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宰還沒反應過來,楚洛就已經在眼前消失不見。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少主,你剛才是不是惹盟主生氣了。」
「柳爺,我沒有。」
「還說沒有!要是沒有,你也不會站在這兒發呆。」柳爺佝著腰身,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了。」
薊宰:「……」
他轉身往薊家裡面走。
才走進去,就看到三四個薊家人站在了院中。
「去祠堂。」
薊宰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起進了祠堂。
祠堂。
上掛三清,之下是一個大的牌位,被一塊紅布蓋著,再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薊家歷代家主的牌位。
天羅真人手持浮塵,背對著門口。
其餘薊家人全都冷眼看著薊宰。
薊宰一走進去,迎面就被飛過來的浮沉給抽在膝蓋上。
砰的一聲,他重重跪在地上。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
薊宰忍著膝蓋上的疼,卻不言不語。
「看來你連自己錯在哪兒都不知道。」
天羅真人走到薊宰身旁,低垂著眼眸看著他。
「一錯,隱瞞滅世妖龍之事。」
「二錯,竟然任由一個丫頭污衊薊家。」
「三錯,明明在受罰期間,居然還敢恢復。」
每說一句,天羅真人的浮沉就重重的抽在他的身上。
三句,三鞭。
浮塵千萬絲宛若,千萬根細細的鋼鞭,抽在他的背脊上。
薊宰的背上已經血跡斑斑。
他死死咬著唇,一聲不吭。
「好好跪在這兒反省。」
天羅真人離開,其餘薊家人也都跟著離開。
「少主,你要怪就怪那個不知所謂的盟主,要不是她突然過來,你也不會再受刑。」
「一個連傳承都沒有的丫頭,被青陽推出來,還真以為自己是盟主了。」
「不把我們七十二仙門放在眼裡,她這個盟主也做不長久。」
吱呀一聲。
祠堂的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光線。
薊宰這才緩緩抬頭,對上了這滿室的牌位,輕輕皺了皺眉。
帝京。
市中心。
翟柔一手拿著冰激凌,另外一隻手拿著烤串,腳步輕快的走到了拐角處的一個小桌子,將東西全都放在了桌上。
「部長,你怎麼想到來找我啊?」
她壓低聲音,「我可沒有偷懶,我已經好多天沒有休息了。我是真的生病了,所以才向宿隊請假的。」
「就一天。」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滿臉祈求,「就一天,我明天一定回部門。」
楚洛帶著口罩,環顧了一圈兒。
這裡人潮湧動,來來往往的不是學生就是遊客。
見楚洛不說話,翟柔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請求,「盟主,我真的生病了。我頭疼,肚子疼,渾身上下都疼。」
部門很好。
有盟主當然更好。
但是……
再好的工作,做的久了,也會煩躁的。
而且還有宿向陽那個加班狂魔,她一個才畢業的大學生,本來以為是保送公務員的好工作。
沒想到危及生命不說,甚至還要天天加班。
她現在哪兒是二十歲,走出去說是三十歲都有人信。
楚洛:「我不是來抓你回去工作的。宿向陽既然批准了你放假,也不會來抓你的。」
翟柔裝得這麼假,宿向陽要是真的不願意批假,早就已經拆穿了。
一聽這話,翟柔立馬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她連忙拿過冰激凌,啃了好幾口,又拿起肉串,毫不顧忌形象的吃著。
「那盟主來找我幹什麼啊?」
吃完,她一抹嘴,恢復精力般的舒暢舒了一口氣。
楚洛:「我來問薊宰的事情。」
「薊宰?」
楚洛把在薊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呵!我就知道,薊家那群老古板絕對不會放過薊宰的。早就跟他說了,不要管那個什麼少主的身份,脫離薊家脫離薊家,他不聽。」
抱怨了幾句,翟柔才對著楚洛兩手一攤,「不過,我也就是說說,他肯定不會脫離的。」
「盟主,你能給薊宰撐腰很好,但是你走以後,薊宰肯定會再受罰的。」
楚洛眉頭一皺。
翟柔:「沒辦法,薊家就是那樣的。一群老頑固。」
翟家雖然也沒多好,但是比起薊家來,那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的。
「薊宰身為薊家少主,薊家那群人怎麼敢?」
「沒辦法啊!薊宰的爸媽的命都捏在他們手上。」翟柔湊近楚洛,小聲說道,「盟主,這可是薊家秘辛,我不能隨隨便便告訴你的。」
楚洛:「既然是秘辛……」
「除非你再讓宿隊批我一天假。」
楚洛:「……」
翟柔:「一天不行,那就半天。半天總行吧!」
楚洛呼出一口氣,「行!我和宿向陽說一聲。」
翟柔眼睛唰的一亮,直接挪動了椅子,坐到了楚洛旁邊,「薊家那是非常非常傳統的仙門。」
「亂七八糟的規矩特別多。」
「其中就有一條,說是薊家的人,不准和普通人結婚生孩子。」
楚洛:「為什麼?」
翟柔:「說是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啊!說什麼,修行都是靠天賦的,普通人天賦不夠,只會亂了薊家血脈。」
她一邊學,一邊表情嫌棄。
「但是……但是薊宰的爸爸,偏偏要娶薊宰的媽媽這個普通人,當時在薊家鬧得特別轟動,薊家甚至都要把薊宰的爸逐出薊家。」
「可惜……薊家那一代,也就只有薊宰的爸能拿得出手,其餘的人……切!」
楚洛皺著眉頭聽著。
玄門封閉,她知道。
玄門鄙夷普通人,她也知道。
可是像薊家這樣的,實在超出了她的想法。
「薊家捏著鼻子承認了薊宰的媽,允許她嫁進薊家,還生下了薊宰。可是誰知道……薊宰的爸去除妖的時候,被妖魔蠱惑了心神。」
「這都是發生在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就記得那個時候,薊家到處尋找救薊宰爸的辦法。」
「整個玄門都轟動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薊宰的媽就知道了一個辦法,說是心愛之人能喚回丟失的魂魄。」
「薊宰的媽去了,走了就沒回來。」
「不過薊宰的爸,是真的好了。」
楚洛一怔,「薊宰的父親……好了?」
「對啊!雖然好了,但是大受打擊,而且修為大減,從此之後就一直閉關。」
「兒子不管了。」
「薊家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