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盯著他，眼神極冷。
「我說，如果現在有機會，讓你用你的命換回你大兒子清耀的命，你黃寧浩，願意嗎？」
傅老爺子依然不敢相信江老太太說的話。
「宋雅雲，你的意思是……清耀沒死？」
江老太太淡笑：「不。黃寧浩，確切來說，清耀能不能活，全看你的選擇。」
「清耀今年才四十多歲，而你都七老八十了，用的命換他的命，他是你親兒子，還是長子，這個買賣其實很划算。」
傅老爺子下意識反駁：「什麼叫做這個買賣很划算？」
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宋雅雲既然你有辦法就清耀，你還在這裡跟我廢什麼話？你現在馬上去救人啊！」
江老太太半點兒不意外傅老爺子的態度，甚至包括他下意識的選擇。
「所以黃寧浩，在你和你親兒子之間，你選擇你自己的命，對嗎？」
傅老爺子憤怒怒吼：「什麼叫做在我和清耀的命之間我選擇自己的命？我必須活著，因為我不僅是清耀的父親，也是傅清寒的父親。如果我死了，清耀現在憑什麼能壓清寒一頭？」
「可如果我活著，哪怕我給傅清寒一巴掌，他能一巴掌打回來嗎？」
不用江老太太說話，傅老爺子自問自答：「他當然不能！因為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允許他做出這種倒反天罡的事！」
「而清耀想要得到整個傅氏集團，沒有我這個當父親的幫助根本不能。你現在既然有辦法救人，為什麼要在這裡讓我做選擇？」
「宋雅雲，清耀不僅是我的和雅靜的兒子，更是你親外甥，你就這麼冷血非要我們父子陰陽相隔？」
傅老爺子死死盯著江老太太，幾乎咬牙切齒：「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
江老太太忽然笑了聲：「你死了，至少我沒那麼膈應了。」
傅老爺子愣住。
「所以說到底，你明明有辦法救清耀你卻不去救，非要讓我死？」
江老太太端起茶杯從容優雅地喝茶：「你非要這麼理解，我也只能接受。」
「黃寧浩，時間有限，你如果不想你長子清耀就這麼走了，而你白髮人送黑髮人，就快做選擇。」
「當然，即便你選擇什麼都不知道，回頭在清耀的墳頭滴答幾滴貓尿，我也能理解。」
江老太太眼神冰冷地盯著傅老爺子：「畢竟你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妹妹豬油蒙了心不知道，但我不瞎。」
傅老爺子冷哼一聲：「宋雅雲，這些年來我是哪裡對不起雅靜了嗎？」
「沒有我點頭，宋旭傑能得手，給清寒連著三次深度催眠？」
「沒有我允許，傅垃寶能出生沒多久就被送走？」
「沒有我縱容，雅靜能對海月的兒子孫子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成為豪門權人人讚嘆的繼母？」
江老太太譏諷冷笑：「是啊，哪裡都離不開你。所以我那傻妹妹雅靜才對你死心塌地，結果到頭來女兒女婿外甥死的死瘋的瘋，兒子呢，這會兒已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
「你都活到這個歲數了，用你的命換你兒子的命怎麼就不行了？」
「傅清寒已經不是從前的傅清寒，你以為你以父親的名頭還能壓住他？他若還忌憚你是他的父親，今天在警局外會對你說有你這樣的父親是他的不幸？」
傅老爺子瞳孔猛地瞪大；「宋雅雲，你派人監視我？」
江老太太輕輕點頭：「是啊，我監視你。」
那輕蔑不屑的神色好像在說，我就是監視你了，你能怎麼樣？
「宋雅雲，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
他知道江老太太手段狠辣，所以這些年來幾乎對方說什麼，他一般都是不多說什麼。
可現在是要他的命。
那是他的命！
僅有一條的命，他如果死了，他這輩子這麼勞心勞力，甚至和親兒子幾乎反目的代價又是為什麼？
他不允許！
他不能死。
清耀如果真的沒了，那也不是他這個當父親的錯，而是明明有能力救人卻故意不救人的宋雅雲的錯。
傅老爺子迅速轉身往外走。
江老太太忽然放下茶杯陰冷提醒他：「黃寧浩，回去後記得和我妹妹把婚離了！畢竟等你死了後，我可不想作為大姨子看你一把老骨頭燒成灰，還要參加你的葬禮。」
傅老爺子猛地停下來：「你什麼意思？」
宋雅雲要殺他？
江老太太嘴角勾著淡笑，眼神卻特別狠辣。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傅老爺子身體僵住，聲音發抖：「宋雅雲，我今天如果死在這裡，你以為你脫得了關係？」
江老太太諷刺地笑著：「誰說你是死在今天了？」
傅老爺子面色發白，嘴唇緊抿，忽然不敢輕易開口了。
江老太太站起來轉身往裡走，似乎根本不在意傅老爺子是留下還是離開。
「黃寧浩，你自私自利，利慾薰心，薄情寡義，有朝一日就算是被雷劈死了，大家說起來也當你是遭了報應而已，和我這麼個老太太有什麼關係？」
江老太太說完，一直在門口等著的江哲這才過來：「傅老先生，我送您去醫院見清耀少爺最後一面。」
傅老爺子張了張嘴，最後終究什麼都沒說，轉身隨著江哲離開。
沒有走遠的江老太太看傅老爺子佝僂了不少的身體滿臉嫌棄。
「雅靜真的瞎了眼，看上這麼個冷血無情又貪生怕死的東西！」
不過如果妹妹和她一樣理智聰慧，慶雲資本也落不到她手裡。
江老太太等江哲回來後吩咐：「將剛才你拍的視頻發給清耀媽媽，總得讓她知道她到底嫁了個什麼東西。」
「是，老夫人。」
殯儀館裡，幾度昏厥的宋雅靜親眼看著兒子遺體被送入焚燒爐再次暈過去。
等再醒來時，已經是在傅清耀的葬禮上，大侄子宋旭光攙扶著她。
傅老爺子和傅清寒等人過來，宋雅靜渾身激動，恨不能撲過去將傅清寒一家子撕碎了。
宋旭光忙壓低聲音提醒她：「小姑，先讓表哥安安靜靜地走，回頭新帳舊帳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