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第二日,雖然沒有蘇晚意晚上夢到的兇險與慘烈,可也確實是個不小的壞消息。
「夫君怎麼會被北辰的人擒住呢?」蘇晚意激動地抓住了前來帶消息的太子妃。
太子妃也是面露難色,「邊關剛傳來的消息,太子剛從宮裡得到消息就讓我來告訴你了。我本想著你大著肚子,怕你難過想瞞著你來著,但又覺得這等大事你最好還是提前知道的好。」
蘇晚意按著胸口,努力平復心情,「朝廷準備怎麼做?增派援軍還是議和?」
增派援軍繼續攻打北辰,沈沐承很可能會被北辰祭旗,而議和必定要割地賠款。
「你的建議呢?」太子心疼地看著蘇晚意。
「我的建議有用嗎?這都是要陛下決斷的,我只能聽天由命了。」蘇晚意感覺渾身無力,軟綿綿地斜靠在榻上。
「你若是堅持要救你夫君,我可以勸勸太子,讓太子再去勸陛下,讓他議和,以救出沈副將。」
蘇晚意搖了搖頭,「我沒有任何想法,聽憑陛下做主吧!」
說著,將手搭在了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心中不免悲涼。
難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嗎?難道沈沐承沒有收到她的信件嗎?
孩子啊!可憐的孩子!你可能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了。
陛下一向不是膽怯懦弱之人,肯定不會任人宰割的去議和,增派軍隊再去打北辰,沈沐承根本就無生還可能。
太子妃嘴唇動了幾下,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將許多話語咽進了肚子裡,只默默地說了句,「你要注意身體呀!」
「我會注意身體的,為了孩子,我也會注意身體的。」蘇晚意面無表情,眼神里的落寞如死灰一般,仿佛燃燒過後的灰燼、暴風雨前的夜晚。
孩子啊!你可是娘唯一的指望了。
這明明和她之前設想的生活一樣,可為什麼,感覺心裡像是被狠狠挖走了呢?
她當初嫁進平陽侯府,所期盼的不就是以後帶著大把的銀子肚子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嗎?
她不是還曾設想過沈沐承死後她平靜悠閒的生活嗎?
可是為什麼?等她將沈沐承加進了未來里,他卻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呢?
蘇晚意一滴清淚從臉頰滑落,太子妃心裡不忍,心中酸澀,眼圈也紅紅的。
「晚意,你別太傷心,畢竟只是被俘,說不定北辰不會對他下殺手也不好說呀!」太子妃將手放在蘇晚意的肩頭,以示安慰。
蘇晚意沒有說話,兩人靜坐了許久,直到太子府的下人帶來新的消息,「太子妃,沈二奶奶,宮裡傳來消息,陛下說……要從西邊增調兵力,攻打北辰。沈副將是國之棟樑,封上柱國大將軍,其夫人封二品郡夫人。中書省已經在擬聖旨了,想必很快就會將聖旨送來。」
蘇晚意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晚意,你別太難過,沈將軍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會沒事的。」太子妃雖然自己的心裡也很沒底,但還是安慰著蘇晚意,挺著大肚子,夫君在外生死難料,任誰都不忍心潑冷水。
「我沒事,我小小年紀就被封了誥命,還是二品。」蘇晚意伸出兩根手指,微微有些顫抖著,「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著,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笑容扯動著眼淚像開閘的洪水一般,再也攔不住。
太子妃實在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只能將蘇晚意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讓她徹底哭出來、發泄出來。
兩人都不知哭了多久,蘇晚意突然抬起頭,用袖子擦乾眼淚,眼神雖不似之前明亮,但也恢復了星星之火的一絲光芒。
「我哭好了,要開始做接下來的打算了。」
太子妃驚詫於蘇晚意的突然振作,隨著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阻止二皇子。」
「二皇子?他怎麼了?」太子妃不明所以。
「都是二皇子勾結北辰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若沒有他,北辰不會犯境,若沒有他,沈沐承也不會被俘。」蘇晚意眼中燃起的星星之火越燒越旺,她要復仇,要讓二皇子付出代價。
首先,就是阻止他的登基之路,阻止他的皇帝之夢。
「二皇子?怎麼會?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府中養病,半年前娶了王妃才慢慢好轉起來。他一直都是柔弱不能自理,怎麼可能勾結北辰呢?」太子妃震驚地看著蘇晚意,覺得她肯定是被痛苦沖昏了頭腦,導致分不清現實了。
「我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我勸你最好跟太子說一聲,要小心防範二皇子,他這個人很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出來。」
蘇晚意說完,太子妃低頭不語,在思考著她話語的可信度,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我會告訴太子的,但他信不信我就做不了主了。」
太子妃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果然如太子府里的下人所說,太子妃剛走後不久,宮裡的聖旨就到了。
她從此以後也是個有俸祿的誥命夫人了。
可是,看著明晃晃的聖旨,她心裡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只覺得恍恍惚惚的,是憶秋將蘇晚意攙扶起來,給宣旨的公公送了謝禮,送人離府。
「小姐,您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姑爺還沒死,就還有希望。你這麼傷心累壞了身子,萬一姑爺回來看見您這樣,會傷心的。」
「他還沒死,可是我卻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了。憶秋,你說他被北辰人抓起來,會不會挨打呀!他現在在做什麼?他也在想我嗎?想我們的孩子嗎?」
蘇晚意低頭看了眼隆起的肚子,輕輕摸了摸。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與府中胎兒說話。
「唉,當初真不該盼他死的。」
蘇晚意接了聖旨沒兩日,二皇子就到平陽侯府來看她了。
但在蘇晚意眼裡,他分明是來看自己笑話,並落井下石的。
當初真不該在重陽宴上算計他,沒落到好還惹了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