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的信仰和信念崩塌之後，是非常可怕的。
比如現在的釋長生，雙目充血，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都他娘的來逼迫朕，是朕不想贏嗎？
不是朕的問題！」
百姓逼他，臣子逼他，就連那聲音也在逼他。
「陛下，就放任這些人不管嗎？人越來越多了。」侍衛進來匯報，滿臉慌張之色。
何止是慌張，外面幾十萬百姓，就跟瘋了一樣，似乎皇帝要是不答應他們，就要掀翻整個皇宮一樣。
釋長生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外面的聲音一直傳到了這裡，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難道要造.反不成？」
釋長生本來想鎮壓下去，可尚存的理智告訴他，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就真的完了。
他強忍著怒火說道：「朕這就過去！」
一邊走，他一邊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不多，他來到了城牆之上，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百姓，也是頭皮一麻，心中是又怒又無奈。
「陛下，是陛下！」
「陛下來了！」
眼尖的人看到了城牆之上的釋長生，一個個歡呼起來。
下方人很雜，七嘴八舌的，釋長生聽得腦瓜子嗡嗡作響，隨即讓人拿來了一個大喇叭，可也於事無補，只能讓侍衛齊聲喊道：「都別吵了，聽陛下說話！」
如此喊了十幾聲，眾人的聲音才逐漸平息。
釋長生嗓子有些冒煙，拿著大喇叭說道：「你們的心愿，朕都聽見了，既然你們不願意認輸，那明日，就去萬佛窟，看佛祖的旨意。
如果佛給出了指引，朕就按照佛的旨意來，如何？」
看看，這就是釋長生悲哀的地方。
皇帝並不是最大的，佛才是。
某種程度上來說，皇帝是被綁架的人質。
中土皇帝，講究皇權天授。
天佛不一樣，天佛的皇帝，權力是來自於佛。
佛是有形體的，甚至有自己的名字。
上天沒有名字。
代表至高無上。
百姓聽到他的話，都紛紛道：「陛下聖明！」
「都退下去，明日，請全城的百姓都到萬佛窟去！」
釋長生出面，百姓這才慢慢褪去。
而釋長生也想看看，『佛』會給他什麼指引。
這天夜裡，他召集了的自己的心腹，商議第二天的儀式。
不管佛給什麼旨意，他都不重要，百姓看不到，能看到佛旨的只有他。
怎麼做，怎麼說，還是他說了算。
他們眼中只認可佛旨，到時候就沒人敢站出來反駁自己。
第二天一早，釋長生早早起來了。
夏天，天亮很早。
城內的百姓也都起了個大早，沐浴焚香，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
整個城內都充斥著一股香味。
對他們而言，萬佛窟是連結佛界的地方，他們這些凡夫俗子過去，肯定要尊重一些。
烏泱泱的人群，幾乎一眼看不到頭。
釋長生來來到了萬佛窟內。
這一刻，他看著崖壁上的佛像，還有那些舍利子，有些厭惡。
「開始儀式吧！」
他沒有拖沓，外面的百姓也跪了下去，一個個都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樣子。
近來，釋長生看了從中土流傳過來的《西遊記》，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越是靠近靈山腳下的國家，就越是兇狠，豺狼虎豹，全都在佛的眼皮子底下。
初看，就看得他渾身發毛。
太寫實了。
他覺得，說的就是天佛。
再一看作者，陸源。
他甚至有些恍惚。
這本書成於多年前，那時候，天佛跟大秦沒有任何的衝突，甚至沒有太多的交集。
只是行腳商人，從中土帶回來一些精美的物品。
豈料，幾年後的今天，大秦成了天佛最大的敵人。
西遊記，說的是師徒四人取經的故事。
可在釋長生眼中，卻太寫實了。
天佛人生下來，就在佛的光環下生活，就連他也是如此。
他不相信，真正的佛，會壓迫他，傷害他。
可他的父親，突然暴斃。
一祖，二祖，三祖，四祖......
全都死的突然。
天佛曆史上，幾次危機，都是因為皇帝暴斃，沒有留下子嗣造成的。
比如七祖，就不是六祖的兒子，而是從他兄弟那裡過繼來的。
十二祖就是十一祖兄長的兒子。
釋長生，看著眼前那一尊巨大的金佛。
這一尊金佛，一開始只是一個一人高的金佛，經過後來人的貼金，逐漸變得巨大起來。
到現在，已經需要仰視的程度。
他總覺得，這個佛像在盯著他看，目不轉睛的。
他在主持人的安排下，不斷的起身下跪，弄得頭暈眼花。
終於，儀式停了下來。
伴隨著主持人的聲音停下，一股風從黑洞之中吹出來。
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心懷敬畏，無比的虔誠。
可是，當黑洞的秘密被揭開，有的只是冷漠。
風吹得香灰滿天飛，讓人睜不開眼睛。
外面的百姓，則是無比虔誠，一個個都以為發生了神跡。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佛真的存在，豈能不已真面目示人？
「佛啊，保佑您的子民吧！」
「天佛國遭遇危機，需要您的指引！」
「您的子民需要您的引導，救救我們吧！」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下來。
釋長生走到案牘前，上面有一行字，他只覺得荒唐可笑。
他問的是如何破解這一次的危機，上面卻寫著，「傳教！」
傳你娘！
釋長生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
怎麼傳？
向西遊記寫的一樣？
自己也弄一個師徒四人，從西夷到中土大秦？
太他娘的扯淡了。
中土有釋門，有百家，根本不差這些。
沒有實力，談何傳教？
唐僧拿著通關文牒，為什麼所有國家都要給面子？
因為上面寫著：你不放他過去，我就親自過來！
這種威懾力，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不畏懼的。
他天佛，沒有這種底氣。
而且，眼下，天佛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大秦的國土。
你他娘的連國門都出不去，怎麼傳？
難不成他飛出去嗎？
他就知道，這個所謂的佛旨，並不準確，有些時候，說的話，就像是沒經過大腦一樣。
若是以往，他肯定會鑽研，可現在，他只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