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鐵定是他

  達奚司婆正在搗藥,見杏杏來了,眼皮也沒抬,支使道:「正好,去柜子上幫我取三錢曼陀羅的粉末過來。你知道在哪。」

  杏杏哦了一聲,依言去取了過來。

  達奚司婆順道把三錢曼陀羅粉加入到藥缽中,又搗弄了許久,一直到藥缽中的諸多藥材完全混揉在一處,這才滿意的左右看了看,將其歸攏到一個簸籮里。

  杏杏接過那簸籮,幫著放在院中的一個架子上晾著。

  做完這一切,杏杏又幫著達奚司婆捶了捶酸軟的背。

  達奚司婆閉著眼睛,嘴角略略上翹著。

  「達奚奶奶,我今兒遇到樁事,有點奇怪。」杏杏把今日的事同達奚司婆一說。

  達奚司婆微微皺眉,手指搭上杏杏的脈搏,著實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杏杏解釋道:「我當時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就趕緊吃了先前您教的那個清心靜氣的藥丸。」

  達奚司婆點頭,瞥杏杏一眼:「算你機警。」

  「我把那把弓也帶來了。」杏杏道,「達奚奶奶您在這坐著等我下。」

  杏杏不假手他人,墊著帕子把那把弓從馬車上取了出來。

  達奚司婆讓杏杏把那把弓放在院子裡的石台上,她繞著那把精緻的小弓走了一圈,又貼近嗅了嗅。

  杏杏在一旁緊張的看著。

  達奚司婆神色難得那般嚴肅。

  她又回了屋子,翻翻撿撿找了好些東西,調和在一處,配出一碗無色的藥水來。

  達奚司婆拿軟布蘸了藥水,輕輕擦拭弓身,再把那軟布放在了藥水裡。

  杏杏探來小腦袋,望著那碗浸泡了軟布的藥水。

  藥水就在杏杏的注視下,慢慢的,慢慢的變了顏色。

  最後,竟然變成了一碗微微泛著藍光的藥水。

  達奚司婆素來都是喜歡臭著一張臉看人,但這次,她看著那碗泛著藍光的藥水,卻是冷笑起來。

  「這京城還真是臥虎藏龍啊。」達奚司婆眼裡帶著幾分涼薄,冷笑道。

  杏杏不解的看向達奚司婆。

  她當時能察覺出這弓的不對勁,卻沒法辨別出是哪裡不對勁來,因此,這會兒也不太明白達奚司婆在譏諷什麼。

  「這個,是前朝皇室的禁藥,叫春風玉露。」達奚司婆一指那碗泛著藍光的藥水,聲音有些冷——當然,這冷意並非是衝著杏杏去的。

  「前朝皇室都滅亡一百多年了,想不到竟然還有人能搞到。」達奚司婆越發覺得可笑。

  杏杏則是有些咂舌:「前朝皇室?」

  達奚司婆語氣森冷,帶著嘲諷:「可不是麼,前朝皇室都入土那麼久了,竟然還有那禁藥流傳下來。這玩意,乃是前朝後宮妃嬪用來爭寵的東西,只需要擦到身上一點點,只要男女接觸了,這藥便會催發心底的情愫,使對方情潮洶湧……反正能操縱人情感的毒藥,都是腌臢東西!前朝後宮那個極為受寵的鳳妃,就是用了這東西,讓皇帝痴迷於她,性情大變,廢了伉儷情深的皇后,導致皇后與腹中嫡子慘死後宮。」

  

  說到這,達奚司婆沉默了下,似是想到了極不高興的往事,擰著眉頭半天沒說話。

  杏杏喃喃道:「這個妃子竟然以「鳳」為封號,那前朝皇帝果然是暈了頭。」

  達奚司婆冷笑一聲:「可不是麼,你說的沒錯。」

  她順道拿著這碗泛著藍光的藥水,給杏杏教起怎麼辨別這春風玉露來。

  「……這春風玉露倒是不難解,難的是如何短時間辨出這人是否中了這毒來。」達奚司婆皺眉厭惡道,「它最歹毒的地方,就是毒素潛移默化,進入人的腦子,所以脈搏上的區別微乎其微,但中毒之人,卻會被毒素影響,放大對眼前人的情緒感觀,愛之越愛,憎之愈憎……若是想保持長效,必須時常給對方下這春風玉露。你與那小子都沾了這把弓上的毒,好在你機敏,及時給解了,倒也不會對身體有太大危害。」

  杏杏若有所思的點頭。

  怪不得當時她總覺得起雞皮疙瘩,原來是受毒素影響,放大了對這一塊的感知嗎?

  「達奚奶奶,那前朝皇帝長期接觸春風玉露,又會如何?」杏杏好奇的問。

  達奚司婆眼神似是望向遠處,幽幽道:「……前朝那位皇后死後,皇帝偶然遇到一位神醫,那神醫見皇帝身上浮現長期服毒一些特徵,比如眼底泛黃,情緒越發暴躁易怒。那位神醫正好在一本隱世藥典中讀過春風玉露,知道皇帝是中了春風玉露的毒,他便幫皇帝解了毒。可那時候鳳妃已經是鳳皇貴妃,離著皇后的后座就一步之遙了。皇帝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害死了皇后與嫡子,大慟之下拿刀生生砍死了鳳皇貴妃。而當時鳳皇貴妃肚子裡也有了那前朝皇帝的骨肉,一屍兩命。沒過一年,那前朝皇帝也病死了……總之這春風玉露,打那之後就被列入了禁藥,連著藥方都是徹底被銷毀了的。倒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用來對付你!」

  達奚司婆越想越惱火。

  竟然有人敢給杏杏下毒!

  還用的是這等腌臢的東西!

  「是那姓聶的小子下的?」達奚司婆怒聲問。

  杏杏搖了搖頭:「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把弓是要給太子妃娘娘的。況且他也中毒了,應當不是他。」

  達奚司婆皺眉:「不是他,也是他身邊的人。你說,這把弓是他做的,既是他做的,能碰到這把弓的人沒幾個。」

  杏杏點頭:「我覺得也是。」

  不過杏杏也有些納悶:「這毒,下到這弓上,有什麼用呢?」

  達奚司婆瞥了一眼杏杏那張嬌花似的小臉,哼了哼:「這還不簡單?我看,對方在弓上下這個毒,就是想促成你跟那姓聶的小子玉成好事!呸,我越想越覺得就是那姓聶的小子下的。這小子心可真黑!他給自己下了,你就不會懷疑他,到時候真要出了什麼事,也能推給這弓上的毒。」

  達奚司婆越說越惱,「鐵定是他!」

  杏杏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反駁。