,伸手握住了劍柄。
這一剎那,古劍錚錚鳴響,發出冰晶撞擊般的金屬顫音,劍身之上一圈又一圈的劍浪衝擊出來,在沐慈音的衣衫上留下了不少的口子。
她的肌膚上迅速出現了大量的淺淺的血痕。
她運轉血氣保護著肌膚,力貫雙手,用盡全力拔劍。
劍體紋絲不動,而她的身上血痕不斷增加,甚至加深了許多,渾身都是血,衣衫都被血液染透了。
君無邪想要去幫他,結果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進入劍壇,一旦靠近就會被震開。
錚錚錚!
古劍錚鳴之音刺耳人耳膜生痛,劍意浩蕩,寒冰之氣席捲,使得整個大殿之中溫度驟降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
即便是君無邪的肉身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不得不釋放出九陽真火的熱度來抵擋寒冷。
他目不轉睛地關注著沐慈音,看到她身上的劍氣傷越來越多,心裡開始擔憂。
沐慈音則依然牢牢把持劍柄,用盡全力拔劍。
終於,劍體開始被她撼動,被她緩慢的從地面拔出來。
隨著劍體不斷被拔出,古劍釋放出的劍氣更加的可怕了,席捲開來,衝擊在遠處的君無邪身上,發出金屬碰撞般的鏗鏘顫音,將他的肌體割裂,留下道道淺淺的血痕。
再看沐慈音,她在劍壇之中拔劍,渾身不斷滴血,將地面都染紅了,身上的衣衫變成了破布條般,滿頭青絲飛揚,在劍氣中被斬斷,不管是身上還是臉上,全都血肉模糊。
君無邪緊張地看著,本想喊她放棄,但是看著她那倔強的勁,卻又止住了。
她已經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眼看古劍就要被拔出來了,若是此時放棄,那就功虧一簣,會令她有種挫敗感。
「鏘!」
劍體插入地面的最後一截終於被扒了出來,一聲清亮的劍鳴之音響徹大殿,所有的劍氣瞬間收斂。
古劍在沐慈音的手裡輕微顫鳴著,流淌著冰雪之光,迅速的與她建立聯繫。
顯然,將之拔出之後,古劍已經認可她了。
「無邪,為師成功了!」
沐慈音捧著古劍走出劍壇,剛走沒幾步,身體一晃,差點倒下。
「慈音師尊!」
君無邪疾風般沖了上來,一把將她扶住,向著大殿之外走去。
這裡大殿之中劍意激盪,而她需要儘快療傷,修復肉身,自是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裡。
沐慈音現在很虛弱,並非是肉身傷帶來的,肉身雖然血肉模糊,但不至於走路都沒有力氣。
主要是在拔劍的時候幾乎力竭,又持續受到劍意的衝擊,令她的精神消耗太過猛烈,整個人幾乎都虛脫了。
君無邪只得將她抱了起來,原路衝出大殿,在大殿口取出獸皮鋪在平整的地面,將她平放在上面。
此刻的她已經看不到原來那美麗的模樣,整個人都是血肉模糊的,肌膚全都被劍氣割裂,每道傷口都很深,幾乎可以看到骨頭。
這樣的傷口並非幾處,渾身上下全都是,便是面部都是,慘不忍睹。
「不要……不要看為師……」
沐慈音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樣子肯定非常的恐怖,用力地抬起雙手,就要遮掩自己的面容。
「有什麼好遮掩的,不管慈音師尊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就算你此刻的樣子,在我心裡,慈音師尊依然美麗。若說我心裡還有什麼感覺,便只有心疼。一柄古劍而已,你為何要這麼執著,還不如我收了它再給你。」
沐慈音聞言,緩緩放下了雙手,躺在獸皮上,呼吸沉重而急促,這是肉身傷勢與精神以及力量虛脫所致,「不……不一樣的……」
「好了,我知道了,慈音師尊別說話了,我給你療傷。」
君無邪不想她在浪費力氣說話,他知道她的心態,想證明自己。
她做到了!
對於一個修法則真氣的人來說,在這禁法之地,能拔出劍壇中的古劍,承受住劍氣的衝擊,那是多麼驚人的事情。
她都傷成這樣並且力竭,換做其他十方神話的人來,怕是早已被劍氣擊殺掉了。
「忍著點。」
君無邪將她身上破成布條的血衣全部脫下扔掉。
取出純元聖泉沖洗她身上與傷口的血液,然後從衣袍上撕下一塊,用聖泉浸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臉上的血跡,再為她將髮絲上的血液清晰乾淨。
在這個過程之中,她的另一隻手不斷往她的體內注入生命精氣,化為磅礴的生命之力,沿著經脈流淌於她的四肢百骸,滋養著她的血肉,使得那些傷口以肉身可見的速度癒合。
君無邪清洗的很仔細,一遍又一遍。
他的左手一直握著她那隻被他洗的很乾淨的手,持續輸入生命精氣。
當他將沐慈音身上的血漬全部清洗乾淨,將滿頭青絲上的血液清洗乾淨,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這時的沐慈音,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只有淡淡的疤痕。
這些疤痕也在君無邪的生命精氣下快速消失。
她的身體又變回了冰肌玉骨的樣子,肌膚雪白晶瑩,是真的如初雪般的雪白,並且泛著晶瑩光澤,細嫩到看不到毛孔。
「無邪……」
沐慈音的精氣神也恢復了些許,恢復血色的紅唇微微顫動著,臉上一片緋紅,掙扎著要起來。
「慈音師尊,我知道這樣對於你來說很冒犯,但事急從權,你若要怪我的話……」
君無邪聲音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之前給她清晰血漬的時候,那時血肉模糊,傷口癒合之後,他在給她清洗髮絲,所以並沒有心思去看什麼。
此時,他在說話時,不由自主的便移動目光,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愣住了,鼻血都快流出來了。
他自詡定力極強,但是他真的從未見過這麼完美的身體。
加上她的肌膚特別的晶瑩,簡直令人無法挪開目光。
「你……你看哪兒呢……你還看!」
沐慈音只覺得身體的某些部位火辣辣的,被他這樣盯著,頓時之間,全身都僵硬了,發出了宛若哭泣般的聲音。
「啊!慈音師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君無邪急忙挪開目光,取出一件衣物給她蓋上。
沐慈音看向他,兩人的目光相接,她的身體不由自主顫了一顫,隨即便側頭將臉轉向一旁。
君無邪就看到她眼裡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氣氛瞬間凝固了。
沐慈音也不說話,只是側著頭默默流著眼淚。
君無邪幾次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是我玷污了慈音師尊的清白,師尊要怎麼責罰,我都接受,不要哭了好嗎?」
君無邪終究開始開口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是否有用,但也不想看著她繼續流淚。
今日之事,雖說是無心的,剛才移動目光是下意識的舉動,但不管怎麼說,他在看到某個位置時,確實被驚艷與吸引到了,終究是定力不夠,才會那樣挪不開目光,盯著看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
對於師尊沐慈音這種冰清玉潔的仙子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情。
「為師沒有怪你,為師心裡只是覺得好羞恥……」
沐慈音終於說話了,她沒有怪他,她在怪自己,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在遇到君無邪之前,她反感世間任何男子靠近,永遠與男子保持著很遠距離,平日裡便是被多看幾眼都會覺得不舒服。
但是今日,她這樣被他看光了所有,心裡除了羞恥,居然沒有絲毫牴觸感,沒有任何排斥感。
這種心理讓她覺得自己好那啥,所以她哭了。
雖然,她心裡很清楚,自己與無邪的感情很特殊,並非純粹的師徒之情,但是她想守住底線。
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那想要守住的底線已經被突破一層了。
「慈音師尊的心裡若真過不去的話,我這就斬掉有關的記憶,希望師尊從此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不要再去想這件事。」
「別!不要!」
沐慈音聽到他這樣說,頓時彈射般的坐了起來,身上蓋著的衣衫滑落到腿上都未察覺。
「你這樣做會有損修行,人的記憶是能隨便斬掉的麼?」
沐慈音責怪地看著他,眼角還帶著淚痕。
君無邪沒有想到她會瞬間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應,呆呆地看著她。
就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那耀眼的豐圓與雪白……
沐慈音見他愣住,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頓時臉色通紅,又羞又怒,揚手就朝他臉上扇去。
可是當她的晶瑩如玉的縴手即將扇在他臉上時卻又突然頓住了。
「你……你個孽徒……」
她急忙抓起滑落的衣衫遮掩著自己,嘴裡雖然是在責罵他,但是語氣卻並沒有多少憤怒,只是有些羞急。
君無邪反應過來,頓時尷尬不已。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沒有定力了?
月沉魚美嗎?
毋庸置疑,雖然比起師尊沐慈音來說稍微遜色,但也是傾城絕色。
月沉魚曾光著從湖中走到他面前,他都能強行穩住心神。
可是面對師尊沐慈音的身體,他發現自己真的缺乏抵抗力。
「慈音師尊,你趕緊穿上衣裙吧。」
君無邪急忙轉過身背對著她,腦海之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令他血液沸騰的畫面,使得他不得不凝神靜心,強行將那些念頭壓制下去。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直到聲音停下,他才回過身來。
沐慈音已經穿戴整齊了,還是一身白衣勝雪,比畫中的凌霄仙子都要美麗得多,尤其是臉上還有淚痕,平添幾分別樣的柔弱之美。
平日的她,看不到絲毫柔弱之態,是那種冰清玉潔,清心寡欲的聖潔模樣。
「為師在你面前再沒有任何秘密與隱私了……」
沐慈音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自語,說完嘆息了一聲,但情緒終歸是恢復了很多。
「慈音師尊,對不起,是我的錯……」
君無邪誠心道歉,這樣的局面,雖說是事急從權,是無心之過,但自己終究是個男子,而師尊沐慈音終究女子。
這種事情,吃虧的永遠是女子,而他的確是占了便宜。
「不用道歉,為師不想聽你說道歉。你是『始』的轉世身,怎麼能隨便說對不起。為師真的沒有怪你,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了好麼?」
沐慈音的心裡雖依然有些羞恥感,但說話的聲音卻沒有之前那般淡漠,變得溫柔了許多。
「好,不提了,那慈音師尊以後別再流淚了。」
君無邪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沐慈音就這樣凝視著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何,心裡的羞恥感在這一刻突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填滿心間的溫馨。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這個世間,只有你才有本事讓為師流淚。為師這一世,包括上一世,從未流過眼淚,除了在你面前。」
「那我以後爭取不再讓慈音師尊流淚了。」
君無邪並未說的絕對,因為未來會發生什麼,實屬難料。
「你看這柄劍。」
沐慈音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將獲得的那柄古劍平放在手中。
「冰漓。」
君無邪看到靠近劍柄位置的劍身上刻著的古字,這是古劍的名字。
劍體晶瑩,流淌著冰藍之光,半透明,劍體表面與劍體內都刻著冰花,非常的美麗。
他仔細觀察了片刻,認出了這柄古劍是由何種材質煉製而成,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