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仰頭望天，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小傅老闆，人間法則與地府規則不一樣，在地府……殺人者必償命，不存在因為年幼而只是被教育赦免。」
垃寶雖然三歲半，但從意識清明後就比普通三歲半奶娃懂得多。
謝叔叔這是委婉地表示，殺害童童姐姐的宋曲海不一定會償命。
垃寶並沒放棄，而是繼續追問：「那王進呢？」
白無常瞥了一眼平板界面，眉頭皺的快夾死蚊子，眼底一片錯愕。
「哎？」
垃寶湊過去，可惜她太矮了，根本看不到平板界面上的情況。
當然，小傢伙也不認識幾個字，看了也白搭。
「謝叔叔？」
白無常抿唇，眼底疑惑重重，他忽然低頭看向面前的小垃寶。
「小傅老闆，這個王進是不是和你有些姻親關係？」
垃寶眨眨眼點頭，滿臉嫌棄：「是，她是垃寶姑姑的兒子。」
算是她小表哥。
可王進品性不行，垃寶不認這個小表哥。
白無常聽了豁然開朗：「難怪。」
這下輪到垃寶疑惑了，小傢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是滿滿的求知慾：「謝叔叔，難怪什麼？您是知道了什麼嗎？」
白無常笑起來：「因為小傅老闆您和這個王進同學是姻親關係，所以王進的命格變得模糊起來，謝叔叔現在也看不到了。」
垃寶比白無常還要驚訝：「啊？」
黑無常難得開口：「因為小傅老闆頂級天災屬性，和您相關的至親命格近來都模糊了。」
一切都有了變數，估計就是他們大佬九幽之主看了都腦殼痛。
垃寶大眼睛瞪得更大，她忽然想起爸爸的情況來：「那謝叔叔范叔叔能看到垃寶爸爸的壽數嗎？」
黑白無常同時搖頭：「我們負責引魂，除非小傅老闆爸爸身死，否則我們無法窺探。」
即便垃寶並非頂級天災，普通人的壽數他們也看不到，因為他們不掌管生死簿。
垃寶哦了聲，倒也不失望。
看童童姐姐在旁邊吧嗒吧嗒掉淚，垃寶更難受了。
「那謝叔叔和范叔叔等等哦，垃寶大哥哥和警察叔叔他們很快會回來，到時候……兩位叔叔幫幫童童姐姐，讓她見見她媽媽好不好？」
人死後就該魂歸地府，他們見到蘇童後就該將其神魂帶走。
哪怕蘇童死的悽慘，可這世道不缺慘死的亡魂。
黑無常準備拒絕時，白無常悄悄拉了他衣袖。
天道主親自送到他們這方小世界的頂級天災，一再叮囑他們大佬能順著就順著。
大佬都不想惹禍上身，他們為什麼不做個順水人情？
頂級天災既然插手了，這事他們必須辦的漂漂亮亮，否則天災威壓再次降臨地府就不是他們出面就能擺平的。
白無常笑的溫和熱情：「那是自然，我們來都來了，不過是見一面，小傅老闆放心就好。」
一直在旁邊無聲落淚的蘇童嗚嗚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著「謝謝」。
哪怕凶神惡煞的黑無常聽著，都不由別開臉。
白無常輕輕摸了摸蘇童的頭，在她眉心輕輕點了下。
「童童，跟叔叔走吧，等你媽媽回來，叔叔送你到你媽媽夢裡和她說說話，好好安慰安慰她。」
喪夫又喪女，也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媽媽能不能熬住。
蘇童忽然抱住垃寶，抱得特別緊，眼淚嘩啦啦直流。
「垃寶妹妹，謝謝你。」
垃寶紅彤彤的大眼睛裡也一片水霧，小奶音也哽咽的不行。
「不……不客氣……童童姐姐跟謝叔叔范叔叔走吧。」
白無常直接將童童抱了起來：「走吧，我們去跟你媽媽好好道別。」
黑無常對垃寶點點頭，跟著白無常一起消失在陰暗中。
垃寶低頭抹淚，發現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哎？」
小傢伙抬頭，用淚汪汪的大眼睛往上看。
「警察叔叔。」
留在這邊守著大門的警察同志表情微妙，他總覺得垃寶剛才好像在和誰說話。
可他左看右看，確定這邊除了垃寶沒別人。
湊近了一看，小傢伙淚汪汪的，把他嚇一跳。
「垃寶，你怎麼了？」
垃寶連忙用小胖手嘩啦嘩啦小臉：「警察叔叔，垃寶沒怎麼，就是……心口疼。」
警察同志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忙把小傢伙抱起來就往外走。
「叔叔馬上送你去醫院。」
垃寶連連搖頭，快速解釋：「不是不是，察叔叔，垃寶身體好著呢。就是……就是心臟不聽話，悶的痛痛的，因為垃寶很難過，童童姐姐再也不能幫她媽媽送雨傘了。」
滿臉擔心的警察同志呆住。
原來是這樣的心口疼，心臟痛。
他心裡也不好受，才五歲的小姑娘被人八歲的宋曲海折磨致死，都好幾天了，若不是傅家這邊出事追查，只怕他們現在都不知道一個年幼的生命死的悄無聲息。
是他們失職。
警察同志心裡酸澀，滿眼疼惜地抱著垃寶安慰她：「垃寶不難受，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一定會還童童公道。」
垃寶卷翹細長的睫毛垂下來：「警察叔叔，又是殺了人也不一定會償命對不對？」
警察同志怔住。
垃寶太聰明了，他好像瞞不住她。
刑法對八歲的孩子無用，偏偏宋曲海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有恃無恐，這才更可恨。
警察同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垃寶時，傅君堯回來了。
「垃寶，大哥哥回來了。」
垃寶伸出小胖手撲向傅君堯，警察同志忙將小傢伙送過去並快速解釋：「傅先生，垃寶因為童童的死很難過，剛才好像還自言自語了很久，眼睛都哭紅了。」
傅君堯馬上一手抱著垃寶一手輕輕撫著她單薄的後背向警察同志道謝：：「謝謝您，辛苦了。」
警察同志笑著搖頭：「應該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您。」
警察同志擺擺手：「不用，徐隊就在那邊，傅先生好好照顧垃寶吧。」
傅君堯應著：「好。」
垃寶雖然難過，還是沖警察同志揮了揮手：「警察叔叔再見。」
「垃寶再見。」
等警察同志離開後，傅君堯視線看向廢品站院子裡各處陰暗角落。
垃寶知道大哥哥在找什麼，所以主動解釋：「大哥哥，范叔叔和謝叔叔把童童姐姐接走了，還答應了垃寶讓童童姐姐和她媽媽在夢裡見最後一面，好好告別。」
傅君堯眼底有錯愕一閃而過。
不過想到這世上有鬼東西，那有黑白無常再正常不過。
「既然童童去了她該去的地方，范叔叔他們也答應了她跟她媽媽道別，垃寶不難過了好不好？」
看小垃寶淚眼汪汪鼻尖紅紅的樣子，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可是他唯一的妹妹。
丟了三年多的妹妹。
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妹妹。
垃寶也怕大哥哥太擔心，吸吸小鼻子乖巧點頭：「垃寶知道了，垃寶不難過了，大哥哥別擔心。」
傅君堯眼底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憐惜。
「好，對了垃寶，童童媽媽在看到童童遺體後沒多久就昏厥了，現在在距離這邊最近的普寧醫院。」
垃寶快速抬頭：「大哥哥，垃寶想去看看阿姨。」
傅君堯心道果然如此：「好，大哥哥這就帶垃寶去。」
垃寶還惦記著王進呢：「大哥哥，王進有參與嗎？」
傅君堯摸摸她的小腦袋：「看完童童媽媽，大哥哥帶垃寶去警局問問就知道了。」
垃寶重重點頭：「好~」
王進周身氣息散亂，裡面摻雜著淺淡的黑氣，哪怕很少，也能證明他沒有那麼無辜。
而王進這會兒已經被帶去了警局，傅清寧也在旁邊，母子倆神色慌亂。
尤其是王進，臉上幾乎沒什麼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