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疑惑剛剛升起，華彬又很快回神：把許窈往外推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簽下許窈，虎鯨的副總就不會跑這麼一趟了。
虎鯨的副總這是以退為進，先把自家平台的情況說了反而顯得更有誠意。
而且虎鯨的副總還想聽聽許窈會怎麼回答，試探許窈是不是那種目光短淺只想拿高額簽約費不想長遠發展的網紅……就算許窈確實目光短淺，虎鯨也不會拒絕簽下許窈。哪怕許窈不能在虎鯨平台繼續高光，好歹能給虎鯨帶去一批新的用戶，而且簽下許窈的輿論價值更勝過實際價值，虎鯨是怎麼都不虧的！
華彬想明白了虎鯨副總的行事邏輯，頓時不爽。
想簽許窈的又不是只有虎鯨，主動權本該掌握在許窈手裡，輪得到虎鯨這樣試探嗎？！
「彬哥，這酒店的空調太涼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拿一件外套？」
許窈還是很了解華彬的，察覺到華彬的情緒變化，許窈立刻出聲打斷了華彬的蓄力。
華彬遲疑了幾秒才說了聲「好」。
其實華彬擔心許窈被虎鯨的副總給PUA了，但他若是在虎鯨副總面前拒絕許窈，又會讓虎鯨副總更看不起許窈，只能同意回去取外套讓許窈和虎鯨副總單獨談話。
等華彬走了，虎鯨的副總笑了笑，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許小姐，華彬先生似乎更想讓你去西柚？」
許窈也不避諱，「彬哥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他覺得西柚有合適我的土壤，我去了西柚不用轉型。」
「華彬先生的想法能代表許小姐的想法嗎？」
虎鯨的副總還是笑眯眯的。
許窈點頭，「彬哥的意見對我來說很重要，他是我信任的人，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那又為什麼要支走華彬再談話呢？
副總對許窈的話並不信。
許窈哪管對方信不信啊，她支走華彬也是想讓虎鯨的副總更放鬆。
有些男人總以為女人都不聰明，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人更是腦子空空沒有正確的判斷力。
許窈先是感謝虎鯨副總的關心，又好好恭維了一下虎鯨平台的厲害之處，華互確實勢頭無敵，但虎鯨已經吃穩了下沉市場的基本盤，未來幾年都會守住自己的市場份額。
但幾年後呢？
「您覺得虎鯨的用戶們會不會有審美疲勞？」
副總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是來給許窈「上課」的，許窈居然想反過來給他「上課」？
像許窈這樣的網紅只要平台願意扶持，在一群新人里反覆篩選總能捧出來一兩個。副總不否認許窈和才華和個人能力，但這樣的才華能力對平台發展的判斷，哪裡比得上做產品的專業人士？
「用戶的審美疲勞，許小姐有辦法解決嗎？」
副總多少有些漫不經心。
許窈搖頭：「我能力有限，眼界也比不上像您這樣的資深業內人士，當然不可能有解決辦法。」
副總本也沒什麼期待，聽了許窈的話也不會失望，不料許窈話鋒一轉：「但我想，如果整個平台的審美都統一了，對平台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吧？短視頻內容的高度同質化讓新人主播很難出頭，也讓一些用戶在審美疲勞後選擇了其他平台，我想，這可能是華互為什麼能後來居上的原因。」
「後來居上」這個詞讓虎鯨的副總很不爽。
虎鯨進軍短視頻的時間比華互早多了，現在屈居老二，從老闆到管理層都不痛快。
前有華互發展勢頭銳不可當，後有西柚在後面虎視眈眈，虎鯨其實早就陷入了發展瓶頸。
既然落後了就得研究對手的優勢，華互的短視頻質量也不是那麼高不可攀，擦邊的，土味的，搞笑的，各種類型應有盡有。從華國的人口構成來說，虎鯨針對的下沉市場目標用戶群才是占優勢的，可虎鯨不管是下載量還是日活用戶都被華互甩在了後面。
這是什麼原因？
虎鯨自己在分析，也在請專業機構分析。
許窈說的問題，虎鯨早就注意到了，可虎鯨卻不敢大動。
怕動了，連基本盤都守不住了……
「許小姐的意思是要把華互的風格帶來虎鯨試試水？」
如果許窈繞了個大彎只為說這事兒，副總會毫無驚喜。正如華彬所想的那樣，不管許窈是什麼風格，虎鯨都會簽下她，但熱度過去後許窈自己若起不來，虎鯨也不會在她身上浪費太多資源！
許窈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原封不動把華互的風格照搬到虎鯨，那樣是行不通的。我確實想做點不一樣的視頻，想在適應虎鯨大環境的前提下去求變，但我不確定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功。如果不成功，豈非是辜負了您和平台的信任？所以我想著，咱們要不就先不簽『獨家約』，等我把虎鯨的帳號做起來了我們再坐下來慢慢談也行。您應該知道，我和華互其實也沒簽『獨家約』的。」
副總還以為許窈繞來繞去是要自抬身價，想要爭取更好的簽約條件。
萬萬沒想到，許窈居然會說先不簽約了！
以許窈現在的人氣，光是簽約費都是至少要八位數，不簽約，豈不是先不拿簽約費？
這種做法，會讓許窈跳平台跳得毫無保障，沒有虎鯨給的簽約費兜底，許窈到虎鯨後帳號沒做起來咋辦？不過對虎鯨來說確實是有利的，省了一大筆錢不用承擔風險——可事情永遠得多種角度去看待，虎鯨不承擔風險，對許窈也就失去了約束。
「獨家約」是很重要的限制，簽了「獨家約」，許窈只能在虎鯨，不簽「獨家約」，許窈的視頻可以全網發，同時，許窈還能像現在這樣想跳槽就跳槽。
不行，不能讓許窈先做帳號再簽約，這樣對虎鯨來說是弊大於利，就為了省那麼點簽約費，不值當！
副總剛剛想清楚，回房拿外套的華彬來了。
「你們談得怎麼樣？」
華彬一臉警惕看著副總，生怕這個老江湖欺騙了年輕的許窈。
副總多少有些恍恍惚惚：自己是不是被這個小工作室的兩個人聯手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