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飛機緩緩降落,陸安寧原有那份輕鬆也蕩然無存。
他們剛從京都回來,所有消息都是從官方媒體得知,裴家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兩人出了機場第一件事就是往醫院趕。
出事這麼久,裴家沒有一個人想到告訴唐景淵,可見是故意要防著他的,不如直接去醫院看看究竟。
裴家名下最好的私人醫院,此時最好的醫生都圍著老爺子轉。只是,裴萬國上了年紀,有些毛病是日積月累引起的,就算醫生再厲害,這會面對已經中風的裴萬國,也是束手無策。
忠心的管家一直在床旁照顧著,只盼著裴萬國能快點好起來。
唐景淵和陸安寧到醫院時,院長已經在門口等著迎接。
車門打開,唐景淵冷著臉下車,不等院長打招呼,大步流星往病房走去。
陸安寧快步跟上,一旁,院長惶恐地小跑跟上,一邊向唐景淵解釋眼下的情況。
「老爺子是情緒激動導致血壓升高,顱內血管破裂出血,只救回一條命。目前,老爺子已經中風癱瘓,動彈不得。」
唐景淵的腳步驟然停下,回頭瞪著院長,眼神冷得嚇人。
「中風癱瘓?」
「小三爺,我們已經盡力了。老爺子高血壓好多年,還有許多基礎病,一直都靠藥養著的。我一直強調,不可動怒。」
唐景淵陰沉著臉,沒有說話,轉身快步往病房走去。
平時和他鬥嘴的時候都中氣十足,自己才離開一個月,他就能被氣得中風癱瘓,不中用。
一路來到病房,唐景淵推開門,正好看見管家小心翼翼在給老爺子餵流食。
聽到動靜,管家猛地轉身,看到唐景淵,頓時濕了眼眶。
「小三爺,您怎麼才回來?老爺子他……」
唐景淵擰著眉大步走了過去,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人,有些不敢相信。曾經威名赫赫的裴萬國,有朝一日竟然會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陸安寧站在一旁看著床上的人,神色凝重。
眼前的裴萬國哪裡還有裴家家主的威名,一個月不見,他就像是快枯死的老樹,只有那雙轉動的眼珠還散發著一絲生機。
「為什麼不聯繫我?」
唐景淵朝管家低吼道:「是不是要等老頭子咽氣了,你才知道告訴我。」
管家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解釋道:「是……是二爺說,他會親自和你說這件事,讓我不要多管閒事。」
「裴文斌?」
「二爺說,平時您和老爺子就不對付,這個家裡,最巴不得老爺子出事的人就是你。要是知道老爺子出事了,你趕過來也只會氣老爺子,說不定會讓他的病情變得更嚴重。再趁機……」
後面的話,管家沒有再說,唐景淵冷笑道:「他倒是挺了解我。不過,誰允許他們動老頭的?」
就算要動手,也該由他來親自動手。
管家大驚:「這……小三爺,這話不能亂說,要講證據的。你不在,老爺子一出事,裴家如今是二爺一家說了算。公司那邊,全部由二少接管了。」
唐景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醫生怎麼說?」
管家嘆了口氣:「傷到了腦子,不好說。後期恢復全靠他自己,醫生只能盡力用最好的藥,也許能恢復到生活自理。」
「說說當時的情況!」
唐景淵挪了椅子過來,陸安寧和他一塊在床邊坐下,管家這才將當時的情況一一道出。
那天夜裡,裴丞逸帶著單穎來老宅找老爺子談公司新項目的事,管家照常出去泡茶,沒有進書房打擾。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過了好一會,丞逸少爺就帶著二少奶奶出來了,臉色不是很好看。我端著茶進去,老爺子陰沉著臉,我也沒有多想。剛把茶遞過去,老爺子突然發好大的脾氣,一下子就倒在了椅子上。我趕緊聯繫救護車把人送來醫院,就這樣了。」
陸安寧抬頭看了唐景淵一眼,兩人明了,看來是裴丞逸夫妻倆和老爺子說了什麼刺激到了他,這才讓老爺子暴怒,血壓飆升。
「現在,公司那邊什麼情況?」
管家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眼下主持大局的人是裴二少,他悄悄收了公司大部分散股,又得到了大部分股東的支持,加上二爺手裡的股份……」
「我知道了。」
唐景淵盯著床上的人,神色複雜。
良久,他嘆了口氣:「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到頭來還被個小輩給算計了。別這樣瞪著我,這會把你氣得爆血管的人可不是我,雖然,我一直盼著你下地獄。不過,看到你這幅樣子,我突然有了更好的想法。」
管家被唐景淵勾唇笑的樣子嚇到,見他朝老爺子伸手,趕緊喊出聲,就連陸安寧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唐景淵手裡動作一頓,竟然是要幫老爺子把被子蓋好。
他回頭瞥了管家一眼,眼裡滿是不屑:「你以為我要弄死他?」
管家啞然,剛才他說的那些話的確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管家無奈道:「我知道,小三爺對老爺子心懷怨恨。當年,老爺子做了錯事,害了你們母子。這些年,其實他一直在懺悔。可人已經不在了,他只能進可能去彌補你。老爺子是真的在意你的,你們說到底還是父子!」
「夠了!」唐景淵突然怒喝一聲:「管家,我敬重你在裴家兢兢業業,有些事,你最好別管,我自有打算。」
他起身,掃了床上的人一眼,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他用最好的藥。」
管家一聽,總算鬆了口氣。
「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我會讓你好好活著,親眼看著我如何一點點毀掉你畢生的心血,生不如死,才是你最好的贖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