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竹的眼睛沒有挪開,望著後院方向搬了好大一摞書孔武有力的白靖康,頭也不回的道。
「芽兒,你是年少時便跟著我的,你也知道我同他之間的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他就算不愛那個張氏,他們之間也還有一個兒子,雖然說他們現在沒在一起了,不過說不準以後會因為兒子再複合呢?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我不想當一個第三者,況且如今他是我朝六品將軍,而我只是個小小開書齋的。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是什麼二八年華未出嫁的莊小姐了,我如今只是一屆寡婦,外人口中的克夫命,名聲何其重要,我如今怎麼還配得上他?」
芽兒也是心疼自家小姐,當時在那早死的姑爺家,自家小姐可是沒少被搓磨。
還是從前還在世的老爺,拼了命的才把自家小姐要回來,不然小姐這會兒還不知道過的什麼日子呢。
芽兒只是想讓自家小姐過的幸福一些,她知道小姐心裡的人一直都是這白四郎,可惜造化弄人,導致兩人現在這個局面。
而小姐的經歷又導致她敏感自卑,兩人就更是擰巴了,芽兒對此也很是無可奈何。
那邊的白靖康幫忙搬完書,擦了一把汗便回了前廳,看著正打掃桌面的莊夢竹,他便趕忙跑了過去搶了抹布。
「夢竹我來,這種小活給我來干,你就去櫃檯那邊歇著,我最喜歡幹活了。」
莊夢竹無奈,又去另一邊掃起了地,然而卻又被白靖康搶了掃把。
「哎呀夢竹,這大熱天的,一會兒你又幹活兒干一身汗,女孩子身上出汗最不舒服了,你快去歇著,我來就行。」
莊夢竹看著眼前的白靖康,她知道自己不能因為想多看一會兒他便繼續拖著了,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
她心裡也清楚,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久,她就越割捨不掉,她一個寡婦,這輩子就只能這麼獨身一個人下去了。
而他不一樣,他是赫赫有名的小將軍,他的前途未來可期,他的夫人是要能與他家裡相當,可以幫得上他的人,她不能因著自己的私心再去耽誤他了。
於是莊夢竹站在那裡狠了又狠心,這才輕聲開口喊道,「白靖康。」
白靖康聽到莊夢竹在喊自己驚喜回頭,「夢竹,夢竹你終於願意理我了?你終於肯叫我名字而不是白公子了,我真的好開心!」
看著眼前一臉開心,興奮的望著自己的白靖康,莊夢竹甚至能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但是她不能心軟,也不能再讓他們繼續糾葛下去了。
「白靖康,你以後不要再來夢竹軒了,你在這裡讓我很不自在,我不想見你,還有,我們之間沒有以後。」
聽了這話,白靖康眸中的光亮慢慢的熄了下去,他有些受傷的看著眼前這個他放在內心最深處的女人。
結果接收到的只有決絕的轉身而走,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白靖康心都快碎了,他是真的很想把她娶回家,一直都想。
年少時候的青春愛戀是她,想娶的人是她,想一輩子對她好,想給她一個依靠,可是她為什麼就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呢?
明明他如今已經是獨身一人了,已經沒有妻子了,而且他現在功名在身,已經成為能配得上她的男人了啊。
難道是因為自己常年混居於軍營,皮膚變糙變黑眉上還多了個傷疤變醜了嗎?或者是因為他現在還有個兒子在她不喜歡?
白靖康想不明白,看著莊夢竹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想看的樣子,他還是落寞的離開了夢竹軒。
他不想讓她難過,也不想讓他不自在,哪怕是因為他。
……
情場失意的白老四下午回到家之後就在房間裡悶了一下午,就連晚飯也沒有出來吃。
老胡氏看出有些不對勁,估摸著應該就是因為那莊小姐的事兒,不過也確實是他們當年負了莊小姐,老太太也只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走了。
然後又讓廚房留了些吃食,等白靖康餓了還能有東西吃,她這個當娘的,也只能看著干著急,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人家姑娘擺明了不願意,她一個老太太總不能再去強迫了人家,讓人家姑娘一定要嫁給自己兒子,這事兒咱也干不出來呀?
白靖康想不通,為什麼他放在心尖尖的姑娘如今對他如此絕情?
說是絕情,其實也不一定,他能察覺到明明她對他也還是有意的,但嘴上說的卻是那麼絕情!
可平日裡追隨在他身後的目光,關切的讓丫鬟給他準備茶水,點心,只要他去書店的日子就一定能見到她,這不是有意是什麼?
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如今也單身的她就是不願意接受他?
唉,白靖康是真的愁,這不?這會兒正在這兒披星戴月的坐在屋頂上借酒消愁呢。
突然,遠處傳來了足尖輕點瓦片的聲響,白靖康立即警惕起來,畢竟在軍中混跡多年,能混到如今這個小將軍的地位也不是蓋的。
發覺不對勁之後,他就立馬躲在了視覺盲區,然而,不遠處房頂用輕功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小侄女兒和抱著她的師傅毒老。
「出來吧,老頭兒我年紀大了,眼可不瞎,大老遠就看到你在這兒房頂上坐著。」
聽到毒老的聲音,白靖康這才捏著酒瓶一點點的挪出來。
本來看到是他們之後,白靖康是沒準備出來的,畢竟他這副以酒消愁,酗酒的模樣,也著實不想讓自家小侄女兒看到,以免毀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可是聽到毒老的話後,他就不得不出來了,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
白寶香看著就穿了一身寢衣,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泛紅手裡還捏著酒瓶子的自家四叔有些驚奇。
四叔回來後,就一直是一副無所能敵,所向披靡的形象,讓家裡的哥哥姐姐們都非常佩服四叔,以四叔為榜樣。
可今天晚上她眼裡的四叔怎麼這麼頹廢呢?看著自家四叔這個模樣她也有些好奇了,於是決定活躍一下氣氛,開口調侃道。
「四叔,你大半夜的,在屋頂,是在曬月亮嗎?」
聽到自家小侄女兒的問話,白敬康有些手足無措,看了看天上被雲遮住的月亮,結結巴巴的回道,「啊......對,是在賞月,剛剛還有月亮呢,這會兒被雲遮到了,你看現在還有星星呢。」
白寶香在自家師傅的懷裡抬頭看了看天上那幾個稀疏的星光,有些無語的看向自家四叔。
不是,她開玩笑的呀!
毒老看這家小徒弟還是這副精神奕奕的模樣,又望向了對面白靖康那小子手中拎著的酒瓶道,「你這手裡拎著兩三瓶呢,給老頭兒我分一瓶,不過分吧?」
白靖康趕忙回答,「不過分,不過分,這可是我爹那老頭藏地窖里的好酒,佳春釀,毒老您來一起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