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法接受也只能強迫自己接受,櫻井七海感性上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但理性卻告訴櫻井七海,這就是真相、是現實,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的東西,她們諸位家主,乃至整個蛇歧八家,都被那位名為赫爾左格的陰謀家給深深的蒙蔽。【Google搜索】
和備受震撼的櫻井七海比起來,風魔小太郎的反應明顯要平靜得多,一來是歲月與閱歷帶給這位老人足夠沉穩的性情,二來是在這之前,風魔小太郎已經推斷出橘政宗的立場已經背離蛇歧八家……所以即便是得知這麼意料之外的真相,風魔小太郎也能在很短的時間裡消化然後接受。
「路君,如果今天的這場談判,我們彼此雙方能夠達成和解,能否請你解答我心中的疑惑。」風魔小太郎看著路明非,「既然路君你站在赫爾左格的對立面,為何你們又包庇勐鬼眾的龍王,你們應該知道,風間琉璃是王將唯一的學生,他是極惡之『鬼』。」
「不,風間琉璃並不是『鬼』,他的大腦被赫爾左格動過手腳,赫爾左格通過梆子聲來操縱他,風間琉璃的本質是善良的。」路明非搖搖頭,對風魔小太郎解釋,「雖然王將是風間琉璃的老師,但風間琉璃無時無刻不想殺死自己這個老師,可他沒有成功,所以風間琉璃盯上了來到日本的我們,他和我們幾個達成了合作。」
風魔小太郎一愣,他有些不確定地問:「所以風間琉璃其實……」
「是的,如果按照你們最喜歡用的『立場』這個詞來區分的話,風間琉璃和你們的立場是一致的。」路明非肯定的點點頭,「風間琉璃想要拜託自己作為『鬼』的宿命,他想要和他的哥哥源稚生待在一起,所以他比誰都想要殺死王將,也就是殺死赫爾左格……風間琉璃同樣要把『神』送入地獄。」
「原來我們一直都錯怪了那位源家次子……」風魔小太郎恍然大悟。
「你們對風間琉璃的誤解太深了,他的本意既不嗜血也不暴力,風間琉璃只是那個男孩分裂出來的,保護自己的人格,他的內心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路明非輕聲說,「風間琉璃……或者說源稚女,他一直都只想追尋自己的哥哥。」
風魔小太郎扭頭和櫻井七海對視一眼,兩個的臉上各自浮現出歉疚的神色……這麼說來,家族的確對那個無辜的孩子頗有虧欠。
「不過路君,你還沒有為我解開我最深的疑惑。」風魔小太郎對路明非說,「你們和風間琉璃達成了合作,你們也都是站在赫爾左格的對立面,赫爾左格想要復活『神』,路君你怎麼也想要復活『神』?你是想要搶在赫爾左格之前得到『神』的力量麼?」
「不,我對『神』的力量沒什麼興趣,我拜託我的朋友加速孵化『神』的理由只是覺得赫爾左格的動作太慢了,忍不住推他一把。」路明非對風魔小太郎認真地說,「我要讓赫爾左格的計劃成功,我要復活『神』,讓赫爾左格得到『神』,並且讓他竊取『神』的力量,成為新的『神』……我的計劃才能成功。」
「你的計劃?」風魔小太郎挑了挑雪白的長眉,語氣肅穆,「路君你的計劃是什麼?你真的知道『神』是怎樣的東西麼?那種危險的東西一旦復活,沒有人可以阻止她,整個世界都會陷入一片混沌,歷史的浩劫會再次重演!」
「不,風魔家主,你把那個東西想的太誇張了,你並不是在害怕『神』這東西本身,你是畏懼源自你血統里的詛咒。」路明非搖搖頭,「初生的『神』並不可怕,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可以殺死她,就比如說這一次趕赴去紅井的我的兩位朋友。」
「對於你們蛇歧八家來說,真正可怕的是赫爾左格這位野心勃勃的陰謀家,這場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謀劃,赫爾左格的陰影已經覆蓋了整個日本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路明非低聲說,「蛇歧八家沒有能夠阻止赫爾左格的人,如果沒有意外發生,蛇歧八家會在赫爾左格掠奪『神』的力量後邁向覆滅。」
「既然是這樣,那路君你為什麼還要協助赫爾左格實現他的計劃?」風魔小太郎的臉色變了,「路君你的計劃是什麼?當赫爾左格掠奪了『神』的力量後,誰又有能力能夠阻止他?」
「我會阻止他的……既然我能給予赫爾左格力量,我就有能力殺死他。」路明非認真地說,「我必須要讓赫爾左格得到『神』的力量……只有有人成為新的『神』,楚子航和繪梨衣才有機會解決血統隱患,只有殺死赫爾左格,我的朋友和我喜歡的女孩才能好好活下去!」
雖然路明非的聲音虛弱,但風魔小太郎依然能從他的話里聽出堅硬的信念感……這個年輕人的意志就和頑石一樣剛硬,他同樣擁有著「背水」的覺悟!
「這和楚子航還有繪梨衣小姐有什麼關係?」櫻井七海看著虛弱的路明非,皺著眉頭提出質疑,「你現在這樣的狀態,真的有能力阻止赫爾左格麼?你有什麼辦法能殺死『神』那樣的東西?就連剛才風魔君的襲殺都是依靠犬山君幫你擋下來的。」
「現在這間和室里只有我們四個人,我,和你們蛇歧八家的三位家主。」路明非輕聲說,「犬山君是站在我這一邊的,而我現在確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如果風魔君和櫻井家主你們不顧一切想要殺死我,即便是在犬山君的守護下,你們的成功機率依然很高。」
「風魔君你曾說,蛇歧八家已經被逼到了懸崖,你們沒有退路,在這場最後的博弈中,只能不顧一切的那出所有的東西作為賭注,孤注一擲才有勝利的可能……」路明非的語氣稍稍提快,「那麼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路明非咳嗽兩聲後,深吸一口氣,他盯著風魔小太郎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信任我,或者……殺死我。」
風魔小太郎看著這個年輕人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後,他沉沉地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路君,你和我是同一種人,或者說你比我更加瘋狂,我在你的眼裡看到了必死的覺悟,那是武士般的眼神。」風魔小太郎妥協般地說,「可是路君你依然還有隱瞞對麼?為什麼不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向我們解釋清楚呢?你這樣就好像在強迫我們蛇歧八家戰隊你的立場一樣。」
「不是我沒有誠意,是因為有些事委實很難解釋,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做好準備面對一切,但真正來到日本之後,我才意識到很多事已經脫離了我的預料。」路明非頓了頓,「這些事就像是難以捉摸的蝴蝶,你永遠不知道蝴蝶下一次是什麼時候扇動翅膀,你也無法掌握它的運動軌跡,僅僅一隻蝴蝶就能改變太多太多的事,更何況是『神』這麼龐大的東西。」
「而且最關鍵的是……已經沒時間了。」路明非最後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
「沒時間?」風魔小太郎怔了怔,他下意識看了眼腕錶,「什麼沒時間?路君你還有什麼事麼?」
路明非沒有回答風魔小太郎這個問題,回答風魔小太郎的是尖銳而刺耳的警報聲。
警報聲甚至蓋過了暴雨與雷聲,一陣接一陣的,極有頻率的響起,東京城響起了防空警報,高分貝的音浪精準的傳到每個市民的耳朵里,尖利的聲音讓人下意識的心跳加速,似乎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的。
風魔小太郎和櫻井七海愣了愣,櫻井七海霍地邁步,走向窗邊,想知道這座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天沒有防空警報的演戲,這是最高級別的城市預警,還是在這樣的深夜,熟睡的市民都會被驚醒,東京政府拉響這樣的警報說明有什麼巨大的災難即將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普通的播報都已經來不及,只能通過這樣極端的方式警醒所有的市民。
「發生了什麼?」犬山賀朝路明非低聲問,顯然他也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警報聲代表著什麼。
風魔小太郎的手機在口袋裡狂響,他迅速摸出手機,然後表情愣住了……好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十幾條信息,同時轟炸進他的手機!
這些電話和簡訊分別來自於蛇歧八家的成員、東京警視廳和東京氣象局,其中最醒目的是印著巨大紅字和感嘆號標識的彩信。
「各位市民請注意!巨大的海嘯從東京灣的港口即將進入東京的港區,同時伴隨有強烈的降雨和風暴,海嘯和颶風的級別暫時無法判斷!請各位居民緊急撤離,就近尋找防空洞、高層大樓和堅固的建築避難,不要滯留在空曠地段和車內!」
一樓的騷亂聲也傳到了三樓,防空警報刺激到了沉醉在勁歌熱舞氛圍里的客人們,手機的簡訊聲和女孩的尖叫聲連成一片,將勁爆的DJ舞曲都蓋了過去,顯然所有人都收到了東京氣象局發來的可怕的信號。
巨大的轟鳴聲從遙遠的彼方響起,地板在震動,吊燈在晃動,地面上的碎瓷片在顫抖……整個高天原都在震動,不,是整座東京城都在震顫,巨聲攜帶著巨大的力量席捲而來,引發了勐烈的地震。
狂風吹得門窗搖擺不止,家主們都是聽力過人的混血種,風魔小太郎、犬山賀和櫻井七海真的聽到了,巨大的海潮聲從東面的方向傳來,鋪天蓋地的,轟轟隆隆宛若雷霆奔鳴,大海的腥潮氣息被颶風吹拂著,在整座城市裡瀰漫。
居然真的是海嘯!
風魔小太郎驚了,他們分明是在新宿區而不是港區,歌舞伎町距離東京灣有近乎二十公里的直線距離,海嘯的聲音怎麼可能從港口推到距離這麼遠的高天原來?
「櫻井家主,外面發生了什麼?」風魔小太郎大聲沖窗邊的櫻井七海問,「真的是海嘯麼?」
「不知道,看不清!」櫻井七海也大聲回應,噪音太大了,只有大聲對話他們才能聽清彼此的聲音,「外面太暗了,這裡看不清海邊,視線被前面的房子給擋住了……但我有預感,某種危險要降臨了。」
櫻井七海眯著眼,外面的鳳實在太強烈了,只有眯著眼她才能勉強維持視線,在他們的頭頂,鉛色的烏雲像是山一樣厚,天空仿佛塌了下來,密集的電蟒在烏雲中遊走,暴雨前所未有的勐烈。
「這裡看不清狀況,上天台!」風魔小太郎扯著嗓子對櫻井七海說。
兩位家主迅速奪門而出,犬山賀看著風魔小太郎和櫻井七海的背影,又看了看端坐在原地的路明非,這位老家主的臉色泛起了猶豫。
「去吧,犬山君,不用再保護我了。」路明非對犬山賀輕聲說,「您是重要的戰力,高天原的客人還需要庇護,期待著您和昂熱校長並肩作戰的那一刻。」
「路君,感謝你為蛇歧八家做的一切,保重。」犬山賀深吸一口氣,快步離開了春花間。
在犬山賀離開後,端坐在長桌一端的路明非的身體忽然塌了下來,他雙手撐在地面上,脖頸上青筋跳動,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整棟樓都在搖晃,果盤和酒瓶東倒西歪,和室里一片狼藉,吊燈勐然從天花板上墜落,擦著路明非的身子砸在榻榻米上,水晶的碎片割傷了路明非的手腕,但是他不為所動甚至面無表情。
「赫爾左格,來吧。」路明非的臉色前所未有的慘白,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硬,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和室說,像是對這場盛大的浩劫宣戰。
……
風魔小太郎和櫻井七海踏上高天原的天台,犬山賀緊隨其後,空氣潮濕而寒冷,狂風將幾位家主的和服吹得獵獵作響。
三位家主來到露台的邊緣,向東面的大海眺望,前方如林般的摩天大廈亮起了燈光,整座城市都在風雨中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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