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衛氏用過晚膳,正和莊嬤嬤在院裡散步消食。
負責府中鋪子的劉管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慌張?一點規矩都不懂了嗎?」莊嬤嬤攔在衛氏的面前,沖劉管事訓斥道。
「回夫人,老奴失禮,可實在是發生了十萬火急的大事了!」劉管事弓著身子,急得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急忙扯起衣袖擦汗。
「怎麼了?」衛氏撥開擋在面前的莊嬤嬤,問道。
「夫人,二奶奶將侯府名下的兩個鋪子給賣了!」
「她怎麼敢?!」
衛氏氣得撇了手中的扇子,帶著幾個人,就沖院外走。
找蘇晚意算帳!
此時的蘇晚意剛和沈沐承用完晚膳,剛送走了磨磨唧唧的沈沐承,衛氏就帶著人氣沖沖地興師問罪來了。
「叫你管家,是對你的信任。你是怎麼做的?轉手就將侯府的鋪子賣了?」衛氏見了蘇晚意,直接就發脾氣。
「母親實在是冤枉我了,賣鋪子,不是母親您的意思嗎?」蘇晚意委屈道。
「我什麼時候叫你賣鋪子了?」衛氏瞪大了雙眼,怎麼還睜眼說瞎話,往她頭上扣鍋呢?
「上午不是您說,我身上流著商人的血,要我賺錢給大姐和大姐夫辦接風宴嗎?
我想了,要儘快賺錢,就只能賣東西了,如今府里值錢的東西就只有鋪子和田產了。」蘇晚意委屈地解釋道。
衛氏胸口上下劇烈起伏著,順了好一會的氣,才勉強舒緩。
「我叫你賺錢,不是叫你變賣家產,府上只有五間鋪子,你賣了兩間,以後吃什麼?還繼續變賣嗎?」
「我只賣了最不賺錢的兩個鋪子,我看了帳本,那兩間鋪子開著,月月虧錢,還不如賣了,起碼還能應應急,不然年年往裡貼錢,我們侯府都要虧死了。」
「你……」衛氏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畢竟,那兩間鋪子,是她專門找的親信在打理,帳面上是虧欠,但實際上賺的錢都進了她的口袋。
那兩個鋪子是侯府名下,最賺錢的鋪子了。
蘇晚意將那兩個鋪子一賣,她得少多少進項啊。
「你賣一個鋪子就夠了,為何一連賣了兩個?」衛氏緩了半天,反應過來。
「母親,賣一個鋪子的錢,辦接風宴勉強是夠了。只是日後還要生活,府上的錢有些不夠了,反正都賣了,索性直接賣兩個,以後的日子也能富裕些。」蘇晚意解釋道。
「怎麼不夠了?那一個鋪子最少可以賣八千兩銀子,辦接風宴撐死用到五千兩,剩下的銀子還不夠嗎?」
「母親,一個鋪子賣不到八千兩,兩個加一起才賣了一萬兩。」
「怎麼會?那可是上好的地段。」
「我們賣得急,很多買鋪子的人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銀子。再加上我們帳面上一直虧錢,人家買鋪子都要查一查能不能賺錢,一看到我們連年虧錢,將價壓得更低了。」
當然壓得低,賣鋪子的都是舅舅安排的人,這麼好的鋪子,必須得給自己人留著。
「你……你賣鋪子之前也該跟我說一聲,你問也不問就將鋪子賣了,侯爺知道了定會問罪你,到時候你別將責任往我身上推。」衛氏知曉已經改變不了賣鋪子的事實,只能將責任撇清。
「母親,我問過您,您不讓我說完就讓我趕緊去辦,我聽您的話,趕緊去賣掉了呀。」蘇晚意委屈地垂著手,站在衛氏面前。
「我是說讓你賣鋪子嗎?我是讓你……」衛氏止住了嘴,讓兒媳去外祖家拿錢,說出來,畢竟丟人。
「母親是讓我賣什麼?」
「什麼賣什麼?我們只有賣東西才能活下去了嗎?你不會去借嗎?」
「母親,帳上已經欠了不少的款項,再借錢只會越欠越多,總是要還的。我們如今的進項都不夠日常花銷的,哪還顧得上還帳呀。」
侯府如今的帳就是堆爛攤子,一個個都存私房錢,從裡到外地將侯府掏了個乾淨。
「好,你就這麼跟侯爺交差吧,我也懶得管你。」衛氏攤了攤手,說著就要離開。
「侯爺深明大義,我將帳本給父親看,他定能理解我的用意的,鋪子左右是虧錢,幹嘛還留著呢!」
蘇晚意威脅的意味很明顯,只要找個懂看帳本的人,查一查帳,就會明白,是誰在利用這兩個鋪子撈錢。
「你……」衛氏強壓憤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別得意太久。」
說罷,帶著人離開了晚風居。
回到靜心院,衛氏越想越氣,找來莊嬤嬤商量對策。
「蘇晚意也太囂張了,不給她點顏色瞧瞧,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杏雨那邊怎麼還沒下手?」衛氏直捶床。
「早上才將藥給她,她還得找機會下進飯菜里呢,沒有那麼快的,您別急,先等等,這兩天二奶奶忙著大小姐和姑爺的接風宴,總會有錯不開眼的時候,杏雨一定能將藥下進去。」莊嬤嬤安慰著。
「你催催她,給她加些壓力,這小丫頭的全家人的身契可都在我手裡呢,別想著去討好蘇晚意。」
「是,老奴定會再去敲打一下杏雨的。」莊嬤嬤安慰道。
想到蘇晚意吃了藥,發現自己不能生育,衛氏才稍稍舒緩了一天受的氣。
得知沈青黎回京,沈青瑩不顧衛氏反對,也執意回了京城。
「你回來幹什麼?我不是說讓你好好待在你舅舅那裡嗎?」衛氏接到女兒,雖然欣喜,但也擔憂沈青瑩大嘴巴,把黃念巧的事說出來。
「娘,大姐姐回京,你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大姐夫提前給舅舅報了喜,我都趕不及來接大姐姐和大姐夫。」沈青瑩有些不滿道。
「你大姐夫這次回京任職,是要在京城久住的,你有的是時候見他們。」
衛氏端詳著沈青瑩,心疼地說,「你瘦了。」
「在舅舅家想娘和爹,吃不下睡不著,自然是瘦了。」沈青瑩撒嬌地抱住衛氏的胳膊,委屈地撅著嘴。
衛氏拍著沈青瑩的手,說道:「好,回來就回來吧,只一點,關於你哥遺腹子的事,千萬不要泄露出去,黃念巧是罪臣之女,如今是逃犯的身份,若被人發現了她,你哥哥就真的絕了後了。」
「娘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過,我聽說蘇晚意將明姨娘趕出去了?她怎麼管這麼寬的?我哥哥的妾室她也插手,之前給哥哥議親的時候,騙她說哥哥對她情根深種,她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沈青瑩指著晚風居的方向,罵道。
「她既嫁給了沈沐承,就該安分守己,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連我死去的哥哥都不放過,還搶了他的雲墨閣。娘,你怎麼不攔著她呢?」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還沒吃飯呢吧,我叫廚房提前給你準備了席面,吃了飯好好休息休息。」衛氏拉著就要衝出去找蘇晚意的女兒,按在了椅子上。
「娘,也就是你心善,被蘇晚意壓著欺負。我現在回來了,一定給您討回公道。」沈青瑩坐不住,又要起身,被衛氏一把摁了回去。
「你要穩住,你這一生氣就上頭的脾氣,萬一被蘇晚意套了話,容易吃虧的。聽娘的,不急,先吃飯,娘已經有了安排。」衛氏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
沈青瑩看衛氏自信的樣子,才稍稍安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