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哥，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兩人重新返回包廂，顧也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邊琢磨邊道：

  「秋一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人在調查八年前機場的事。」

  「繼續。」

  薄祁恆輕抬眼皮，顯得漫不經心。

  顧也翻出一堆資料，並道：「經過秋一的查詢，發現他們不是最近才開始調查的。」

  「五年前開始，就有人斷斷續續地找22年一月的監控，但他們真正要找的是一月二十號的監控，並且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停止尋找的想法。」

  「薄哥，您當初封鎖了機場發生的事，監控視頻也被毀壞，如果這批人就是嫂子的人，怎麼辦？」

  顧也一臉惆悵，他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猜測對方是衝著那天的事去的。

  如果這樣的話，那不是就說明嫂子沒有死？

  「不會是她。」

  薄祁恆拿起水杯一飲而盡，說得斬金截鐵。

  當年，他在她耳邊說過，他叫薄祁恆，也說過他會對她負責。

  她想，女孩兒是聽進去了的。

  不然，她怎麼會罵他，讓他滾？

  又怎麼會把孩子生下，又送到他的門口。

  這件事，也是他一直苦惱想不明白的。

  既然對方知道他的身份，又願意把孩子生下。

  可為什麼不願意現身？

  薄祁恆想，既然對方不願意和他相認，那他也不勉強。

  畢竟，他能做的都做了。

  時至如今，他也沒查到那天的女孩兒到底是誰。

  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她自己不想被找到，所以隱瞞了所有的消息。

  「是嗎？」

  顧也不明白，除了嫂子，還會有誰去查當年的事？

  還堅持不懈地查了五年？

  但自家老闆都說了不是，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還是不插話了。

  薄祁恆眉宇微擰，腦海中卻忽然閃現過女人清冷倔強的模樣。

  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但每次想到那個在機場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個女人，太柔弱了。

  她，不可能。

  「讓秋一查下幕後之人。說不定是那幫老傢伙乾的。」

  顧也點頭，立刻著手去辦。

  而薄祁恆則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這邊，蘇顏已經回到九號公館。

  小傢伙自己吃了飯，又乖乖上床睡覺。

  蘇顏平復好情緒，便守在床邊，靜靜看著床上熟睡的小女孩。

  她好可愛，好讓人心疼。

  看見她，她那不安的情緒就會被莫名撫平。

  這種情緒她以前稱作母愛，因為它常常會在她的孩子的身上體現。

  但如今，卻在一個陌生的小孩身上出現。

  蘇顏不禁懷疑，她有這麼感性嗎？

  答案肯定是沒有的。

  那——為什麼呢？

  「叮鈴鈴……」

  恰巧此時，蘇子秋的電話打了過來。

  蘇顏減小音量，隨即接通視頻。

  「媽媽，你在幹嘛呀？」

  蘇清羽湊到屏幕面前，笑呵呵問。

  蘇顏壓低聲音，「在陪栩栩睡覺，你們兩個還沒有去學校嗎？」

  「嗯嗯。」

  蘇清羽剛說一句，就被蘇子秋擠過去。

  他有些彆扭地叫了一聲媽媽，隨後不好意思的開口：「媽媽，你今天去香堤小廚了嗎？」

  「嗯。」蘇顏知道他想問什麼，便將大概的經過講了一下。

  聽完，蘇子秋微微愣愕地抬起頭，「媽媽你說師傅就是薄祁恆？」

  「嗯。」蘇顏深吸一口氣，「你們兩個應該知道媽媽是做生意的，也賺了很多錢吧，那其實是因為媽媽有公司。」

  「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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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傢伙不約而同地問出聲，還有些迷茫。

  蘇子秋隱隱猜到了些什麼，就聽蘇顏繼續道：「子秋，上次被你攻擊的萬顏集團就是媽媽的公司。」

  蘇顏溫柔一笑：「媽媽好強，也不忍你們生下來就跟著我吃苦。所以媽媽把打工攢的錢都拿出去創業了，其中有賭的成分，但好在媽媽賭贏了。這其中幫媽媽最多的就是乾媽了。」

  「當然，媽媽說這麼多也不是怪你，只是希望你們能明辨是非，有自己判斷對錯的能力。還有子秋，你很棒！」

  她輕聲細語，發自內心的誇讚。

  她的孩子很棒，很天才。

  她其實特別特別的驕傲。

  掛斷電話，蘇顏不由自主地打開相冊。

  翻著翻著，便翻到了子秋和清羽小時候的照片。

  她愛記錄，兩個孩子從小到大的照片被記得齊全。

  蘇顏一張張的翻著，心中滿是柔軟。

  忽然，她手指一頓，停在了一張照片上。

  照片裡，蘇子秋抱著一個小土堆，淚痕留在臉頰。

  而那個小土堆，赫然就是她的骨肉。

  蘇顏的瞳孔猛然放大，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連忙關閉相冊，好像這樣就能關閉心底猛然而至的疼。

  她以為這麼多年過去，自己不會再被觸動。

  也以為自己能控制好情緒，卻不知她此刻早已淚流滿面。

  蘇顏望著手機，將目光移向床上的剎那間，她好像看到了……她的孩子。

  那個剛出生就沒了呼吸的小公主。

  看著看著……

  蘇顏的眼睛又不爭氣地紅了。

  她—突然發現，栩栩的臉和小時候的子秋跟清羽有幾分相似。

  而那雙眉眼，幾乎是如出一轍。

  蘇顏的呼吸微微凝滯，心跳也莫名的加速。

  難道，栩栩是她的孩子？

  可，怎麼可能？

  她明明親眼看著孩子下葬，怎麼可能會是栩栩？

  所以，栩栩一定不是她的孩子。

  對，不是。

  蘇顏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又忍不住將目光移向床上。

  小傢伙睡得很沉，小臉蛋粉雕玉琢的，很是可愛。

  那張臉，她越看越熟悉。

  漸漸和記憶中的幻想重疊。

  蘇顏猛搖頭，不對。

  要是她和栩栩沒有一絲關係，那她對栩栩的那種心疼和不舍是什麼？

  要說是因為她沒了女兒才這樣，那為什麼對其他人沒有這種情緒？

  當機立斷，她撿起床上一根栩栩的頭髮，小心翼翼地裝到包包。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五點一到，蘇顏就忍不住的先走了。

  她第一時間開車到京城最有名的中醫院，找上了最權威的親子鑑定專家。

  蘇顏說明了來意，專家便接過頭髮，放入密封袋中。

  她剛要走，專家又叫住她：「這位女士，親子鑑定結果要三到五天才能出來，您很著急嗎？」

  蘇顏一愣，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急不急。

  急，是急著想確定自己和栩栩的關係。

  但另一方面，她又害怕結果出來。

  蘇顏深吸一口氣，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專家看出她的焦急，便道：「那我先給您做個加急，後天應該能出結果。」

  「好，謝謝。」

  蘇顏道謝後離開，心頭卻像被巨石壓著一般，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就是有種莫名的恐慌。

  萬一，栩栩真的是她的孩子呢？

  那她該如何面對？

  不，不會的。

  壓下複雜的心情，她給冷言打去電話，讓他安排一下行程，她明天就要走。

  ——回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