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丈斷崖之上,白玉伽緩緩降落,
看著那曾經瀟灑清逸,現在卻形容枯槁的臉龐,白玉伽內心痛到了極致,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她無聲抽泣,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這個青年已經接近油盡燈枯,
她的手掌中,突然感覺到了一抹溫暖,低低哽咽的微泣聲霎時停止,她瞬間睜大的美眸,以為會發生奇蹟,江塵看著淚流滿面的白玉伽,嘴角滿面露出一絲笑意,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他的聲音沙啞到極致,似乎嗓子被烈焰灼燒過,況且,仙力更勝過烈焰千倍萬倍,
「江塵,你還好吧?」
「死不了...」
江塵無力的搖了搖頭,仙力如毒焰一般,雖然給了他超越極境的力量,但也焚毀了他的奇經八脈,血肉骨骼,
幾道強大身影降臨,他們是幾大妖帝,散發著滔天凶威,天地間一片死寂,仙鶴妖皇千年布置,吞噬妖族無數,對整個妖族的生存也產生了極大威脅,若是真的活著走出秘境,沒了天地桎梏,恐怕實力真能堪比妖神,
到時候對人魔妖三族都是災難,
「雖然你是人族,但你贏得了我等的尊敬,你這樣的人族天驕,最終會在兩族戰場上綻放光輝,所以,你必須死,我們不會把這樣一個天才放回人族,將來你對妖族的威脅,不亞於仙鶴妖皇。」
「妖族不傻,我也是剛知道的。」
江塵想起身,可牽動了傷口,痛得他臉頰一陣抽搐,
一位妖帝看向白玉伽,說道,
「沒想到你父竟如此狠辣,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壓制境界,本體偽裝成血鴉進入秘境,只在外留了一道法身,仙鶴本體一死,法身也潰散了。」
白玉伽表情略有掙扎,她雖然恨極了仙鶴妖皇,可畢竟是她的父親,此時竟不知是悲是喜,
「這些年裡,仙鶴妖皇通過各種方式劫掠各族天驕吞噬血脈,這已經觸犯了妖族底線,所以仙鶴妖皇製造了異種,我們都會抹殺,所以,你也必須死。」
白玉伽默然站立許久,卻是微微頷首,她靜靜望著江塵,眼中柔情無限,
「挺好的,這個世界如果沒了他,活得再久也無趣得很,能和他死在一起,我很開心。」
「你們畢竟是為妖族除害,雖不能放過你們,但還是能滿足你們一些不違反妖族利益的要求,臨死前,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嗎?」
白玉伽說道,
「臨死前,能讓我和他說會兒話嗎?」
幾大妖帝彼此相視,
「此地妖族百萬,都是百萬疆域的翹楚,都在等著看我們如何處理此事,給你們半刻,半刻之後,我會親自結束你們的生命。」
...
傍晚的陽光灑落天地,似是給他們的身影鍍上一層金色光邊。
白玉伽看著一動不動,全身溢血的江塵,如果不是因為救自己,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下場,和他認識以來,好像自己一直在給江塵添麻煩,
自己能活到現在,都是江塵用自己的命和信念拼命守護下來的,所以她不想江塵因自己而死,她眸光一閃,悄然從儲物戒中取出秘境中獲得的大道饋贈,或許這塊靈晶,能幫助江塵逃出生天。
「快要死了,你害怕嗎?」
江塵想起身,可渾身的肌肉在仙力燃燒下都已乾枯,根本無法發力,白玉伽輕輕了扶住他,俏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柔情,微笑道:
「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江塵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
「其實這個世界和你看到的不一樣,不只有殺戮,貪婪,責任,還有自由,青春,夢想,真想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可惜沒機會了。」
白玉伽望向遠處,那雙美眸輕輕顫抖,百年歲月,世間情仇,似乎都在這深深一眼中,
「沒關係,我曾經看見過那個世界,你知道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嗎,是在仙鶴城的街頭,咱們倆並著肩走,我不小心踩掉了繡鞋,在我撿起繡鞋的時候抬頭,晨光中你停下腳步,笑著等我,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已經沒有遺憾了。」
不知不覺間,淚水在白玉伽臉上悄然滑落,
「可是,可是那時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為未來會有很多更幸福的時光,幸福來過卻又那麼短暫,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光,只存在那一刻,如果我知道那麼短暫,我會珍惜每次呼吸的時間,用每次呼吸的時間去喜歡你。
如果生命能像做夢就好了,那該是多麼美好。在每個夢境裡,我都化作不一樣的模樣,漫步於不一樣的世界,品嘗著千奇百怪的食物,體驗著各種各樣的人生,然後,所有的夢裡喜歡上同一個你。」
悄然間,白玉伽手中的晶體散發璀璨光芒,這塊晶體是大能為保護後輩準備的斷界石,可以直接打碎虛空,將其送到十萬里之外,
而後周圍空間開始變換,江塵忽然發現白玉伽要做什麼時,想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似是隔著千山萬水,白玉伽的聲音悠悠傳來...
「如果有可能,那就請替我,去看看我夢中的世界吧。」
「那是什麼!他們要逃跑,快,封禁這片空間!」
「直接將他們轟殺,別留後患!」
斷崖一片嘈雜,無數恐怖之極的偉力降臨,將這片斷崖抹平,虛空爆發出帝級的力量,毀天滅地,此地一片熾盛,萬物凋零。
「白玉伽...白玉伽!」
空間裂縫中,江塵的聲音越來越遙遠,他想動,卻無奈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虛空外璀璨妖力爆發,
斷崖上只剩下白玉伽孤獨俏麗,如同一幅寧靜而美麗的畫卷。她的身影在妖力中湮滅,夕陽的餘暉下,那身影顯得格外美麗,仿佛是世界賦予這片冷酷天地最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