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那裡,不合適,我自己就行了。」
遲疑片刻後,唐景淵點頭:「那你自己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安寧點頭,目送唐景淵離開後自己也準備出門。這種天氣,李大爺夫妻倆在那破敗的房子裡只怕不好住,李順不是孝子,她正好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從夫妻倆身上找到突破口。
從榮華園到李大爺夫妻倆的住處幾乎橫穿了整個江城,她好不容易到了城中村附近,這樣的雨天,路上坑坑窪窪,四處可見污漬,附近的農貿市場裡,熙熙攘攘的人撐著傘出來採購。
路邊,陸安寧老遠看見一熟悉的背影在賣肉的攤子面前徘徊,惹了老闆不快,罵罵咧咧要將人趕走。
破舊的雨傘下,正是李大爺的妻子。
「我是要買肉的,你這太貴了,能不能少一點?我買五塊錢。」李嬸咳嗽兩聲,說著就要掏錢,掏了半天,摸出來的全都是一塊的,東拼西湊準備拿五塊錢出來。
老闆一臉嫌棄,將李嬸推開:「少不了!就這個價,五塊錢能有多少,你要沒錢就別買,別耽誤我做生意。趕緊走!」
李嬸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身後一隻手穩穩扶住她。
白淨修長的手伸出來:「老闆,給李嬸切二十塊錢瘦肉,錢在這。」
陸安寧正好有二十塊錢零錢,她瞥了一眼,籃子裡只有一顆不太新鮮的白菜,想起李順在外揮霍豪賭,陸安寧不由皺起了眉頭。
李嬸認識陸安寧,一看是她,連忙拒絕:「陸小姐,這肉我不能要。我自己有錢的,你快收起來。」
「二十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不必有心理負擔。拿著!」
肉被塞到袋子裡,李嬸遲疑了一下:「可是……」
李嬸知道兒子做的那些事,自知理虧,這肉,她不敢要。她真要把肉還給陸安寧,這時,一個中年女人急匆匆跑來教住李嬸。
「嫂子,你怎麼還在這呢?你家裡出事了,李順和你男人動起手來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李嬸一聽慌了神,急忙往家的方向跑去,陸安寧連忙跟了上去。
父子倆動了手,恐怕不是好事。
陸安寧跟著李嬸來到一層的小平房裡,人還在門口,李嬸一聲驚呼:「他爸,你沒事吧?」
李大爺摔在地上,本就沒有什麼東西的房子裡被翻得亂七八糟,不遠處還有打碎的瓷片,發黃起泡的牆上是一灘灘未乾的水漬,混雜著一團團黑灰的霉印,好幾處地方擺放著塑料盆,裡面裝了或多或少的水。
陸安寧看著這樣的居住環境,眉心皺得更緊了。
屋子破敗潮濕,乾燥的季節還好點,要是梅雨季,怎麼住人?
她都擔心,要是雨再大一點,這房子還能堅持多久。這樣的環境,他們夫妻倆還要堅持不肯拆掉搬走嗎?
陸安寧幫著一起把李大爺扶起來坐在椅子上,這一下摔得不輕,陸安寧瞥見他身上還有擠出蹭破了皮。李嬸見丈夫這個樣子,頓時紅了眼。
「他怎麼能跟你動手?這個畜生!他人呢?回來幹什麼?」
李大爺見陸安寧在這,連忙拉住妻子,不讓她出聲,李嬸再也忍不住哭起來,甩開丈夫的手。
「你攔著我幹什麼?陸小姐想知道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們瞞得住嗎?你那混帳兒子,除了回來搶錢還會幹什麼?我們好不容易盼著房子拆遷能拿到錢換個乾淨點的房子,他還非要攔著。這逆子哪裡會管我們的死活!」
李嬸受不了,一口氣匠心裡的委屈全吐了出來,李大爺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低吼道:「家醜不可外揚!陸小姐,你要因為房子的事,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你趕緊走吧!我家裡這樣,也不方便招待你。」
話音剛落,外面電閃雷鳴,雨下得更大了。
李嬸被丈夫瞪了一眼,只能忍氣吞聲扶著丈夫去房裡躺著。陸安寧看著他們進去,沒著急走。才一會功夫,屋裡就傳來李嬸的哭喊聲。
「這床上都濕了,外面這麼大的雨,再下下去可怎麼睡?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遭這樣的罪啊!」
濕透的床單成了壓垮李嬸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氣得站在一旁痛哭出聲,李大爺摔傷了走路都難,見這情況,也只能坐在床邊上嘆氣。
「李嬸,李大爺摔傷了,你在這生氣,哭,都沒有用。我叫了計程車,我們先把人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一會,車就開到了門口,夫妻倆不好再拒絕,上車前,李大爺還很堅定告訴陸安寧:「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同意簽字,這房子,還是我兒子說了算。」
「您想多了,我就是為自己積點德,你們不必有心理負擔。」
一路到了醫院,陸安寧忙前跑後,掛號看診拿藥,手腳利索,忙得滿頭大汗,好在李大爺沒什麼大事,就是扭到了,要臥床好好休息,加強營養。
這麼折騰下來已經到了中午,陸安寧又帶他們到附近的餐廳吃了午飯,夫妻倆大概有些愧疚,不敢再看陸安寧。
吃飽後,陸安寧直接將他們帶到了附近的酒店住下。
「最近一直是雨天,你們繼續住在那裡,李大爺的傷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會好。今天先住著,以後的事,再慢慢想辦法。」
李嬸想起兒子乾的那些事,心裡愧疚難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陸安寧,就連之前盛氣凌人的李大爺,這會也低著頭,一言不發。
陸安寧做這麼多,卻對簽字一事隻字不提,眼看陸安寧要走,李嬸突然對陸安寧跪了下來。
陸安寧一驚,趕緊扶住李嬸:「李嬸,你這是幹什麼?有話你起來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