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看了很久的教程才敢做，這還是他第一次想要把手藝發揮到極致，做出一塊完美的五仁月餅出來。
五仁月餅里選的是陸煙喜歡吃的堅果，不能選太多，容易破壞口感。
他做了好幾種五仁月餅，中秋節前一天直接吃餅都吃飽了。
自己做的月餅選料用的好，調配到合適的甜度那就是比外面做的更香。
莊言將月餅打包好，特意在網上選了一個漂亮的禮物盒，手提袋。
月餅是兩個人一起做的，陸煙中途的時候嘗了一下，月餅還是熱的，堅果的油脂香順著唾液蔓延，很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五仁月餅。
中秋節當天，莊言起了個大早，換上衣服，提上禮品。
想到昨天陸煙說吃餅吃撐了，擔心她今天胃不舒服，莊言還特意熬了粥，家裡的鑰匙陸煙有，這個時間點她估計還在睡覺，莊言就沒去打擾她而是給她發了條簡訊，告訴她，他已經出門了，起床記得吃早飯，給她熬了粥。
簡訊發出去沒多久就聽到隔壁傳來動靜。
莊言和陸煙幾乎同時把門打開，見到對方，兩人都愣住了，最後還是陸煙先笑出了聲。
陸煙穿了一件吊帶睡裙，流光藍絲綢質地，襯得她皮膚雪白，她顯然是剛起床，頭髮還是亂的，未施粉黛的臉氣色紅潤有光澤，難怪網上的人會稱她素顏女神。
陸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肩：「你要出門了嗎？」
「恩，和阿姨約了早飯。」
「路程遠嗎？你不吃早飯出門會難受嗎？」
「不遠，開車四十分鐘就能到。」
陸煙問什麼莊言回答什麼，不會有任何顧忌，什麼都能交代。
「你等我一下，先別走。」陸煙轉身進去後很快提著個包出來，從裡面拿出一袋巧克力和一盒口香糖，全塞到他手裡。
「我擔心你低血糖。」
莊言看著手裡餓藍莓味口香糖，又看看陸煙今天這一身，莫名覺得很搭，會忍不住的想起她。
「謝謝。」
陸煙又問：「晚上會回來嗎？」
「我不回來我晚上住哪兒？我答應過你的晚上會回來陪你賞月。」
陸煙總算高興了，抬起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催促道：「快走吧，晚了路上堵車。」
莊言看了一眼身後的門：「門我就不關了，你過去吃早飯吧，我煮了一點養生粥。」
「好。」
「中午也要按時吃飯，你要是不想點外賣冰箱裡有我包的餛飩。」陸煙有個不好的習慣，一旦工作了就會忘記吃飯。
飲食不規律，餓一頓飽一頓的很容易給胃帶來負擔，他知道胃病的滋味有多難受，所以不願意看到陸煙生病。
莊言只有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忍不住的囉嗦，陸煙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覺得聲音很好聽，這樣的莊言很有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一直留在他身邊。
陸煙：「你忘了嗎，我今天也要出門。」
「那你晚上會回來嗎？」一樣的問題這次換莊言問。
陸煙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我要是不回來了呢？」
像是腳踩空了一下，莊言壓住心裡躁動：「那我就去找你。」
「我會回來的，而且會比你先回來，我在家等你。」陸煙輕輕捏了一下莊言的小臂，一邊哄他，一邊把他往電梯方向推，「快走吧。」
目送莊言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她才回屋，吃完莊言給她準備的早餐後，陸煙換了件紅裙子，化著精緻的妝容，戴上昂貴的首飾，著一身的裝扮，只有脖子上那條紅豆項鍊最便宜。
她對著鏡子露出個滿意的笑，然後提著莊言為她做的月餅出了房間。
中秋氣溫開始下降，早上的空氣帶著涼意，陸煙開著車，路越來越偏人越來越少，最後幾乎看不到人了。
終於到了地方，車外面是種滿了銀杏樹的墓園。
陸煙今天要見的人……是她死去的媽媽。
鼓起的墳墓上長滿了草，石碑上也滿是苔蘚和塵垢，陸煙伸手把草拔乾淨，又將墓碑擦洗，指尖觸碰上面的名字。
林知雪，是她媽媽的名字。
陸煙媽媽自殺那年，陸煙還不到五歲，這一晃，22年就過去了。
墓碑年年都在打掃，但依舊不能阻止歲月留下的痕跡，就連上面的照片都變陳舊了。
雖然照片褪色，但依舊可以看出來她的美。
陸煙蹲在地上，把莊言做好的月餅擺出來，點上香，倒了一杯果酒。
「媽，又是一年中秋節，我來看你了。」
「你看我今天好看嗎？我如你所願健康長大了，我去過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人，嘗過了不同地方的美食，我還遇見了一個我很喜歡的人，你看，這是他送我的項鍊，好看吧，今年的生日，是他陪我過的，不是你閨女一個人。」
青煙寥寥，空氣里瀰漫著香火味，陸煙找了塊地坐上，靠著冰冷的墓碑，像是靠在媽媽的肩膀上。
都說五歲前，小孩的記憶是模糊的，所以媽媽選擇了死在陸煙四歲那年。
林知雪，死在一個下雪天。
陸煙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是平安夜，媽媽給她換上了漂亮的紅裙子，還特意給她做了一個蘋果蛋糕，窗外的雪被風吹在玻璃窗上，陸煙喜歡趴在窗上畫畫。
外面有人放煙花，凌晨一過明天就是聖誕節了，聽說過了凌晨聖誕老人會從煙囪里進來給每個聽話的小朋友送禮物。
家裡沒有煙囪，陸煙就把臥室窗戶推開，擔心會錯過聖誕老人的禮物，陸煙定了個凌晨一點的鬧鐘。
鬧鐘響起，她睜開了眼睛開始找聖誕老人，然後她在外面的浴室里找到了媽媽。
媽媽躺在浴缸里，泡在紅色的水中，安靜的睡著了。
四歲的陸煙試圖把媽媽從浴缸里抱出來，可她力氣太小，抱不動不說還腳滑摔在了地上，她疼的大哭，想讓媽媽出來抱一抱她哄哄她。
可媽媽安靜無聲，浴缸里的水早就冷了，她摸著水對媽媽說：「媽媽水好涼，你快出來好不好，會感冒的。」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她以為媽媽只是泡澡不小心睡著了，等醒來後，會抱著她哄她睡覺，會給她做甜甜的蛋糕，扎小辮穿漂亮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