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秋和蘇清羽同時抬頭，以為自己暴露了。

  他們正要出去，準備向來人坦白，卻又聽一聲，「薄祁恆，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裡？」

  什麼？

  薄祁恆？

  兩個小傢伙順著聲音望過去，便見怒氣沖沖的溫叔叔，還有……

  走廊盡頭，站在角落的薄祁恆。

  那是栩栩妹妹的爸爸吧！

  兩人看了一眼，又默契地向後退，把自己隱藏在無人發現的陰影處。

  「蘇顏怎麼樣了？」

  薄祁恆抬起布滿紅血絲的眼，聲音也因為一晚上沒睡而變得嘶啞。

  溫夜看他的樣子，又一剎那的驚訝，隨即冷下臉來：「用不著你管。」

  「他是我女兒的……」

  「你閉嘴。」

  薄祁恆話沒說完，就被溫夜冷冽打斷，「呵呵！你是既想她死，又怕沒了她治不好你女兒是吧！」

  溫夜冷笑連連，平生第一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兩個小傢伙的面前發怒，也沒了一如往日溫雅公子形象。

  他現在看到薄祁恆，就想殺——了他，替顏償命。

  他那張虛假的臉，不值得顏付出。

  薄祁恆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看向溫夜，冷聲：「蘇顏到底怎麼樣了？」

  溫夜不想理他，轉身就要走。

  卻被薄祁恆一把抓住衣領，他雙眼赤紅，低吼道：「我要見她。」

  溫夜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但隨即想到蘇顏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他用力推開薄祁恆，反手摔了一個巴掌過去。

  「薄祁恆，你以為你是什麼？」

  「我告訴你，就憑你做的事，你這輩子都沒資格見顏。」

  「你不配。」

  溫夜怒氣沖沖的離開，路過樓梯口的時候，他的腳步舒然一頓。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又一眼，並沒有任何人。

  但……剛才，他好像見到了子秋和清羽。

  溫夜相信自己沒看錯，便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在這裡。」

  一秒，

  兩秒，

  ……

  三十秒，

  留給他的只有良久的無聲。

  溫夜也不著急，只留下一句：「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哥……哥哥，我們真的不出去嗎？溫叔叔好像發現我們了。」

  「走吧。」

  蘇子秋嘆息一聲，溫叔叔怎麼就發現了呢？

  都怪他們兩個剛才眼饞，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被發現。

  只是——

  溫叔叔剛才對栩栩爸爸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

  蘇子秋不敢置信地停下腳步，應該是真的。

  不然溫文爾雅的溫叔叔怎麼會這麼生氣。

  溫叔叔以前被朋友暗算，害得差點摔崖而亡。

  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眾人預想的暴怒，生氣和失望等等情緒，只是很冷靜的說了一句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可現在，他卻因為栩栩爸爸而失去了理智。

  蘇子秋不敢再多想，帶著弟弟走上樓梯。

  抬眸對上溫夜的目光，他勉強擠出一抹笑。

  「溫叔叔。」

  兩人乖巧的喊，溫夜應了一聲，「走吧！」

  他將兩個小傢伙帶進病房，滿天的壓抑氣息傳來，讓人忍不住紅了眼。

  這是最後一天了。

  要是蘇顏再醒不過來，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溫夜將病情一五一十的公司兩個孩子。

  沒有一絲隱瞞。

  因為他知道，隱瞞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兩個孩子聰明，能查到這裡又追到這裡，說明也將事實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們再隱瞞，反而會讓兩個孩子更加擔心。

  溫夜說完，兩個小傢伙就紅了眼。

  蘇子秋強忍著淚水，握著弟弟的手：「別哭，媽媽一定會醒過來的。」

  溫夜點頭：「對，顏一定會醒過來的。」

  他抬頭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眶也微微發紅。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她怎麼就出事了呢？

  他的顏過得夠苦了，怎麼還要她再受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早上到正午，又從中午到傍晚。

  病房內的低迷氣息越來越沉，一個個的眼中也沒了光彩。

  【一個月後】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兒童房內，為這昏暗的空間帶來一絲溫暖。

  「栩栩。」

  清潤而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顫抖，還有幾分小心翼翼。

  蘇顏站在兒童房門口，目光落在坐在地毯上認真畫畫的小丫頭身上。

  一個月不見，小傢伙好像又長高了一點。

  她穿著一件粉色的公主裙，一頭烏黑的秀髮被她隨意地紮成了一個丸子頭，還別了一個粉嫩的蝴蝶結。

  小丫頭長得本就精緻可愛，此刻更是像一個洋娃娃一樣。

  蘇顏眸光微閃，手指不自覺顫了一下，才緩緩走上前。

  她蹲在女孩兒面前，輕聲道：「栩栩，媽…姐姐來接你回家了。」

  「姐姐……」

  薄栩發現她的到來，高興地一下扔掉畫筆，撲到她的懷裡。

  「姐姐，你是來帶我走的嘛？」

  栩栩對她又親又抱的，粘人到極致。

  問出的話也讓蘇顏怔愣了一瞬，她才試探著開口：「那栩栩願意和姐姐一起走嗎？」

  「我願意。」

  薄栩回答得毫不猶豫。

  「姐姐，你是我媽媽嗎？」

  薄栩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讓蘇顏愣住，她看向薄栩的雙眼，那裡面清澈乾淨，只有對她的依賴和親近。

  她抬手揉了揉薄栩的頭，溫柔道：「栩栩，如果姐姐說姐姐就是你的媽媽，你還有兩個哥哥，你願意接受媽媽和哥哥嗎？」

  她微紅了眼眶，「媽媽不是故意不要你的，小時候出了意外，媽媽以為……以為你不在了，卻沒想到你回到了爸爸的身邊，栩栩可以生媽媽的氣，但不要不要媽媽好嗎？」

  薄栩眼眶一熱，她緊緊抱住蘇顏，嗓音哽咽：「我願意，我願意做媽媽的女兒，願意做哥哥的妹妹，媽媽不要哭，栩栩沒有生媽媽的氣，栩栩很開心的。」

  她這輩子最期盼的，就是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有個媽媽。

  現在，她不僅有了媽媽，還有了能保護她的哥哥。

  她怎麼會生氣呢？她高興都來不及。

  小傢伙很懂事，知道媽媽是因為自己才哭的，便主動給蘇顏擦眼淚。

  「媽媽不哭好不好，栩栩捨不得媽媽掉小珍珠。」

  蘇顏被她的小模樣逗笑，心中更是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抬手將薄栩抱起來，輕輕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栩栩真乖，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好不好？」

  「好。」

  薄栩抱著蘇顏的脖子，開心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下一秒，她的小臉皺成一團，糾結得很。

  「媽媽，我們要去哪啊？」

  「回媽媽的家，回只有你和哥哥屬於我們的家。」

  蘇顏笑說，眼底藏不住的喜色。

  薄栩：「那媽媽不要爸爸嗎？」

  蘇顏微愣，沒想到薄栩會這麼問。

  她低頭對上薄栩清澈的眸子，認真道：「媽媽不愛爸爸，但愛栩栩和哥哥，所以，媽媽沒辦法和爸爸在一起。」

  薄栩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那爸爸會和我們一起回家嗎？」

  蘇顏沉默了。

  她和薄祁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