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任那少年伏在自己懷中哭了許久,才把他哄回了自己房中。
拍了下自己近乎濕透的肩頭,君瑾面上出現了一絲無奈來:「真沒想到竟然也是個小哭包。」
等等、「也」?
他還認識什麼愛哭鬼麼?
君瑾細細回想了一下,但自己那頭腦卻依舊空空蕩蕩,什麼也想不起來,於是只能作罷。
見小白並未察覺他剛才的話語中的那點,君瑾也不問它,反正問了也不會得出任何答案。
身體感到了些許疲憊,君瑾並不選擇直接回去休息,而是喚侍女推自己去見周隼。
算算現在周隼身邊應該已空下來了,現在去找他正好。
君瑾信奉「要麼不做,要麼做好」,既然他教了周子越,那麼他便會做到對他盡心盡力,這也是他身為老師的原則。
周隼才應付完自己的那些心腹下屬們,轉頭便聽下人通報說君瑾求見,周隼挑眉,讓下人帶君瑾過來。
他倒是有些想問問君瑾為何會出一個沒有答案的題目,似乎這個人總是能夠做出一些與世俗不同的事情來,當真讓他充滿了好奇。
君瑾被推入正廳,周隼還未問問題出口,君瑾搶先一步道:
「殿下,至此世子的治療已經結束了,後續只要稍微注意,那麼便不會再有影響。」
周隼微眯著眼眸,道:「先生當真本事高強,若你有什麼想要的獎勵,盡可以跟孤說。」
他聽君瑾話中語氣,隱隱有種猜測君瑾似乎是準備脫身了,內心微有些失望,不知是因為什麼。
周隼正在思考著將君瑾留下來的理由或者說藉口,在這時君瑾再次開口:「在治療當中在下發現了一件事情……不知道殿下您知不知曉。」
「你說。」周隼慣來不喜別人給他賣關子,但是到了君瑾,聽對方用那清潤如玉的聲音娓娓敘說,就算是聽他賣關子也仿佛成了一種享受。
君瑾道:「在下發現……世子的『傻症』,似乎是人為造成的。」
在聽到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周隼身上氣勢頓時一變,整個人仿佛甦醒的猛獸一般,發出了駭人的威勢。
「先生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周隼語調平靜,卻暗含著山雨欲來之意,要知道周子越在過繼到他名下之前乃是先皇的嫡子,換句話說就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如果真若君瑾所言,那麼造成周子越痴傻的恐怕……
他與先皇乃是兄弟,二人情同手足,先皇當年偏愛周子越,然而後來檢測出周子越智力殘缺的,這才將皇位給了當今聖上。後來先皇大限將至,不得以將周子越過繼到周隼這裡,也是抱著周隼會好好照顧愛子不讓他受委屈的想法。
君瑾頂著周隼身上釋放出的壓力,絲毫沒有畏懼之色,他眼角微挑,一雙鳳目清凌凌,透著不容置喙的自信:「在下方才所說不過是治療中根據世子反應所做出的猜測而已,並沒有什麼切實的證據,若是殿下不願相信,那也無可厚非。」
周隼盯了他一會,忽然笑了起來:「先生當真是牙尖嘴利,好吧,孤會著人去調查此事的。」
聽到他如此回應,君瑾面上這才流露出笑容來:
「殿下果然是個明事理之人。」
周隼心道,誰沒聽出來你這是事後給個甜棗來安撫一下,嘴角卻不由微微翹起。
君瑾道:「對了,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恩?」
「在恩師死後,我便如風中浮萍,拖著這身殘破的身軀不知何時便會一命嗚呼了,本次來王府原就是為了圓恩師未完之願,但是在這幾月里,在下與世子朝夕相處,不免也生出了幾分不該有的奢望……」
周隼:「……先生有話請直說。」
君謹眨眨眼:「我想留在王府,擔任世子的老師,不知殿下願不願意?」
周隼定定的打量著君瑾,似笑非笑:「孤原以為先生是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卻沒想到原來先生也會打著這樣的主意……」
君瑾老神在在:「畢竟我現在也不過一介凡人,做不到仙神那般餐風宿露。」
周隼道:「可先生的醫術雖然高明,孤卻不知你在其他方面如何。」
「在下雖做不到知曉一切,卻也是熟讀四書五經,這些年來跟隨恩師遊歷也見識了許多,勉強能稱得上博學二字吧。」
周隼:「可孤怎麼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君瑾道:「若不信,殿下來考考我就是了。」
周隼大笑起來:「不用了,孤對先生這點信任也是有的。」
君瑾:「恩,天色漸晚,在下身體略有不適,那麼便先行告退了。」
周隼擺擺手,打發他快點離開,心裡暗啐一口君瑾這人當真膽大包天,當他看不出來他那是目的達成了就懶得再跟自己扯皮了麼?
真是,理由都不找的走心點。
但是他從未見過敢待自己如此……隨意之人,往日裡見到的大多都膽小如鵪鶉般,君瑾態度既不無禮,也不無趣,總是能將他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上去。
等回過神來,周隼才發現自己面上帶著謎之微笑許久了,咳了一聲,喚隱在暗處的暗衛出來,命令將周子越過繼到自己名下之前發生的事情好好調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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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那個痴傻的世子被治好了,那個「騙子」被攝政王尊為上賓,還成為了世子的老師!
這樣的消息在第一時間便順著情報網流入了小皇帝的耳中。
周子靖一把掀翻面前的香案,嚇得一眾宮女太監跪倒在地。
他看似暴躁,實際只有周子靖自己清楚,他的內心到底有多恐懼。
他的皇位一直都不是多麼穩固的。
若不是攝政王無意皇位……若不是父王寵愛的周子越是個傻子……那無論如何也是輪不到他去坐的!
周子靖方得不得了,又看到下面誠惶誠恐跪著的一干人便更感煩躁,一時間竟覺得這些太監宮女說不定在私下裡都在偷偷的嘲笑著自己,笑他的皇位不過是別人不要撿來的,頓時開口就想命人將他們全都拖下去砍了。
看出周子靖身上泛起殺意,他的心腹太監連忙上前轉移他的注意力:「陛下若是覺得哪裡不適,不妨去找國師大人談談?」
周子靖眼睛一亮——是的,國師一定能幫他!
於是便放開了那些不知自己逃過一劫的宮人們,宣人擺架去往國師那裡。
國師的居所建造的十分清雅,國師正在看著一株開放得正盛的蝴蝶蘭,手指輕柔的撫過那潔白無瑕的花瓣,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但隨即又轉變的冰冷起來。
周子靖自然是沒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喚了一聲後國師對方才轉過身來,好整以暇的看向這小皇帝:
「抱歉貧道未能出去恭迎陛下,不知陛下為何看上去如此焦躁?是發生了什麼麼?」
周子靖絲毫不在意那些虛的,國師是他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在他內心深處知道,國師與那些江湖騙子不同,他是真正的高人!
周子靖拉著國師將自己所聽的事情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順便可著勁抹黑那幫世子治病的名叫「君瑾」之人。
說完這些,周子靖面上又流露出一點惶惶之色來:「國師,怎麼辦,皇叔他莫不是、莫不是對朕有所不滿了?」
在來的路上,他又仔細想過,覺得這有可能是周隼對自己失望了,所以放出這樣的消息打算給周子越鋪路,到時候把自己踹下皇位讓周子越來做。
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
周子靖越想,心中殺意便越盛,恨不得立即派人去將周子越殺了才好。
國師看出他想得什麼,掩去眼中的那抹不屑,輕聲道:
「陛下莫急,待貧道來算一下。」
周子靖連忙安靜下來,期待的看著男人閉上眼睛掐指。
過了半盞茶功夫,國師再度睜開眼來,但是他的眼中卻浮現出一絲凝重:
「……陛下,我覺得此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嗯?」
「貧道算了算,攝政王殿下很可能正處於蒙蔽之中。」
周子靖一驚:「你、你的意思是說,皇叔他是被那人給騙了?!」
他心中暗喜,周子靖到底沒有傻的太徹底,他也心知若是自己貿然對周子越出手,很可能反而會惹怒周隼,弄得自己落入萬劫之地。
國師篤定的點點頭:
「沒錯,屬於攝政王殿下的那顆星此時被邪光遮蔽,正是預示著有奸人在他身邊……」
他話並未說得太滿,但是語中未盡之意周子靖已經十分清楚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君瑾:感覺有人在背後黑我。
說個冷笑話:君瑾說:「若不信,殿下來考考我就是了。」於是周隼就把他給烤了x
#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