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羅的死,在釋長生眼裡,反倒是一個契機。
眾人念完了經,他看著眾人說道:「長留已經接手了大軍,對金國發動了進攻,長空發來消息,秦人短時間內不會插手戰事,但並不代表秦人會坐視不管。
朕想,秦人應該是要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陛下所言極是,金國已然沒有抵抗之力,秦人之所以現在都沒有動手,就是希望假借咱們的手,拿下金國。
這是中土人一貫的虛偽。」
「臣以為,金國可以打,大都可以不要,只要保留金國的國祚,那秦人就只能幹瞪眼,吃不著。」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笑了起來。
釋長空也點點頭,大秦的意圖太過明顯,是個人都看出來。
所以,這個分寸就很難把握。
如果停戰,那秦人很有可能不會動兵。
那麼此次的戰爭,就顯得很蠢,雖然能掠奪大量的資源,可天佛根本不差這些資源。
無法試探大秦的底細,這一戰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想到這裡,他說道:「如何讓秦人主動出兵?」
聞言,眾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釋長生也不催促,而是靜靜等著。
這時候,一個身穿寶藍袈裟的中年男子站出來,「陛下,秦人給我們劃下了一道紅線,那就是不能傳教,可傳教是我天佛的自由,秦人沒來的時候,這片土地上,我等傳道自由,憑什麼他們來了之後,就不許我們傳教了?
還有,秦人給我們劃的線,我們為什麼要遵守。
是我們怕了他們嗎?
這是極其不合理的。
所以臣以為,我們應該加大在金國的傳道力度。」
釋長生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合適的辦法,只不過意圖同樣明顯,他們不允許傳教,完全可以把人扣了,殺了。
他要的是,既站住腳的藉口和正義,又不能徹底跟大秦撕破臉皮。
「此法尚可,可還有更好的辦法?」釋長生看著下方眾人,掃視一眼,沒有幾個敢與之對視的。
他不禁微微皺眉,這偌大的宮殿裡,百十來個大臣,居然沒有幾個能想出好辦法的,他不禁有些失望。
說到底,還是大秦太過強勢,讓眾人失了底氣。
要不然,隨便找個藉口就行了。
「陛下,臣這裡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南迦出列,年過古稀的他一身青色的袈裟,頭頂有肉髻,這肉髻就算是大德高僧都不一定有,是佛陀三十二相之一,象徵著智慧、慈悲和法力。
這南迦是德行很高,專修善功的,被釋長空封為功德佛。
天佛有三尊至高佛,分別是已故的太上皇過去佛,現在佛,也就是釋長空自己。
未來佛是太子。
而功德佛僅在三佛之下,地位崇高。
「第一,可派人羞辱大秦皇帝,是不是咱們說出去的不重要,只要秦人這麼認為就行了。」南迦佛說道。
釋長空一愣,下意識覺得這太兒戲了,可轉念一想,或許還真有效果,要不然哪來的陣前叫罵?
不就是為了激怒對方,讓對方出城作戰?
「可行是可行,但對方不一定會上當!」釋長空說道。
雖然這辦法還可以,也不會落人口舌,甚至秦人動手,他們還能反咬一口,可未免有些太兒戲了。
「第二,大秦乃天朝上國,卻不要大國至尊的臉面,霸占著金國的國土,可以此為攻訐。
我天佛拿下金國的土地,意義不大,而且島嶼上資源也不算豐富。
所以拿到該有的賠償之後,就償還國土,先聲奪人。
秦人虛偽,好臉面,必然暴怒!」南迦佛笑著道。
眾人都是若有所思,隨即紛紛贊道:「南迦佛這辦法妙啊,既彰顯了我天佛的大度,又狠狠羞辱了秦人,一舉兩得。」
「不錯不錯,這就把秦人架在火上烤了,若是裝聾作啞,世人必然嘲諷,到時候就讓眾人都看清楚他們的醜陋嘴臉!」
一行人紛紛吹捧起來。
南迦卻沒有任何笑意,因為上面的皇帝,並沒有笑。
「這辦法還可以。」釋長生點點頭,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把吃到嘴裡的土地丟出去,但是他又不好直說。
南迦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繼而說道:「陛下,金國雖有冒犯之舉,卻沒有原則上的錯誤,皆因完顏烈被掠走,無法做主。
現在金國孤兒寡母治國,金國動兵,是光明正大,是堂堂正正,可難免會被人說成以大欺小。
這就落了下成了。
天佛行事,從來就是堂堂正正的,哪怕是開疆拓土,也是民心所向,而不是以大欺小。
那不是我天佛該有的行事風格。」
南迦是有這個資格勸誡的,就憑他功德佛的身份,皇帝也能耐心聽。
釋長生也是一愣,隨即面露慚愧之色,「你說的是,是朕著相了,犯了貪念和嗔念。
天佛教義脫胎於釋門,但是其中很多東西又保留了下來。
「佛祖尚且犯錯,何況是陛下,然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南迦佛笑了笑,繼續道:「當然了,這國土不能平白還了,可以以此為由,將完顏烈贖回來!
不管大秦是否同意,這一戰,我天佛勝了!」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隨即一個個紛紛撫掌,「妙,實在是妙不可言。」
「一石三鳥,既保全了我天佛的名聲,又彰顯了天佛風度,更顯得陛下聖明。
對比之下,那秦人就成了跳樑小丑了。」
「不愧是功德佛,果真足智多謀!」
釋長生也聽出了味道,「好,此法甚妙。」
如果說,方才那計劃只是好,那麼加上這一條,就妙不可言了。
無論秦人接招不接招,天佛都贏了,好處拿到了,好名聲拿到了,威也立了,還弄得大秦手忙腳亂,他們想不應都不行。
所有人都會看著他們。
「就按照功德佛之言,今日之計,不能傳出去,把嘴巴都給朕閉緊,不要傳出去半句!」
眾人紛紛稱是。
釋長生揮退眾人,單獨把南迦留了下來,「老師,方才多謝你了,朕險些就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