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可來了?」陳煜往府外看,問自己的心腹。
「進宮稟報的人說皇上病了,暫時出不了宮,今日的事情,全托於老王爺代為主持處理。」
老王爺是陳帝的小叔叔,年紀跟陳帝差不多大,大多時候都不理政務,做個閒散王爺,只是到底輩分擺在這裡。
此時被陳帝推出來,明顯陳帝是不想沾惹楚宴曄這件事,想要置身事外。
如此作為,自然是不想得罪林雲汐。
父皇是真的沒有再無條件選擇站在他這邊了,一直都有的偏寵全部消失。
陳煜聞言皺著的眉皺得更緊,就像是有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身上,將陳煜好不容易挺直的背脊又壓彎下去,心底一股怒氣難消。
有一種衝動,想要毀滅整個天下。
「大皇子快進去吧,五皇子已經主持在挖屍體了。」謀士安延出來說道。
陳煜斂下情緒,跟隨進入。
庭院棗樹下,站滿了人,兩名官差打扮的男人正在奮力挖著什麼。
一襲紅衣的楚宴曄,跟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站在一起,對面則站著面色凝重的五皇子。
五皇子長得跟楚宴曄、陳煜都不像,大概是像他母親居多。
「五皇弟,如此大費周折將孤拉來,難道為的就是看你挖地,若是什麼也挖不出來,耽誤了孤成親的吉時,你要如何補償孤。」
一鏟子下去,挖出一胚泥土,看這泥土的顏色跟鬆緊程度,明顯是剛翻新過的。
一直不出聲的楚宴曄,突然幽幽開口。
五皇子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泥土,抬頭笑容和煦,聲音卻帶著針對性的冷:「太子殿下,若是挖不出屍體,因臣弟魯莽,耽誤了你成親的吉時,那臣弟就親自向皇嫂賠罪。」
「賠罪,那就不必了,我不稀罕,若是五皇子什麼也沒有挖出來,就自願退出刑部吧,如此偏聽偏信之人,不配擔任一部主事。」
五皇子話落,楚宴曄還沒有搭話,一個囂張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聲落人到,同樣一襲紅衣的林雲汐站到了楚宴曄的身側,出言嘲諷。
「五皇子還真是小氣,明明覺得自己是一個必贏的局,卻是捨不得下本錢,我可不能依你。」
「成親一輩子只有一次,耽誤了我的吉時,可能會影響我的一生,當然需要付出相當代價,才能抵消。」
楚宴曄已經侵占陳煜所有勢力,只要收下五皇子手裡的刑部,六部就已經有大半落入楚宴曄手裡,地位就再無人可以撼動。
林雲汐說的這話,若由楚宴曄說出來,必然會說楚宴曄是野心勃勃。
由林雲汐說起來,只能算是婦道人家一時不忿的意氣用事。
五皇子啞了聲。
他一貫為人謹慎,想要拉楚宴曄下馬,卻不想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林雲汐既然出了聲音,怎麼可能這麼算了。
楚宴曄不好說的話,她這個婦道人家就能說。
總不能讓人平白詆毀不祥之人,耽擱了吉時,總要收回利息。
「怎麼,五皇子不說話了?是覺得我在胡攪蠻纏嗎。」林雲汐大聲地說。
五皇子還是不說話。
林雲汐輕笑:「好,看來五皇子是認為我在胡攪蠻纏了,那我就胡攪蠻纏一次,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五舅舅,把土重新填平了,我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是會觸犯國法,拿活人試藥之人。我現在就要回去成親,誰也不能阻止。」
「你瘋了!」五皇子沒想到林雲汐這麼大膽,曾聽過林雲汐不少事,也不知道林雲汐是如此葷素不忌之人:「你可知,這樣做是妨礙公務,本皇子有權抓你!」
「那你就抓,今日成親是皇上定下的,誰也休想耽誤了。」林雲汐揚頭,天不怕地不怕。
她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以前就不在乎名聲,現在為了給楚宴曄謀取利益,更不用在乎名聲。
當然,她手裡也有倚仗,就是治陳帝的藥。
隨著林雲汐的話再次落下,幾位舅舅也已經衝上前,大舅舅武功高強以一抵十,從官差手裡奪過了鏟子鋤頭。
有幾位舅舅護航的林雲汐,用實際行動證明是真的不怕。
「大王爺,您不管管嗎?」一時僵持,五皇子看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笑著道:「哈哈,管,怎麼管,皇上只是要本王來作個見證,沒說要管啊。」
這裝傻功力一級溜。
五皇子當下眉頭緊鎖。
「老五答應她。」陳煜恰好跟來,目光落在站在不遠處的催時景身上,自信地大聲說道。
這個位置埋著鑲陽的屍體,這是催時景親口告訴他的,
陳煜也親自到這裡檢查過,絕對不會出錯。
五皇子謹慎習慣了,不可能因為陳煜一句話就做決定。
他看向了身側兩個官差。
「你們剛剛挖土的時候,有何感覺?」
兩位官差沉吟了下。
其中一位想了想,回憶著率先道:「剛剛小的感覺,手裡的鏟子像是碰到了什麼物件,或許再往下挖幾鏟子就能有結果。」
另一個人見同伴說了,自己也就膽子大起來,眸色深了深:「我也感覺到了,這土裡絕對埋著東西!」
絕對埋著東西,那不就是埋著屍體!
陳煜恨太子入骨,不可能拿這種事情來騙他。
五皇子眼睛眯了眯。
拉楚宴曄下馬的誘惑實在太大。
五皇子雙手負在身後,終於下定決心。
「林大小姐,今日你是新娘,就聽你的,若是本皇子沒有挖出來要找的東西,本皇子自願退出刑部,給你賠罪!」
「好,大王爺,您聽到了。」林雲汐看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好說好說,大家都聽到了。」大王爺樂呵呵,真是把不擔責演繹得淋漓盡致。
林雲汐也不在意,將幾位舅舅喊了回來。
兩位官差重新拿起鏟子鋤頭,繼續往下挖。
「你怎麼來了!」這時終於有空擋,楚宴曄握住林雲汐的手,好笑地看向剛剛大殺四方,看起來囂張跋扈的女人。
「我當然要來,新郎跑了我還怎麼成親。」林雲汐撇了撇嘴,將楚宴曄的手一把打開。
她被人散布謠言,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她,說好的共進退呢。
楚宴曄自知理虧,手被打開,又重新纏上來握住,輕聲在耳邊道:「汐兒,為夫錯了,為夫給你準備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