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淵一想到季顏是妻子的親生母親,卻對她步步算計,痛上心頭,再難對她和顏悅色。
當初,他還以為利用自己女兒的只是古志偉,畢竟他才是古家真正的掌權者,沒想到,就連季顏也是如此。陸安寧從小都沒在古家長大,這些人尚且這麼對她。
唐景淵不敢想,要是她自小在古家長大,人生會變成什麼樣。
季顏念完最後一句,緩緩睜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比我預計中來得更快。看來,你比我想像中更在意那丫頭。坐吧!這山里夜深露重,先喝杯熱茶。」
唐景淵掃了一眼,沒有動作。
「安寧人呢?」
「急什麼。她畢竟是我的女兒,我還能真的傷害她不成。」
唐景淵冷笑:「以您的所作所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季顏輕笑了一聲:「我作為古家的女主人,也是為了古家的大局考慮。好女婿,同為上位者,你應該能明白我的難處。」
「說吧!怎麼樣才肯把人交出來。」
「人沒事,就在裡邊睡著。只是,我和她談得不是很愉快。這丫頭排斥我,我現在需要你幫我說服她。」
唐景淵打量著季顏,若有所思:「為了陸雲汐?」
禪房裡傳來女人滿意的笑聲:「小三爺果然是玲瓏心思,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沒錯!只要你替這丫頭答應讓陸雲汐留在古家,現在你就能把人帶走。」
「這可是古家的家務事,不是我說了算。」
「你說的話,她會聽。你肯定有辦法說服她的!我這女兒太倔強,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我沒辦法了,只好找你。」
唐景淵抿著唇,一手把玩著茶杯,茶湯在杯子裡晃動著,下一秒,被唐景淵倒在了地上。
季顏臉上的笑意僵住,細細盯著那張冷峻的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雲汐和你有關係?」
唐景淵斂眸,直勾勾盯著季顏,試圖從她眼裡看出破綻。
季顏眼神一閃:「她就是我的乾女兒,我感覺她特別投緣,就這麼簡單。」
唐景淵勾唇:「是嗎?最好,你們之間沒有秘密。寵愛乾女兒,對親生女兒毫不在意。這世上恐怕都沒有這樣的母親吧!您是頭一份!」
骨結鮮明的手指輕叩著紅木桌面,每一擊都敲在了季顏的心口,心臟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她捏緊了手裡的佛珠,嘴裡默念了兩聲,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怎麼樣?只要你點頭,現在就能把人帶走。」
唐景淵笑了:「我要把人帶走,你還能攔得住?」
「我當然知道,小三爺身手非凡,就算當初在部隊裡,也是沒有敵手的。可是,我不滿意,就會發泄在別人身上。你不想日子不得安寧吧?」
「您在威脅我?」
「我說的是事實。到時候,你們只管看著,我丈夫和兒子們到底會站在誰這邊。只要陸安寧一天是我的女兒,就別想擺脫我。」
唐景淵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當然知道,安寧心裡還是在意這個母親的,只是沒有說出來。就算看清季顏對她沒有感情,安寧心裡還是會難過。
當初,杜曼只是養母,也給安寧帶來了極大的傷害,更別說是眼前的親生母親。
想起二人的關係,唐景淵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他斂眸,突然問道:「安寧該不會不是你親生的吧?」
話剛說出口,季顏呼吸一滯:很快答道:「不是我親生的,你是說,她和陸雲汐一樣,都是假的了?親子鑑定已經很清楚了,她不想承認也沒用。我知道,那孩子在意我。想讓她高興,那就得讓我滿意。」
「親子鑑定只能證明,她和古先生是父女,可沒說,你和她是母女。」
季顏眼神里閃過一抹明顯的慌亂,很快消失不見。
「笑話!是我丈夫的女兒,自然就是我的女兒。小三爺,世人骯髒,也不代表古家是這樣。你這是在挑撥我們的夫妻關係嗎?」
唐景淵沉默了,心裡的疑惑不減反增。之前,陸安寧也反覆問過這個問題,誰都沒有細想,現在被他無意中說出來,唐景淵這才發現問題的關鍵點在哪。
如果,安寧並非季顏親生,那季顏的態度就說得通了。
正在這時,隔間的門突然打開了,陸安寧靠在門框邊上,依舊沒什麼力氣。
「不必答應她。」
她沙啞著聲音走了出來,見狀,唐景淵趕緊上前把人扶住,眼裡滿是擔憂。
「怎麼樣?」
陸安寧搖了搖頭,抬頭朝季顏看去,眼裡滿是諷刺。沒想到,季顏居然為了陸雲汐把自己迷暈,用來威脅唐景淵。
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
「既然您不想要我這個女兒,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對您再抱有任何感情。出了這個門,您就只是古夫人了。再告訴您一句,想讓陸雲汐嫁進古家,除非,我死。」
她平靜地看著季顏,語氣決絕。
這一趟,讓她徹底對季顏死了心,至於原因,她也沒興趣再知道了。興許,她生來就是個六親緣淺的人,註定了不會有家人。
說完這些,她拉了拉唐景淵的衣袖:「帶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