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幸運的。【記住本站域名】
母親生下我就死了,父親還不待見我,想要將我殺死,但我有一個好哥哥。
他一手將我養大,將所有的關愛都給了我,護我周全。
我無數次的想,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像哥哥護著我一樣保護他。
我也是這樣做的,幾千歲的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就是哥哥。
我將他當成全部,將他當成比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我以為自己在他心中也應該是這樣的,可是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我以為的都是假象。
什麼關心,愛護,溫柔儒雅,都是假的。
甚至,他這個哥哥都是假的。
我的生活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安排好了,我並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在一無所知的前提下,養成了他所希望的樣子。
我想,在他的心裡我應該是可笑的。
每當我依賴他,維護他,堅決站在他這一邊與所有人為敵的時候,他的心裡是不是在笑話我是一個傻瓜。
對於他,我的感情是複雜的。
他不是我的哥哥,卻也正是他把我養大。
他雖然養大了我,卻故意將我養成了一個性格陰暗扭曲偏執的瘋子。
這樣的性格註定讓我成為所有人厭惡的對象,連青丘的狐狸們都討厭我,我又能指望誰會喜歡。
其實我也不在乎別人喜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的人拿我毫無辦法,喜歡我的人又能給我帶來什麼呢?
後來我知道,被人喜歡著的感覺,要比想像中好多了。
我遇到了親哥哥。
他叫雲鶴賢,是一個花枝招展的人。
我的那個假哥哥每天都帶著溫柔的假面,時間長了,溫柔似乎真的成為了他的代名詞。
我以前很喜歡他的溫柔,在得知他不是我的哥哥那一刻,他的溫柔成了我最厭惡的存在。
反而是親哥哥嘻嘻哈哈的性格更加讓人覺得舒服。
雲鶴賢身邊圍繞著很多人,他有很多朋友。
以前我不理解有朋友意味著什麼,後來當我融入了他們才知道,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那時的我們去了一個叫現代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人很弱,既沒有修為,又不能修煉,但是那個地方的人卻意外的熱情,熱情的有些瘋狂。
他們會對著鹿悠悠沈清玄還有雲鶴賢瘋狂吶喊,只因為他們長得好看。
連幻化成小孩子的我都不放過,我冷著臉,卻沒人知道我心裡其實是有些高興的。
現代的生活充滿了不確定也非常有趣刺激,但是絕對不包括我後來被送到了幼兒園。
這件事都怪鹿悠悠出的損主意,我都快煩死了。
想我堂堂上神,活了幾千歲,被丟到了幼兒園那種地方,身邊圍繞著一堆四五歲的小屁孩。
小屁孩又嬌氣又愛哭,還喜歡往我身邊湊。
和這些小屁孩兒們一樣幼稚的還有老師,老師會一口一個阿嬰小朋友的叫我,連我上廁所都要跟著,還想主動給我擦屁股,這都是些什麼人。
我當然不肯,冷著臉把老師趕走。
我以為自此以後老師便不會再管我,不曾想,這些女老師居然覺得我獨立自主又可愛,逮到機會就要對我親親抱抱,實在煩人的很。
更煩人的事情還在後面,我那個假哥哥雲岫不知道是怎麼知道我上了幼兒園,開始每天都來幼兒園門口裝作我的家長要將我接回家。
「小朋友們都要乖乖排隊哦,老師帶著你們去校門口找爸爸媽媽。」
女幼師非常有耐心的指揮著孩子們排隊,然後走到夜嬰面前,笑成了一朵花。
整個幼兒園的女幼師都非常喜歡夜嬰,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太過於特殊。
爸爸是三軍上將,哥哥們都是為國家做貢獻的科學家,姐姐是當今娛樂圈最紅的女明星。
當然,喜歡夜嬰不僅僅是因為家庭背景的原因,還因為夜嬰與其他四五歲的小孩子比起來過於乖巧懂事聽話,什麼都不需要老師操心,不管老師說什麼,他都能聽懂並且照做,這麼點的小東西,手短腳短的,居然會自己擦屁屁,會擦屁屁也就算了,還不會弄髒自己,上完廁所知道沖廁所,還會自己洗手擦手,哎呦,怎麼會有這麼乖巧可愛的小寶貝。
這樣的小傢伙誰會不喜歡呢?
基於種種原因,夜嬰到了幼兒園便成了焦點人物。
他整天臭著個小臉,也不能避免讓人喜歡的命運。
此刻,女老師走過來,笑的見牙不見眼。
「阿嬰,你排在第一好不好,我們阿嬰最聽話最乖了對不對,只要你排第一,其他小朋友就都跟著你的步伐向校園門口走了哦。」
夜嬰暗暗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走到隊伍最前面。
他的後面是一個小女孩兒,小丫頭看到夜嬰就裂開嘴巴咯咯咯的樂,還拉住夜嬰小手,看樣子是非常喜歡夜嬰。
站在小女孩兒身後的是個小男孩兒,一巴掌拍掉小女孩兒的手,氣呼呼的道:
「你不要拉阿嬰,他是我的好朋友。」
「哼,他才不是你的好朋友,我今天跟阿嬰說了,等我長大要嫁給他。」
小男孩一聽,這還得了,自己的好哥們要被別人搶走了。
他仰著胖嘟嘟的小臉蛋,不服氣道:
「我長大了也要嫁給阿嬰,阿嬰喜歡的是我,不是你。」
女幼師憋著笑,小孩子童言無忌,說出來的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夜嬰煩不勝煩,冷著臉呵斥:「你們兩個閉嘴。」
這兩小傢伙立刻不言語了,眨巴著大眼睛,乖乖的站好。
放學時間終於到了,女幼師帶領著孩子們從教室走出來,把孩子們一個一個交到家長的手裡。
夜嬰站在老師身邊向校園外看去,並沒有發現雲鶴賢。
此刻的雲鶴賢已經做過了凶宅試睡員,他也成功被國家發現是個人才。
洛家人都有工作在身,唯一一個無所事事的就是南鳳梧了。
但是此刻南鳳梧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並沒有出現在校門口。
夜嬰百無聊賴的等待著南鳳梧的出現,沒有把南鳳梧等來,卻等到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阿嬰,哥哥來接你了。」
聽到這個聲音,夜嬰的身子一震,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來人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柔和面孔。
他不笑的時候都像是在笑,淺笑的樣子讓人沒有任何抵抗力,會立刻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個溫柔可親的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夜嬰再清楚不過了。
這個人就是親手把他養大的雲岫。
雲岫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裝,看起來乾淨無瑕,不染纖塵,配上他那柔和的氣質,任何人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有文化高素質的人。
女幼師疑惑的問道:「您是阿嬰的哥哥?」
夜嬰的家庭成員太特殊了,女幼師在網絡上都看到過,唯獨沒見過眼前這個帶著無框眼鏡的帥哥。
「阿嬰,他是你哥哥嗎?」
夜嬰冷漠的瞄了雲岫一眼,剛要說不是,還不等他說話,雲岫先一步道:
「我是阿嬰的表哥。」
「是嗎?」老師再次向夜嬰確認。
夜嬰的唇邊勾起冷笑,神識傳音到雲岫的腦子裡。
「你的臉皮真厚啊,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臉說是我哥哥?」
「在陰面沒死是你命大,你要是想好好的活著就離我遠一點。」
雲岫的笑容不減反增,此刻的他只是凡人,沒辦法學著夜嬰的樣子神識傳音。
他沒有理會夜嬰說的話,看樣子一點都不生氣。
他向前走了兩步,彎腰,想要把夜嬰抱起來。
夜嬰繼續神識傳音:「想死,你大可以試試。」
雲岫低頭湊到夜嬰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阿嬰現在變得越來越狠心了,連我都要殺嗎?你就不怕我傷心?」
夜嬰皺眉,不喜歡雲岫裝柔弱的樣子,他明明陰險歹毒,心理扭曲,卻還要在他的面前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他不去找他的麻煩是他仁慈,是看在以前那僅存的一點點情意上。
沒想到雲岫這個人不知死活,還要主動湊過來。
夜嬰斜眸看向雲岫,眼神中的惱羞成怒被雲岫看得一清二楚。
雲岫的手指在夜嬰嫩白柔軟的臉蛋上捏了捏,將他的小肉臉捏到變形。
「我們的阿嬰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哥哥好懷念當初的生活,有你有我,多好。」
他的聲音淡淡的,似乎還帶著嚮往。
夜嬰的眼底出現了一絲懷念,但很快又被他壓抑了下去。
他抬手,一把將雲岫的手打掉。
「離我遠一點。」
雲岫的手僵在空中:「阿嬰不親近哥哥了,哥哥會傷心的哦。」
夜嬰沒有搭理他,而是拉住女幼師的手。
「老師,我不認識他,他一定是一個壞人。」
女幼師將夜嬰拉到身後,探究的看著雲岫。
眼前的男人長得太好了,讓人根本生不出厭惡之心。
雲岫沖女幼師笑笑:「阿嬰和我鬧脾氣呢,老師不要在意。」
女幼師有些猶豫,不確定到底要不要把夜嬰交給這個男人。
就在她為難的時候,有一個女子走了過來。
女子身高腿長,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走起路來婀娜多姿,體態好的讓女人羨慕。
再看女人的臉,膚白貌美,柳葉彎眉桃花眼,不施粉黛,卻氣場全開。
唇紅齒白,眼睛明亮,屬於濃顏系美人。
一頭波浪捲髮披散著,嫵媚,風情萬種。
幼兒園的園長和老師都看呆了,接孩子的家長眼神也都隨著女子的步伐移動。
「阿嬰,媽媽來晚了。」
來人正是南鳳梧,她直奔夜嬰而來,黑色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周圍的人在網絡上見到過她,但是現實生活中是第一次見到上將夫人。
很多人都覺得,鹿悠悠發的那張全家福一定是被p過了,他們家的基因確實強大,但是一個生了八個子女,年近六十的老太太,絕對不可能像照片上看起來那樣像二十多歲。
直到這一刻,人們才發現,他們的想法大錯特錯,南鳳梧不僅長得年輕,還比照片上更加迷人。
那張臉,一點皺紋都沒有,光滑富有彈性,穿著旗袍的她,像極了民國時期的大小姐。
她走過來,拉住夜嬰的小手,對老師溫柔一笑。
「辛苦老師了。」
老師都看呆了,眼裡滿滿的驚艷之色。
「啊,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應該的。」
「那我就帶著阿嬰先走了。」
「您路上小心。」
老師沖南鳳梧和夜嬰揮手。
南鳳梧在經過雲岫身邊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心中一片瞭然。
雲岫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兩人上了車,車子漸行漸遠。
他笑了笑,笑容淡淡的,與以前的每一次都沒有太大的分別,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車上。
南鳳梧和夜嬰全都坐在后座上,空氣一時間有些沉默。
「生氣了?」南鳳梧問道。
夜嬰冷淡的回答:「沒有。」
「真的?」
「嗯。」
南鳳梧看了一眼前面開車的司機,然後神識傳音對夜嬰說:
\"那個人,你打算怎麼辦?\"
夜嬰也用神識傳音回道:「沒想怎麼辦。」
「我覺得他不會罷休。」
\"呵呵,那又怎樣,現在的他只是個凡人。\"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們的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
夜嬰差點笑出來,緣分?這樣的緣分他寧願沒有。
「你很討厭他?」南鳳梧問道。
討厭?夜嬰想了想,應該是有點。
南鳳梧繼續問:「或者說恨?恨不得殺了他?」
夜嬰的眼神風雲變幻。
他捫心自問想要殺了雲岫嗎?似乎真的不是那麼的想。
如果南鳳梧不問的那麼清楚的話,他從未仔細想過。
現在,他想了想這個問題,卻發現,自己居然不想殺了他。
雲岫做了那麼多瘋狂的事情,欺騙他,欺騙所有人,用罪大惡極來形容都不為過,他卻並不想把他殺了。
夜嬰突然間就開始討厭自己了。
他曾經想要殺掉所有傷害雲岫的人,可是輪到雲岫傷害了別人,他居然並不想殺他。看書溂
夜嬰的身上散發出壓抑的氣息。
南鳳梧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或許,你和他之間的緣分還沒有了斷。」
緣分?了斷?
對,是該了斷了。
第二天早上。
夜嬰離家前對南鳳梧說,如果今天他還去接我,你就不用去接我了。
南鳳梧笑著點頭。
夜嬰被司機送到了幼兒園。
上午半天都在做遊戲中度過。
小朋友們很喜歡夜嬰,哪怕夜嬰臭著臉都不能阻止他們對夜嬰小朋友的親近。
老師樂呵呵的看著,心道:不愧是上將的兒子,一定是繼承了他爸爸的領導能力。
夜嬰好不容易熬到放學。
到了學校大門口,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那個乾淨俊秀的男人。
雲岫也注意到了他,立刻換上笑容。
這一次,還不等雲岫說話,夜嬰就對老師說:
「老師,我哥哥來接我了。」
老師看了雲岫一眼,昨天夜嬰還不承認這是他哥哥,今天就承認了,看來是因為昨天和表哥鬧了彆扭啊。
老師毫不懷疑的將夜嬰交給雲岫。
雲岫要拉夜嬰的手,卻被夜嬰躲開了。
雲岫好笑的看著他。
「沒想到阿嬰現在變得越來越孩子氣了。」
「少說廢話,你找我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想你了。」
夜嬰才不相信他的鬼話,雲岫慣會哄騙他,這次他要是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他,他就是個傻子。
「看樣子阿嬰並沒有想哥哥,哥哥會傷心的。」
「呵呵。」夜嬰冷笑:「我的親哥從始至終都是雲鶴賢。」
「但我才是那個一手將你養大的人。」雲岫對這一點非常自豪。
夜嬰停下腳步,仰頭看他,眼神冷漠極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和親哥哥不可能分開,我更不可能險些殺了他。」
雲岫和夜嬰對視,在夜嬰的眼睛裡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只剩下了懷疑和探究。
雲岫抬手,想要觸碰夜嬰的小臉,卻被夜嬰無情躲開。
「希望你以後放尊重點,不要有事沒事對我動手動腳,除非你的手不想要了。」
雲岫的手指頓了一下,卻並沒有被夜嬰威脅到。
手指繼續向著夜嬰的臉伸了過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夜嬰的那一刻,夜嬰突然伸出了小手,一把抓住了雲岫的手。
手上的力度很大,宛如鐵鉗一般,輕而易舉將雲岫的手掰脫臼了。
雲岫一聲不吭,看著夜嬰的眼神帶著無限的縱容。
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一直衝夜嬰笑。
夜嬰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越發的覺得雲岫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他甩開雲岫的手,警告道:「再敢碰我,就不僅僅是手腕脫臼這麼簡單。」
雲岫對於他的警告不為所動。
「阿嬰,以前的你是不會這樣對待我的。」
「呵,你也說了是以前,以前我把你當成親哥哥,而你一直把我當成棋子,當成傻瓜一樣擺布,留你一條小命,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
夜嬰說完,拋下雲岫繼續向前走。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雲岫突然沖夜嬰道:「阿嬰,我送你吧。」
夜嬰以為自己不會搭理雲岫,但是他卻頓住了腳步,轉頭:「送我?你確定你的手還能開車?」
雲岫咧嘴一笑,笑容狡猾,像一隻狐狸。
他那隻完好的手抓住脫臼的手腕,用力一掰。
只聽「咔嚓」一聲,脫臼的手腕硬生生被他復位。
整個過程,他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
這樣的忍耐力,一般人根本比不了,他果然是個異於常人的變態分子,好在他變態歸變態,在現代社會還沒有做出過突破人類底線的事情。
夜嬰覺得,如果雲岫這個人的脾氣再黑暗一點,以他的心計和頭腦,一定是最讓警方頭疼的罪犯。
還好,他還不至於變態到那種程度。
夜嬰看著雲岫的時間有些長,雲岫已經走到了夜嬰面前。
笑著對他說:「阿嬰不會是開始心疼哥哥了吧?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弟弟。」
夜嬰懶得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走了好半天,也不見雲岫說上車。
夜嬰不耐煩了,站定,看著眼前一排排豪車道:
「到底哪個是你的車。」
「我的車不在這裡哦,繼續往前走一段距離就到了。」
\"真是麻煩。\"夜嬰的耐心都快耗盡了。
從雲岫的穿著打扮來看,夜嬰覺得他的車一定不會太便宜。
但是等到了雲岫所說的車前,夜嬰第一次無語了。
雲岫口中的車不是轎車,而是共享單車。
共享單車前面後面都沒有載人的地方。
夜嬰深刻懷疑雲岫在耍他。
「你的意思是,你騎車,我追著你跑?」
「噗嗤。」雲岫笑了起來:「我家阿嬰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可愛的話,哥哥什麼時候這樣對待過你?」
夜嬰可不是在和他開玩笑,他的表情從始至終都非常嚴肅。
\"既然不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雲岫的眼睛在發光,冷不丁出手抓住了夜嬰小小的身子。
夜嬰正要將他甩出去,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雲岫已經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下一秒,夜嬰就坐在了共享單車前面的車籃里。
夜嬰:「」
「阿嬰你看,把你裝在這裡正合適呢,喜歡嗎?」
夜嬰能喜歡才怪了,他恨不得將雲岫裝進來,暴打一頓。
「雲岫。」
「怎麼了?」雲岫一直笑眯眯的。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你是不是把我當成猴子耍。」
雲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沒有把你當成猴子耍,你應該知道,我很看中你,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夜嬰是他創造出來的角色,是所有角色中他最看好的,也是最聽他話的一個。
只是後來他玩脫了,所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在他的筆下,夜嬰是一個對哥哥言聽計從的人設,不管哥哥做什麼都無條件的相信。
他以為,自己開的玩笑會將夜嬰逗笑,但是他想錯了,夜嬰並不認為這個玩笑好看,反而是覺得雲岫將他當成了笑話。
夜嬰從車籃里跳下來。
這一次,他看雲岫的眼神淡淡的,無喜無悲,好像看得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不管你做什麼,都休想再讓我信任你,你現在是凡人,我不會將你怎麼樣,但是你要有自知之明,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想要殺人易如反掌,不殺你也只是看在你是凡人的份上。」
夜嬰說完,利用隱身術隱身,飛身而起,從雲岫的眼前迅速消失。
雲岫站在原地,呆呆的,很長很長時間都不能回神。
他要幹什麼?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或者只是想要和夜嬰修復破裂的關係吧。
從這一天開始,雲岫每天都會去校門口接夜嬰放學。
夜嬰從剛開始的排斥,到後來的習以為常。
雲岫會帶著夜嬰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去自己的家裡呆著,夜嬰都沒有拒絕。
在感覺他們破裂的兄弟情已經修復的差不多的時候,雲岫又開始提出讓夜嬰住在自己的家裡的要求。
他的心裡有些忐忑,以為夜嬰會拒絕,但是出乎預料的,夜嬰並沒有拒絕。
這一夜,雲岫住在主臥,夜嬰住在次臥。
兩個人僅有一牆之隔。
雲岫從未有過的安心,這一晚的睡眠質量直線上升。
他就像一個愛護弟弟的大哥哥,每天接送夜嬰放學。
夜嬰將他的變化全都看在眼裡,什麼都不說,似乎已經接受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轉眼就快過年了。
年前的那段時間,雲岫每天都忙著準備年貨,情緒顯得非常亢奮。
他對夜嬰說:「阿嬰,這是你陪我過的第一個年。」
夜嬰隨口說了一句:「過年應該是一家團圓,而不是跟我過。」
正在廚房忙碌的雲岫扭頭看向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夜嬰。
「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陰面,我的家人只有你一個。」
他說的話那麼的真誠,夜嬰不會相信,因為家人的定義里從來都沒有欺騙和利用。
顯然,雲岫根本沒有將他當成家人。
見夜嬰不答,雲岫繼續說:「我想今年一定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因為有阿嬰陪在身邊。」
夜嬰「呵呵」了一聲。
在雲岫的萬分期待中,大年三十終於到來。
他早早就包好了餃子,包完就給夜嬰打電話。
「阿嬰,我一會兒去接你。」
夜嬰一聲不吭的掛斷了電話。
下午,四點,雲岫到了洛家別墅區,卻被警衛員攔下,他站在門口又給夜嬰打電話。
電話響了,卻沒有人接聽,直到自動掛斷。
雲岫繼續打,電話繼續自動掛斷,如此重複了十多次,天都黑了。
家家戶戶開始吃熱氣騰騰的餃子,漂亮的煙花在天空炸開。
整座城市都充滿了團圓的喜悅,但卻不包括雲岫。
他在寒風中吹了三個多小時都沒有等到夜嬰出來。
在等待和失望中,他再次拿起手機,剛要撥通那串熟悉的號碼,但是卻猶豫了。
最終他只給夜嬰發了一條簡訊。
【新年快樂。】
消息發出去,他頂著寒風離開。
洛家別墅,夜嬰吃飽喝足窩在沙發上,看著人們聊天談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輝。
夜嬰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
「新年快樂」四個字映入眼帘。
他盯著這四個字看了足足半分鐘,最後關上手機,繼續看著大家笑鬧。
每一年,洛家都非常熱鬧。
夜嬰做為洛家最小的孩子,總會收到很多紅包,來拜年的客人對他各種不要錢的誇獎。
誇獎聽多了,夜嬰也就麻木了。
他釋放出神識,看到雲岫獨自在家。
相比於洛家的熱鬧,他的家裡冷冷清清的,一點過年的氣息都沒有。
沒有人來他家拜年,他也不曾出去給別人拜年。
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房門上貼著春聯,從外面看喜氣洋洋,卻沒人看到裡面死氣沉沉。
包好的餃子還放在廚房,一點都沒有被動過。
雲岫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樣子,再也不見了溫潤,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
夜嬰的神識靜靜的看著他。
雲岫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開始在房間裡尋找,但是什麼都找不到。
很快,他再次變成了目無焦距的模樣。
夜嬰收回神識。
雲岫如何與他無關,他落到今日孤家寡人的局面,都是他自找的。
從初一到十五,夜嬰沒有一天閒下來的時候。
不是別人來洛家拜年,就是他和洛家人給別人拜年。
短短十幾天,他的臉蛋圓了一圈,虎頭虎腦的,模樣別提多可愛了。
在這些天裡,雲岫再也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夜嬰以為,雲岫就此不會再糾纏自己。
卻不想開學的第一天,他又來學校接他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笑的溫和,此刻的他,再也看不出大年初一時候的死氣沉沉。
老師見到雲岫,熱情道:「阿嬰哥哥來了,一個多月不見,您好像瘦了。」
雲岫沖女幼師一笑。
「好東西都被阿嬰吃了,只要阿嬰長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就好。」
「是呀,阿嬰確實胖了,不過更可愛了。」
夜嬰聽著,沒有多說一句話。
他跟著雲岫離開了學校,雲岫主動拉住夜嬰的手,將他帶上了車。
從學校到雲岫的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到家以後,雲岫就開始到廚房忙碌了,還不忘對夜嬰說:
「阿嬰你先自己玩一會兒,飯馬上就好。」
夜嬰走到廚房門口,發現雲岫從冰箱的冷凍層里拿出餃子。
這餃子一看就凍了很長時間,夜嬰懷疑,是不是過年期間他包的那些。
「我不想吃餃子。」
雲岫的手一頓,卻笑著說:「你要吃。」
「我不吃。」
「為什麼?」
「吃膩了。」
雲岫端著餃子,一動不動看著夜嬰,他的眼神飽含了太多情緒,複雜的讓人捉摸不透。
「吃膩了?呵呵」
雲岫突然冷笑起來。
「和誰一起吃的,吃了多少吃膩了,吃的時候是不是很開心啊?這個年過的還滿意嗎?」
他句句質問和逼迫,情緒越來越激動。
他一把將手裡的餃子丟到沸騰了的水裡,衝著夜嬰怒吼。
「這些餃子都是特意為你包的,而你卻浪費了我的心意。」
「既然不想和我一起過年,為什麼不早說,你是在看我笑話是吧?很有意思?」
夜嬰點頭:「對,很有意思,你在陰面將我們大家耍弄與股掌之間的時候,不是也覺得非常有意思嗎?怎麼,換成是你被耍就受不了了?」
「你憑什麼以為你傷害了別人,只要改過自新別人就可以原諒你?」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是書中小世界的創作者就可以為所欲為?你知不知道自己創作出來的元陽道君和楚楚多麼噁心?」
夜嬰的話氣的雲岫全身都在顫抖,但是他卻無話可說。
他不斷平復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才將心中的不痛快壓了下去,笑道:
「阿嬰,陪我吃頓餃子吧,我過年的時候一個餃子都沒有吃。」
「你吃不吃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說完,夜嬰就要離開。
「夜嬰,你非要這樣嗎?」
\"不這樣,你希望我如何?\"夜嬰反問道:「難道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嗎?你用什麼來說服我忘記你做過的錯事。」
雲岫想了想道:「再怎麼說,你們能夠存在,都是我的功勞,就憑這一點還不行嗎?」
夜嬰轉身,再次坐回沙發上。
\"行!\"
雲岫的臉上終於浮現了笑容,他趕忙去拾掇鍋里的餃子。
餃子很快煮熟了,他裝到盤子裡端出去,順便拿了碗筷。
「阿嬰快吃吧。」
夜嬰夾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口是豬肉大蔥餡的,冷凍的時間過長,已經不是很新鮮了。
雲岫期待的問:「怎麼樣?」
夜嬰如實回答:「不如沈清玄做的。」
雲岫不再言語,沉默著給夜嬰多夾了幾個餃子,又往自己的碗裡夾了一個。
他咬了一口,餃子的味道感覺一般,吃了一個又一個,吃到第三個的時候,他終於沒忍住,說道:
「如果當天你能來的話,一定很好吃,不會比沈清玄做的差。」
夜嬰沒有反駁,默默吃飯。
雲岫又道:
「沈清玄的命可真好。」
夜嬰:「」
「明明他做的事情比我做的還要過分,卻可以得到原諒,你說他的命是不是很好?」
「或者說,鹿悠悠的心腸真軟,比你的軟多了。」
夜嬰放下筷子:「你想表達什麼?」
「沒什麼。」
「呵,如果你把我帶到你家,就是為了說這些,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阿嬰啊,你的性格真是一點都沒變,對待討厭的人一點情面都不留。\"
\"你知道就好。\"
話聊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
吃完了餃子,沒過多久,雲岫就把夜嬰送去了學校。
夜嬰站在校門口對雲岫道:「以後不用來接我了。」
雲岫握拳:「為什麼?難道你真的要與我劃清界限,我一直拿你當弟弟看待從未改變過。」
夜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只是不想來上學了,真無聊。」
雲岫驚訝於夜嬰居然會跟他解釋,但是如果他不上學了,他們見面的時候是不是更少了?
他憂心忡忡的離開。
從這一天開始,夜嬰確實沒有再去上學,但是雲岫如果給他打電話,要帶他出去玩,他也沒有拒絕。
夜嬰慢慢長大了。
長大後的他,和當年在陰面的那個陰鬱少年自然是一模一樣的。
他留著一頭齊耳碎發,狹長的狐狸眼攝人心魄,帶著無視一切的冷漠。
雲岫不解的問他:「你為什麼選擇變成小孩子?」
夜嬰給出的答案是:我願意。
而真正的答案卻是,他喜歡被雲鶴賢抱著的感覺,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彌補遺憾,從新在自己哥哥的懷抱里長大一次。
夜嬰沒有將這個理由告訴雲岫。
但是雲岫似乎也能猜到一點,他的笑容里有太多的苦澀。
他喜歡和夜嬰在一起的時光,這會讓他有種回到陰面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回去,不是因為現代不能修仙,也不是因為人類的壽命太短。
僅僅是因為,陰面的青丘有太多屬於他和夜嬰的回憶。
「阿嬰,你說我若是死了,還有投胎的機會嗎?」
「不知道。」
「你可真不會安慰人。」
\"你這麼年輕,談死還早了點。\"
不是有句話叫做禍害遺千年嗎?雲岫應該能長命百歲吧。
事實證明夜嬰想錯了。
雲岫並沒有長命百歲,三十歲就死了。
他的死太突然。
那一天,雲岫正在電腦前打字,心臟突然疼痛起來,他倒地不起。
他來不及給夜嬰打電話,便在無助中死去。
而夜嬰並不知道雲岫出事了,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
他疑惑雲岫為什麼三天都沒有找他,釋放出神識才發現雲岫倒在地上,屍體都腐爛了,場面讓人作嘔。
夜嬰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對付雲岫,他就從世界上消失了。
這種感覺讓人恍惚。
他覺得自己不會在乎,畢竟雲岫不是親哥哥,還曾經欺騙他。
但是自從他死後,夜嬰就再也沒有睡著過。
後來,他去找了雲鶴賢,告訴他自己要出去一趟,去哪不知道,多久不清楚。
他首先跑到了地府。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陰氣森森的。
擁有上神修為的他,不會受到任何鬼差的阻擋,順利的過了鬼門關,上了一條叫黃泉路的路。
路上盛開著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那些花盛開的真漂亮,鮮紅的顏色,比血還要紅。
路的盡頭有一條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橋。
夜嬰走上奈何橋,看到望鄉台上一個叫孟婆的女人正守在那裡,給每一個經過的路人地上一碗孟婆湯。
忘川河的邊上有一塊三生石,石頭上記載著前世今生來世。
夜嬰鬼使神差的飄落到了三生石邊,想要看一看雲岫的輪迴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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