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岳母沒說謊

  他半天沒吐出別的字來,瞪大眼睛看著謝北城。

  謝北城笑得得意:「你想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紀堯機械的搖了搖頭:「你比我花,敢一腳踩兩船,我看錯你了。」

  謝北城緩緩的吐出兩個字:「沈——溪。」

  「什麼?!」紀堯比剛才還要震驚萬分,差點就跳了起來:「你說那個人是誰?!是誰?!是現在的嫂子?!」

  謝北城不悅的睨了他一眼:「你小點聲,生怕她聽不見嗎?」

  紀堯張大嘴巴。

  謝北城的腳尖踢了怔怔的他一下:「好了別演了,哪有你這麼誇張。」

  他真佩服紀堯的表情之多。

  紀堯滿臉八卦:「真的是她?你確認了?那她……你們……之前……」

  語無倫次,但是謝北城知道他想問什麼,他想問的是,為什麼沈溪沒有認出自己。

  他的臉上慢慢又陰沉下去:「那件事給她的傷害,我這一輩子都彌補不了。」

  紀堯認同的點了點頭。

  沈溪和她認識的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樣,她比誰都正經。

  一個正經的、學習優異的女孩子,在校期間被陌生男人強睡,怎麼可能平靜的接受。

  謝北城道:「你記得那塊佛牌嗎,是她父親當年送給她母親的,那一晚掉在床下被我撿到了,我一直以為是關宥儀的,準備還回去,被沈溪看到了認了出來。」

  紀堯仍舊疑惑:「丟了五年的佛牌都記得,卻不記得滾了一晚上床單的男人?」

  謝北城對他的用詞十分不滿,沒有計較,繼續道:「那件事給她的傷害太大,抑鬱失憶,休學了一年。」

  更多的事,他沒必要和紀堯說。

  一是羞愧,二是怕紀堯大嘴巴,不小心說漏嘴傳到沈溪耳朵里就壞事了。

  「啊,失憶?只能說嫂子被你整得真慘,難怪你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

  「可是我就算把整顆心給她,也彌補不了當年自己犯下的錯。」

  是他玷污了沈溪,後續發生的一切都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不孕,被退婚,險些被繼父強姦,輕生。

  現在想起都覺得後怕,那一晚在橋上,如果不是看到被遺棄的喬喬,沈溪大概已經沒了。

  他感謝沈溪救了喬喬,也慶幸因為喬喬,沈溪才活了下來。

  謝北城從椅子上站起來,警告道:「這件事你給我閉緊嘴巴,要是被沈溪知道,我殺你全家。」

  紀堯:「大過年的,說這種話多不吉利呀,放心,我這人有分寸的。」

  謝北城往外走:「你可以回去了,我得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紀堯又羨慕又嫉妒:「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一個讓我心甘情願掏心掏肺的女人啊。」

  謝北城揶揄:「你先學會掏心掏肺再說。」

  兩人下樓,行到樓梯中央,謝北城的手機響起。

  看到來電號碼,他腳步停住。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催債的?」

  紀堯回頭問他。

  謝北城沒看他,揮了下手:「你走吧,我還有事。」說著拿著手機又轉身回書房了。

  關上門,他步伐沉重的走到窗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的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周淮。」

  「謝總,按照您說的地址,我們找到了那個小土堆。」

  周淮的匯報讓謝北城的心臟猛顫,一股劇痛襲來,讓他渾身緊繃難受,好似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的手緊緊的抓窗簾,太過用力,手指骨節泛起了白。

  「謝總,謝總?」周淮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帶著擔憂。

  謝北城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悲痛,嗓音沙啞:「你繼續說。」

  周淮從來沒有見過謝北城像如今這樣,那個叱吒風雲的男人,現在好像,一碰就能碎掉。

  他艱難的匯報情況:「墳上長了不少雜草,看樣子是有四五年了,您……要不要看看?」

  沉默良久,謝北城才吐出話來:「我得看看……」

  那裡面是他的兒子,是他沒曾見過一面的兒子,只在世上存活了不到一天的兒子。

  他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跪在墳前懺悔。

  可是看著窗外在院子裡和喬喬堆雪人的沈溪,他什麼都不敢做。

  他的任何異常,都逃不過沈溪的眼睛。

  他不能讓她跟著難受。

  周淮的視頻發過來,他還在現場。

  謝北城死死的盯著屏幕里長滿雜草的小土堆,猩紅的眼睛流下了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的兒子啊,來到這個世界才一天,就撇下爸爸媽媽走了。

  現在在這麼一個荒涼的地方,孤獨的躺了四年。

  他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家的風水有問題,或者是自己命太硬,為什麼他的家人要一個接一個的離他而去。

  謝北城的喉嚨控制不住的發出嗚咽的聲音。

  「謝總,這裡和你說的差不多,依山傍水,視野很好。上山的路很僻靜,應該很少有人來。」

  謝北城看了許久,渾身像是泄了力一般,道:「行了,辛苦了,你們回吧。」

  視頻掛斷,謝北城雙眼通紅的看著樓下嬉鬧的母子。

  他甚至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把兒子的墳遷回身邊,怕李佳慧覺出異常。

  再緩緩吧,等找到合適的機會,一定要把兒子帶回來,不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那麼遠的地方。

  謝北城在樓上坐了好久,情緒久久無法平復,他不敢去找沈溪,只能遠遠的看著她。

  「爸爸,下來一起玩兒啊。」

  喬喬發現了他,在雪地里蹦跳著朝他揮手。

  沈溪靜靜的站在一旁,衝著他溫和的笑。

  謝北城艱難的展出一個笑容,聲音還有些低啞:「爸爸不玩,你們該進屋了,別感冒了。」

  喬喬指著旁邊的一個雪人,大聲道:「這是爸爸!」

  謝北城點了點頭,看著院子裡的四個雪人。

  每一個都戴著帽子。

  是他們僅剩的四個家人。

  謝北城的眼淚再次流下來。

  爺爺,爸爸,媽媽,晚檸,程無漾,還有他未曾謀面的兒子,

  思念故去的人,是一種絕望的痛。

  謝北城轉身離開窗口,怕被沈溪看出異樣。

  他洗過澡,把自己關在書房,用時間調整情緒。

  可是呆到傍晚才出來,還是被沈溪發現了不對勁。

  眼睛哭過的那種紅,不好掩飾。

  沈溪詫異,但是當著孩子的面,沒問。

  等吃過晚飯回了房間,她才主動靠到他面前抱著他:「你怎麼了?」

  謝北城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也以為悲傷的情緒已經過去,現在被沈溪這麼一問,鼻子瞬間一酸,更加的難受起來。

  沈溪看他眼眶又泛紅,又擔心又難受,仰頭摸著他的臉:「你怎麼了,告訴我啊。」

  謝北城靜靜的注視著她的眼睛,喉結滾動好幾下後,才吐出幾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