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母似乎震驚了,她自我消化良久後,情緒變得複雜。
她一方面為兒子的改變感到高興,一方面又因為兒子是因為蕭辭改變而氣憤。
所以說來說去,催時景還是為了蕭辭。
當初她想要催時景待在家中,想要催時景安分些,都如同割了催時景肉一般。
可是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總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
面對催時景這個提議,即便催母再不滿,她還是心動了。
那邊催父顯然也是如此,他布滿皺紋的面孔抖了抖,喊了一聲:「夫人!」
催母跟催父對視了一眼,那種豁出一切的氣勢消散下去,整個人瞬間又如同老了十歲。
催母談條件道:「我與你父親可以同意讓那個女人嫁入催家祖墳,但你必須在三個月內成親生子!」
「好!」催時景答應。
「你的妻子必須是名門閨秀,由我挑選!」催母又道。
「好!」催時景還是答應。似乎只要催母願意讓蕭辭入催家祖墳,他什麼都能答應。
面對如同回爐重造了般的二兒子,催母再也沒有了脾氣。最終她狠狠瞪了催時景一眼,與催父一同回了房間。
接下來蕭辭入祖墳的事,他們不會插手,讓蕭辭這個禍害入催家祖墳已經是她的極限,若是讓再她安排張羅,這次真的除非她死。
目送催父催母離開,催時景才來到忘兒面前。他那張憔悴的臉上擠出笑,可是即便他再怎麼努力,這笑容看起來都有讓分勉強。
他蹲下,問忘兒:「忘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二叔!」
忘兒眨了眨眼,點頭,從小陳墨身後走出來,開口說道:「你能帶我去看看我娘親嗎?」
「好!」催時景摸了摸忘兒的腦袋,牽起忘兒的手朝府門口走去。
那裡,蕭辭的棺槨還停放著,現在可以移進來了。
蕭辭的靈堂設在了催家,雖然蕭辭在楚國都城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可林雲汐硬生生讓蕭辭的靈停了三天,除了不舍,也是為了能讓蕭辭更體面。
朝中從不缺阿諛奉承的人,有些大臣瞧見林雲汐對蕭辭的態度,儘管不認識蕭辭,也到府中來弔唁,這三日靈堂里的人倒是沒有斷過。
因為林雲汐對蕭辭的看重,即便大家都知道催寄懷是十惡不赦的反賊,也沒有人敢對忘兒甩臉色。
何況小陳墨奉了林雲汐之命,日日到催家陪忘兒,直到蕭辭下葬。
這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桃花紛飛,蕭辭永遠沉睡在了地底。
城外,選在了同一個日子,催寄懷的棺槨也下了葬,只是他葬的地方,只是一塊不知名的荒地。
害怕死後被人扒墳,連墓碑都做得極為低調。
一個關於蕭辭跟兩兄弟的故事被永遠埋藏。
三個月後。
催時景已經繼承了永毅侯的爵位,進入朝中做事,他按部就班,每日上朝下朝,回府之後就是寫字看書。
另外,四國已經統一,楚宴曄有意於將四國都城定回陳國,楚國會跟西夏一樣分劃郡縣,而楚國主事者也就非催時景莫屬了。
若是換作以前的催時景必是推辭的,現在的催時景得知卻是同意了,並且答應會好好治理所屬領地,幫楚宴曄看好江山。
催時景是全方位的變了。
這日剛下朝,楚宴曄留催時景吃了一頓飯,說起等林雲汐生完孩子滿月之後,就回陳國一事。
催時景看了眼林雲汐高高隆起的肚子,點頭:「雲汐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那時就是七月,坐完月子到了八月,天氣不冷不熱,的確是個有利遠行的好時節。只是,雲汐懷的雙胞胎,生的時候可能要辛苦一些!」
沒錯,林雲汐懷的是雙胎。
古代沒有儀器,林雲汐空間裡的儀器也不能讓她自己給自己做檢查,所以前期根本沒有發現林雲汐懷的是雙胎胞。
還是從關邊回到都城,柳媛媛見林雲汐的肚子越來越大,感覺不對勁,讓催時景再三把過脈之後,才聽出來兩個胎心。
得知這個消息,楚宴曄是又喜又愁。
喜的是,當然是因為一次性能的兩個孩子,證明他實力強。
愁的是,林雲汐生產不易,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實在是太差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起,楚宴曄堅定了,往後要重視醫療發展的重大決定。
這邊,楚宴曄聽到催時景說林雲汐生產之事,神經就繃了起來,他提前再三叮囑:「到時候等肚子一發動,就請你入宮守著!」
「自然,這個兩個孩子生下來也是要認我做乾爹的嘛。」催時景明明在說笑,可是卻沒有人感覺好笑,反而有些難過。
如今的催時景,總給人一種心事重重的感覺,他的眉宇永遠像是籠罩一股化不開的憂愁。
閒聊過後,催時景出宮。
楚宴曄跟林雲汐並排站立,目送催時景離去,同時嘆了口氣。
回到永毅侯府,催時景剛剛入府門,就有下人來請,催母叫他去花園一趟。
即便還沒有過去,催時景就知道是為了何事,這三個月來,催母幾乎隔幾日就會請姑娘過府相看。
每次見了面,催時景都說好,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催母也沒有特別中意的,所以拖了三個月這事也沒有結果。
永毅侯府雖然出了催寄懷這麼一個大反賊,可到底催時景跟楚宴曄的關係在,所以還是許多人想結親的。
入了花園,遠遠看到涼亭內坐了許多人。
正是六月時節,花園裡許多花都開了,催時景卻無心欣賞,他只是往涼亭那邊瞥了眼,就皺起眉頭速度收回目光。
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催時景眉頭稍稍舒展,腳下步子邁得快了一些。
走到分叉路口,迎面看到忘兒跟在一個綠衣姑娘身邊走了過來,綠衣姑娘長著一張鵝蛋臉,一雙杏眼,鼻子小巧,帶著一股深深的春青氣息,像是一抹清爽的綠葉。
「二叔!」忘兒看到催時景眼睛一亮,十分規矩得體地行了個禮。
小小年紀禮儀就已經學得非常好,正是蕭辭一直嚮往的那種貴女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