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有面具遮掩的林雲汐,想要被人看出情緒有問題,恐怕都困難。
她雙手交疊在腹部,目不斜視的從旁溪身側通過。
儷殊見狀,已經先一步笑盈盈的迎了上來。
她也看不任何異樣的接過林佑琰手中托盤,服務周到地詢問。
「聖女,料子已經選好,那您心中可有了想法,需不需要再重新看一下圖冊?」
「不用,本座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本座想要浴火重生,老先生就以這個寓意為題,自由發揮吧。」
浴火重生,林雲汐並不是隨口說說。
她希望等到真的戴上這套首飾之日,能解開身體內的忘憂蠱,重拾記憶,成為一個完整的自己。
「好,一定儘量做到讓您滿意。」儷殊笑了笑,將石料放在林佑琰雕刻的台上,親自送林雲汐出了小鋪。
一路上了馬車,林雲汐跟秋葉坐在馬車內。
林雲汐眸色微動,開口命令:「先不回府,這附近可有跑馬場,本座想要騎馬射箭。」
「聖女,您跟國師只說過來獸寶閣!」秋葉不願,小聲提醒。
意思是沒有報備,不能再去別的地方。
府里到處是眼線,不去別的地方又如何跟楚宴曄好好說話。
同意嫁給米西一事,怎麼樣也需要跟楚宴曄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雖然她嫁給米西,肯定只是為了利用演戲,但起碼的尊重還是需要有。
林雲汐視線一瞥,落在秋葉身上,出聲呵斥:「下去!」
秋葉不安地左右瞟動眼睛,不明白林雲汐這是何意,猶豫了下,還是下了馬車。
只是秋葉剛下馬車,馬車內的林雲汐就命令車夫立即繼續驅車行駛。
很快所有人離開,只剩下秋葉獨自站在原地,以及林雲汐走時留下的一句話。
「本座身邊不養祖宗,從今天起,你就不用跟在本座身邊了。」
秋葉這才明白,自己這是被驅逐了。
望著遠去的馬車,秋葉愣神了幾息,還是提步小跑,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她的任務是監視林雲汐,沒有旁溪的命令,她不敢擅離職守。
林雲汐通過馬車帘子,瞥了眼鍥而不捨的秋葉,回過頭來對著馬夫命令:「去最近的跑馬場!」
騎馬跟在馬車左右的楚宴曄、催寄懷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兩人之間的恩怨,暫時對視一眼。
兩人不由都有些明白了林雲汐的用意,這是想要甩開「眼睛」。
不由都想,林雲汐必然是在獸寶閣發現了什麼……
馬車在趙家跑馬場停下,趙家跑馬場是西夏四大馬場之一,開在都城的馬場占地廣、位置佳,是許多達官貴人常來之地。
進了跑馬場,林雲汐直接對管事的命令,要兩匹最烈沒有馴化過的野馬,再要一匹上等的千里馬。
聖女第一次光臨,趙家跑馬場管事不敢怠慢。
牽兩匹沒有馴化過的野馬出來,過於危險,也不符合規矩,但在請示過後,還是讓人將馬全都給牽了出來。
林雲汐掃了眼面前的三匹馬回頭看向楚宴曄、催寄懷命令。
「你們倆各自選一匹,跟本座賽一場,無論輸贏,本座都不會再找你們麻煩,若是誰能贏過本座,本座還會額外賞銀一千兩。」
說罷,自己上了那匹上等的千里馬,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掃了催寄懷、楚宴曄一眼,修長的雙腿一夾馬腹,人就往前面寬闊的道路跑去。
趙家跑馬場除了寬廣的草坪供跑馬,還接連樹林山路。
自己騎上等的千里馬,他人騎沒有馴化過的野馬,說是比賽,還不如說是有意捉弄將人往死里整。
不是有足夠經驗的訓馬師,騎沒有馴化過的野馬危險性相當高,小傷一定會有,身死也有可能。
周圍聽到林雲汐說話的人,無不對楚宴曄、催寄懷投去同情的目光。
在後面好不容易跟來的秋葉也聽到了林雲汐的話,喘著粗氣的同時,除了對林雲汐怨恨外,也沒有多想,就是覺得林雲汐是想繼續整治寄懷跟楚宴曄。
死了就死了吧,之前她幫忙向林雲汐求情,這兩個傻子瞧她被林雲汐罵,不但不幫忙,還一個勁地貶低自己,拍林雲汐馬屁,現在就是報應!
滿肚子怨氣的秋葉此時已經顧不得綠茶裝好人,心裡甚至發泄的幸災樂禍。
林雲汐一馬當先地跑過草坪,穿過小樹林。
確定已經撇開所有眼線,她這才停在一條小河邊,下馬看著來時的路,等待楚宴曄跟催寄懷過來匯合。
這個時候,楚宴跟催寄懷也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下,假裝害怕地各自上了沒有被訓化好的野馬。
他們武功高強,雖說沒有訓馬經驗,但訓好一匹野馬對他們來說並非難事,只是看誰馴馬的速度更快。
野馬顛簸,沒有章法的嘶鳴,在場子裡撒腿亂跑,試圖將背上的人甩下馬,慢慢的兩人兩馬就離開了眾人視線。
「你們覺得這二人還能活下來嗎,上次葉家小少爺,非要試試沒有馴化的野馬,從馬上摔下來,踩中胳膊,胳膊直接斷了,幸好身邊的人搶救及時,這才保住了性命!」
「瞧那模樣,八成是活不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聖女。國師是多厲害的人物,聖女雖說是鄉下養大的,可畢竟是父女,有的地方還是相似的……」
大家說得隱晦,但意思還是很明顯,說林雲汐陰狠的程度跟旁溪相似。
由此也可以看出,大家表面尊敬旁溪,私底下卻也厭惡旁溪。
被眾人厭惡之人,必然是引起公憤之人,這樣的人註定活不長久。
背對著站在小河邊,風吹起長裙,林雲汐聽到身邊傳來馬蹄聲,然後有腳步靠近的聲音,她正要回頭,身後人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是你嗎……雲汐……」
頂著閻五臉皮的催寄懷步步走近,他痴痴望著林雲汐的背影開口發問,聲音里甚至還帶著幾分顫抖。
有些東西總需要答案,有些過往不再糾結,但需要正式的告別儀式。
畢竟藏在心裡那般地久,糾葛了那麼多年,說要放下,不亞於削骨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