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秀娥過來，趙蒹葭也是急忙起身，「娘，您來了！」
紅姑也有些驚慌失措，急忙起身，「娘！」
她不敢去看蘇秀娥的眼睛。
「別呀孩子，我可擔待不起你這一聲『娘』。」蘇秀娥急忙抬手制止了她，「你都不願意嫁我兒子，我哪裡敢應聲？」
這諷刺的話，讓紅姑啞口無言，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無用的，跪在地上，「我錯了，請娘責罰。」
「別介，千萬別。」蘇秀娥不住的搖頭，閃到一邊，「你這一跪，我可承受不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蘇秀娥欺負你。」
「沒有，是，是我不好，娘一直以來，都非常疼愛我，關照我， 是我不識好歹，辜負了娘的期望。」紅姑淚流滿面，回來時候，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這一刻，她根本招架不住。
陸源輕飄飄的揭過這件事，讓她良心難安。
流蘇的質問，讓她羞愧欲死。
來到福德宮，看著一臉和善的趙蒹葭，她實難下手。
虎子被她照顧的很好，現在已經牙牙學語，肉嘟嘟的，健碩的跟小牛犢子似的。
看她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滿臉都是純真的笑，擊垮了她的內心。
「別這麼說，千萬別這麼說，我以前只是感謝你，不要名分，給我陸家生了個孩子。
但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你不知道，我現在都不敢出宮了，甚至是不敢踏出房門。
我害怕我一踏出房門，就是鋪天蓋地的謠言。
哎喲，你都不知道，那謠言有多麼的不堪入耳。
有一天我問我兒子，我說你怎麼就敢出門呢？
你猜他怎麼說。
他說他不在乎，他聽不見，也沒人敢在他面前說。」
蘇秀娥冷笑連連，攥著雙拳，「可沒人敢在他面前說，不代表別人背後也不說。
他大概是最可憐的開國皇帝了。
別人都贊他是千古一帝，一統中土，三千多年未有。
可在我心裡，他可憐極了。
你說呢？」
趙蒹葭神情複雜，她倒是沒有對紅姑說重話，說到底，自己這個皇后，也是撿了她的便宜。
她有心想要說兩句，但卻沒有立場。
而且，陸源沒說話，她自然也不會加劇矛盾。
但是在她看來，紅姑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她抱著虎子，懵懂的虎子看著母親跪在地上，眼中滿是疑惑，張開手，想要索抱。
陸靈芝也嘆息一聲，本來多好的事情，卻硬生生被紅姑毀了。
「紅姑，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原因，但是我不在乎。」蘇秀娥道：「一次我可以忍讓，那是看在我兒子的面子上，但是這一次，我不會輕易原諒你了。」
她看了一眼無辜的虎子，「你真不是個合格的妻子，更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拋夫棄子，多大的謾罵你都得承受。」
她其實還有更加傷人的話，但是她不想說，因為兒子最終還是接納了她，她們最後也會抬頭不見低頭見。
「沒有下一次了！」蘇秀娥有千言萬語，有無比惡毒的話，最終都憋了回去，「還有，非必要，以後不要看孩子，我不希望你影響孩子半點。
既然你做不好這個母親，就不要硬著頭皮去做。」
紅姑哭泣著道：「是，遵旨！」
無人可憐她。
甚至紅姑自己也覺得自己不配被可憐。
有如今的下場，是她自己的問題。
趙蒹葭嘆了口氣，「娘，算了，都是一家人，日後還要一起生活的。」
蘇秀娥憋得慌，索性眼不見為淨，「走了。」
她來得快去得也快，罵了一次，沒見心裡多爽快，反倒是越來越堵。
陸靈芝有心跟紅姑談一談，但看著氣呼呼離開的母親，乾笑一聲，跟趙蒹葭說了一句，便追了上去。
趙蒹葭把孩子抱給保育園的人，把紅姑攙扶起來。
相比以往的英姿勃發，此刻的紅姑憔悴到了極致，看起來狼狽至極。「何必如此呢，有什麼心結是打不開的，什麼門檻是跨不過的？有難處可以說，陛下的為人，你應該比誰都了解才是。」
趙蒹葭說道。
「倘若那是個死胡同呢？」紅姑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那就想辦法，從死胡同里開一條路來，因為，活人絕對不會讓尿給憋死。」
趙蒹葭道：「當然了，這世上沒有感同身受，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過不去的，過得去的，終會過去。
在死亡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
紅姑默默點頭，「謝謝你照顧我兒子，你用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還有，以後你如果想來看孩子，按照程序來看就是了，我不會阻攔你。
但是，有些話我得說明白了。
你只可以在保育院外面，不可以進去。
除了我跟陛下，以及特定的人之外，都不能隨便進出，裡面有嚴格的程序。
但有不對，守衛就會開槍！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過日子吧。
我還是那句話，你如果不喜歡我，就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我不會影響你。
如果你有心想把日子過好，那就過來幫幫我，一起把後宮給管理好，讓陛下省心。
真假，你心裡自有判斷。」
趙蒹葭說完，便不再說話，而是回到書桌前，繼續看帳目。
她肚子越來越大了，整個人也變得恬靜，渾身充滿了母性，紅姑有些恍惚，看著雍容華貴的趙蒹葭，內心居然覺得，只有她才配得上後位。
想到自己的身世，她愈發覺得相形見絀。
她就像是深淵裡的鬼，見不得光。
看著她微微挺起的小腹，她一陣失神，如果她現在下手，那就是一屍兩命。
孩子是無辜的。
她怎麼下得去手。
可如果不下手，這孩子若是男丁，大概率就是未來太子了。
徐仙姑要的，就是她兒子當太子，可現在，她已經是不是皇后了，她的兒子還有機會當太子嗎？
紅姑低著頭，臉色陰晴不定，各種想法在心中流轉。
「還有事嗎？」趙蒹葭問道。
「無事了。」紅姑麻木的搖搖頭，「謝謝你，我說真的！」
「不必掛懷，日子還長著呢，認真考慮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