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假猴

  「假猴！」

  敖玉烈大喊一聲，傻子都清楚，幻境中突然出現的孫悟空只是一隻假猴。

  正如兩人所猜想預料的那樣，沉淪手段無效後，就只能採用殺伐之術了。

  在幻境中死去，跟在現實中死去是一樣的，並且會將唐洛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掠奪為自己的力量。

  屆時想要對付哪吒便是輕而易舉之事。

  此方天地，便會徹底落入到黃衣之王手中。

  什麼阿難、迦葉，還有藏頭露尾的紅蓮會都會成為他的糧食。

  還有那些外來者……天庭的榮光將會傳播到其它世界，傳播到每一個角落中。

  舊神的光輝已經暗淡，猶如這個廢棄的世界一樣，他們終將隕落，成為舊日的塵埃。

  黃衣之王將取代他們，成為新神！

  而這一切，都要從殺掉這白髮和尚開始。

  金猴奮起千鈞棒！

  如意金箍棒帶著翻山倒海，天翻地覆之威落下，沉重的壓力讓敖玉烈差點跪下。

  儘管他剛才喊出了假猴，可面對這一棍，卻恍惚之中，仿若看見了真正的大師兄。

  齊天大聖之威！

  以假亂真的幻境，製造出了一個戰鬥力極為強大的孫悟空。

  雖只是皮囊幻影，可能夠造成的損害卻是真實的。

  「……來得好。」

  唐洛抬頭，看著落下的一棍，笑了起來，身上的衣袍鼓動，獵獵作響。

  白色的頭髮飄揚狂舞，如同怒龍咆哮。

  唐洛跟孫悟空交手次數很多，可都是對練，以前唐洛可以用盡全力，不必擔心傷到孫悟空。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交手就越發不能盡心盡興了。

  如今這假猴，讓唐洛突然有些心神澎湃，由衷地想要好好活動一番。

  右手虛握，玄變已經在手，形成玄變之錘，沒有琉璃涅槃大手印神通，也沒有施展千手不能防。

  雙手握住玄變之錘，唐洛踏後一步，將玄變之錘落於身後側。

  接著，反手往上一撩！

  沒有多餘的動作，就是這麼一個簡單反手上獠。

  腳下的地面瞬間崩滅成一片混沌，唐洛穩如泰山，那動作明明快如閃電，卻給人一種極為遲緩的感覺，好像是整個大地都隨著這一個舉動往上升騰。

  傾天之棍！

  覆地之錘！

  棍錘還未真正交擊，周圍的御花園，什麼花草樹木，亭台樓閣通通盡數化作齏粉。

  一片混沌空白。

  敖玉烈早就化作真龍，跑出了「十萬八千里」，還在繼續往外跑。

  打架不行，連跑路都不行的話，那是活該要死啊。

  如意金箍棒和玄變之錘相撞，唐洛臉上帶著笑容，面容不見猙獰，卻看那如利劍一般刺人的眼神，頓時讓人心驚膽寒。

  他的眼中，映出了一個「人影」。

  金棕之色的毛髮，七分像人，三分像猴子，若往人那邊靠，算不上好看，帶著幾分奪人心魄的野性。

  要是往猴子那邊看，那就是十足的「美猴」了。

  這假猴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背後紅色披風揚起，仿若覆蓋了整個天際。

  正是齊天大聖的打扮！

  那一雙金色眸子，仿若烈火燃燒，明星閃耀。

  滿臉怒容猙獰，霸道至極！

  就是，整體的大小小了一些，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勉強一米六而已。

  金箍棒散發著的金色光芒被唐洛的玄變之錘壓下。

  唐洛看著眼前的假猴，微微搖了搖頭：「不行，還差了不少火候！」

  進行到一半，停住的動作繼續，玄變之錘繼續上揚，在半空中划過一道黑色的虛空軌跡。

  「崩！」

  一聲聲響，金箍棒從假猴子手中脫離，在天空中不斷地旋轉著，形成了一個圓形，飛向天際，瞬間消失無蹤。

  一錘砸得假猴金箍棒脫手，根本握之不住！

  金箍棒脫手之後，假猴非但沒有就此敗亡，反而激起了巨大的凶性。

  身子猛地膨脹起來，變成了兩米高的猿猴，下顎突出，已有凶獸之相，倒是身上依然穿戴金甲，遮掩了幾分凶戾。

  只見假猴用粗壯無比抓向唐洛，一個熊抱，看似要將其狠狠勒死一般。

  唐洛面不改色，甚至還帶幾分輕笑之意，眼中的亮色已經退去，看上去頗為雲淡風輕。

  手中玄變之錘變幻玄變之劍。

  劍光閃過，兩條粗壯的毛絨手臂連同上面的臂鎧一同飛出。

  如果說剛才那一棍子還有孫悟空七八分神韻的話，那如今的樣子，便是四分都勉強了。

  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姿態，差了太多。

  一劍將雙臂削去，沒等這假猴反應過來，唐洛已經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其鎧甲上。

  鎖子黃金甲瞬間崩裂，假猴身子倒飛出去，看那飛行軌跡，倒是跟金箍棒一致。

  那邊敖玉烈還在飛，突然一根棍子從天而降，直直落在他的眼前，差點將其一棍穿首。

  頓時嚇了一跳，沒等他繞過棍子繼續跑路，又有身影飛來，重重落下。

  卻是被「釘」在地上的金箍棒洞穿，掛在上面，看上去一時間悽慘無比。

  敖玉烈立刻腳底抹油，跑得比什麼都快。

  假猴被金箍棒穿身而過，卻依然凶戾，咆哮一聲，伸手將其拔出，金箍棒入手瞬間，擴大幾分，變得更加合手。

  假猴雙手握金箍棒，向上狠狠一戳。

  一棍朝天！

  與此同時，黑芒降臨，槍出如龍！

  玄變之槍，槍頭點在金箍棒，假猴身子往下一沉，腳下出現一片深坑，就連藕絲步雲履都在同一時間碎裂。

  尖銳槍頭和棍端對撞，迸發出刺眼的金光。

  玄變之槍刺入到金箍棒之中，眼看就要將其碎裂，握槍唐洛的身邊，突然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壯碩猴子，同樣手持金箍棒，朝著他當頭砸下。

  不知何時施展的「猴毛化身」。

  實力自然不是假猴本尊，但這個時候兩棍子砸下來，卻也足夠讓人「肝腦塗地」。

  刺入到金箍棒之中的玄變之槍，反而在此時變成「鎖鏈」，束縛住了唐洛的行動。

  兩個猴毛化身獰笑著，棍子化作重重迭迭之影。

  唐洛握住玄變之手微微一轉，玄變之槍變化做玄變盾傘。

  形態的變化驟然粉碎了金箍棒不說，唐洛信手一甩，將玄變盾傘「抗」在肩頭，像是一個懶散的打傘姿勢。

  傘面上卻無棍子落下。

  兩個猴毛化身在唐洛揚傘的時候，就被鋒利的邊緣切成兩段，化作四根毫毛飄落下來消失。

  漫天的棍影自然也一塊消失，連碰都碰不到唐洛分毫。

  不過唐洛打傘可不是為了防禦，單手握住玄變，朝著金箍棒崩裂，後撤的假猴揮動而去。

  半途中，玄變盾傘幻化玄變之斧。

  跟厚重的錘子不同，玄變之斧呼嘯而至，帶著無邊無際的狂暴。

  鋒利無比的斧刃划過，假猴的「銅頭鐵骨「也根本擋之不住，一下子被一分為二。

  不過到有幾分金剛之身的意思在，被分開兩半後猶自不倒下，反而還要重新匯聚。

  明明是形態猙獰，不小的雙手斧，卻被唐洛單手握著揮動，如同整個人被斧子帶走了一樣。

  唐洛單手連揮玄變之斧，斧影閃現。

  將假猴切成無數碎塊。

  除卻第一下勉強有些勢均力敵之外，此假猴在唐洛面前竟然如此不堪。

  遠處的敖玉烈抓了抓頭髮，原本他還以為會有一場龍爭虎鬥呢，畢竟假猴出現的威勢，當真讓他想起了大師兄。

  不是一般的冒牌貨，他原以為又是一個六耳獼猴。

  沒想到西貝貨得有點徹底。

  不過敖玉烈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錯了。

  不是這個假猴真的不行，而是如今的師父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曾經的師父雖然強橫至極，可一步步走上來，當真算得上是「急功近利」四字，傲劍走偏鋒，太偏。

  原本大道之途便是艱難無比，莫說是師父這種「偏鋒」，便是最為穩妥的路子，也是艱難險阻。

  地藏菩薩遲遲踏不出那一步，又豈是真的完全被宏願束縛了？

  那是真的難。

  古往今來，天生異種不算，真正能夠走上那一步，達到「真佛（大羅）之境」的，唯六人而已。

  太上、靈寶、原始、燃燈、如來、彌勒！

  天庭、靈山大雷音寺各三者。

  這才是兩尊龐然大物可「二分天下」的根本原因。

  師父雖然驚才絕艷，又有「前世怡澤」，短短時間內走過了別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踏足無數人可望不可即，甚至連看都看不到的境地。

  可是，說實話，可能此生就真的終於此地，無法寸進了。

  別說那真佛之境地，便是距離地藏、觀音菩薩他們也有幾分差距。

  頂多只能說打起來不懼——也只是不懼而已。

  西行之後，唐洛雖然偶有外出舉動，但大部分時間都一直閉關，想要更進一步。

  能夠用「深居簡出」來形容，可就算如此，修為跟西遊最後那段時日，沒有多少差別。

  前路斷絕！

  於戰鬥一途上的優勢，在勢均力敵的戰鬥中能夠「錦上添花」，想要雪中送炭卻是不能。

  自身的實力修為，才是根基，最為重要的。

  相比之下，孫悟空才是最有希望，可以繼續前行的那一個。

  唐洛，希望渺茫。

  可如今，算是真的因禍得福。

  山海界崩滅，唐洛幾乎傷到了極致，最後卻是不破不立，破後而立，前方之路自然不能說暢通，可堵路巨石上已經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這條路可以繼續往前走。

  想到此處，敖玉烈又聯想到了孫悟空。

  以大師兄之能，如今又在何處，又是什麼模樣？

  正想著，突然一股大力襲來，股上挨了一下，直接飛出去，摔了個嘴啃泥。

  「想什麼這麼出神？」

  唐洛說道。

  敖玉烈回過神來，頓時驚出了一頭冷汗。

  周圍所有的場景都已經消失不見，唯有腳下的大地還在，其餘一片空白，但這空白之中卻又帶著黑色。

  混沌之色。

  腳下的大地，則是完全由血肉構成，到處都是巨大的黑色空洞。

  觸手從地面下鑽出，瘋狂地舞動著。

  耳邊開始響起無數詭異的人聲，很多敖玉烈聽上去還算熟悉，那是天庭舊神的聲音。

  可如今，他們殘魂聚合，已經形成了一個全新的「黃衣之王」。

  一個被野望支配的產物，集合。

  隨著觸手舞動，敖玉烈還「看」到了諸多幻影在眼前晃動。

  無窮無盡的「風」，像是水的模樣，從空白的混沌傾瀉下來，要將其淹沒。

  「醒醒。」

  敖玉烈又挨了一腳，清醒的同時被迫避開捲來的觸手。

  心裡頓時凜然，這黃衣之王，是要跟他們拼命了啊。

  剛才唐洛斬碎假猴，碎塊融入到大地中，周圍的環境就開始變化，腳下的血肉大地逐漸形成。

  黑色的空洞出現，巨大的觸手舞動著。

  一副世界末日的瘋狂場景。

  怕是山海界突然崩碎，天災降臨那一刻，在眾人心中形成的恐懼，又經過歲月的侵蝕，形成的「恐懼之源」。

  難以形容，敖玉烈恍惚之中已經受到影響。

  假猴並非是黃衣之王最後的手段，唐洛滅掉假猴後，才引出了真正的「關鍵」。

  這是跟整個「世界」為敵。

  「師父。」

  敖玉烈看向唐洛。

  「也就這樣了。」唐洛收起玄變，輕輕抖了抖雙手，猛然揮出。

  千手不能防！

  虛假的孫悟空讓他頗為失望，現在便砸碎這場幻境吧。

  無窮無盡的掌影擴散出去，一切煙消雲散。

  「……怎麼就出來了？」

  哪吒看著唐洛和敖玉烈兩人，「我才準備用力呢。」

  「算了吧，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用力就要斷了。」唐洛說道。

  哪吒聞言，眉毛豎起，就要跟唐洛拼了。

  又想到，對比雙方如今的情況，他可不就是小胳膊小腿嗎？頓時覺得心好累。

  三人站在懸浮在黃衣之王面前。

  剛才的幻境對於外界來說，不過是一瞬而已，唐洛和敖玉烈便已經脫困而出。

  而失敗的黃衣之王，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團不規則的肉團，不斷蠕動著。

  肉團上時不時出現一張張面孔，接著消失。

  那些面孔有些看上去還算熟悉，有些則比較陌生。

  一部分哀嚎咆哮，痛苦不已，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他們不願意死去。

  有一部分則是一臉解脫，如同脫離苦海，我之所為非我本意，今天方得自由。

  甚至還可以看到一些人對著唐洛和哪吒說些什麼，似乎在道別，在道謝。

  腳下重新恢復原狀，唐洛他們踏足「地面」，周圍的虛假天神們已經盡數死去，他們本就是黃衣之王的傀儡、木偶。

  如今黃衣之王步入死亡，自然先走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